第59章
  “云烟,你没事吧?”
  申云烟脑子乱哄哄地应了一声:“没事,我先挂了。”
  而后她放下手机,茫然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随后她整理好掉落的货物,又结好账,这才机械地拎着东西往回走。
  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因为性格敏感,自尊心强的原因,她的朋友都极少,更别说读研时,她更是一心泡在研究室和课题里,极少社交。所以除了魏延外,陈逾白也是她唯一一个能算是说的上话的朋友。加之陈逾白比她大一届,两人又是同乡,在学习上也经常帮助她,因而她也对陈逾白也多了几分敬重,所以从未往他有虐猫倾向这一方面想过。
  可现在想想,他当真是如记忆里那般完美无瑕么?而且魏延在他们初见那天看到陈逾白为什么时会如此愤怒?
  魏延做事虽然的确肆无忌惮,但从不会无故动手打人。能让魏延把陈逾白的手打断,除了陈逾白追她以外,其中一定还有其他更严重的原因。
  会是什么呢?
  申云烟开始仔细回忆和陈逾白认识后的画面,忽的想起陈逾白毕业前,某天研究室里的同学聚餐,她喝了一杯他递过来的啤酒后就不省人事的画面。
  那并不是她第一次喝酒,但在那杯酒前她已经喝了不少,所以便没有多想。
  她隐约记得那天酒醒后魏延心情十分差,并警告她不许再和别人喝酒。也是从那天起,陈逾白就彻底消失在她面前,一直到她毕业也没见过。
  这件事是否和魏延动手打人有关系?
  申云烟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小院门口,丝毫没察觉到门口还站了个人。
  “申云烟。”
  申云烟愣愣抬起头,魏延的身影赫然出现眼前。
  他面上带着笑意,朝她大步走了过来,步伐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见她一动不动,魏延抬手轻弹她的额角。
  “你……”申云烟回神,想说话。可一张口,脑子里就涌现那些杂乱的回忆。
  她不确定陈逾白是否做过伤害她的事,但她可以相信,魏延不会是伤害她的那个人。
  这么想着,心下终于稍稍安定。她抬眸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快过年了么?”
  当然是有好消息。
  魏延抑制住快要喷薄的喜悦,故作矜持地将手插回大衣口袋,装出一副淡然的口吻道:
  “刚好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
  魏延在桐南没有亲戚朋友,除了她以外,还有谁值得他在除夕前一天大老远地过来一趟。
  “哦,这样。”申云烟看了他一眼,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绕过他往大门走道:
  “谢谢关心,我很好,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申云烟!”魏延在后面跳脚。
  “噗嗤~”申云烟失笑,打开门,转过身,“进来吧。”
  魏延极少见申云烟像此刻这般笑得如此明媚惬意,就像三四月里迎风绽放的梨花,花瓣洁白无瑕,耀眼极了。
  “怎么,不进来吗?”
  这回发愣的人变成了他。
  魏延回过神,忽的感觉脸颊有些发热,心跳也开始加速,就仿佛回到了他初见申云烟的那一天。
  “谁说我不进的。”他低头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意,大步向前。
  ——————
  再次进入小院内,里面已经换了个样。小院前后的杂草已经除尽,阳台枯萎的盆栽也换了新,客厅添置了许多新家具,连那晚他睡过的褪色绿沙发也换成了棕色调的皮革沙发。
  魏延望了一圈,又摸了摸屁股底下弹性极好的新沙发,不知怎地心底开始发起毛来。虽然整个环境确实比之前好很多,但这改变未免也太快了些。他明明记得而申云烟并不是个喜欢改变的人。
  那头申云烟从厨房倒了一杯热茶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她将茶杯放到他面前的矮桌,坐在了他对面,声音淡淡地问:
  “怎么,新沙发不舒服吗?”
  魏延一愣,随后立即调整好坐姿,端起面前的茶杯嘴硬道:
  “虽然不是真皮的,但也还行。”
  申云烟挑了挑眉,没接话。
  见她不说话,魏延心底虽有些焦躁,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题。他总不可能上来就说家里的事,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什么也不是。
  而且,从前因着性子太傲的原因,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以命令的口吻在和申云烟说话。而在经历了种种事之后,他才终于明白在爱一个人时,是需要适当低头的。
  于是两人就这么静坐了一会儿。
  魏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顾着喝水,直至茶杯见底,他才放下茶杯,有些不太自然地问:
  “那个,申云鹤去哪儿?他最近没欺负你吧?”
  申云烟摇头: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
  自从那天从墓园回来,申云鹤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再也没提过钱的事,也没再时时刻刻跟着她。他近些天都是早出晚归,回来后就待在房间,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她没有自找麻烦的想法,所以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不打扰自己,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可以容忍他待在这里。
  毕竟,名义上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且父母双亡,他也已经无处可去。
  魏延挑眉:
  “算他识相。”
  要是申云鹤还敢作妖,他可以保证,下次去的地方一定再也回不来。
  就在这时,申云烟突然开口:
  “魏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魏延想都没想就回答:
  “问吧。”
  “之前你对陈逾白说,那年该把他的手打断,是因为什么原因?”
  “就……”魏延下意识张嘴,但在对上申云烟探究的眼神时,脑子终于清醒过来,话音戛然而止。
  “就什么?”
  第50章 真相 魏延第一次见到申云……
  魏延第一次见到申云烟时是在大三某天的一个下午。
  申云烟读的是医学院, 他读的是经济学院,一个东,一个西,分隔在学校最远的两端, 又不同届, 按道理是怎么也不会有交集。
  可偏偏那天的下午, 他们几个朋友聚会,有个医学院的朋友车坏了, 非让他过去接一趟,于是他就这么见到了申云烟。
  他仍记得那天的场景。
  他本不想下车,但朋友执意要带他逛一圈。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实验室门口。恰逢里面又有学生正在上解剖课, 为了恶心恶心他, 所以朋友便拉着他在窗口张望。
  因为解剖对象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所以许多学生都不敢下手。直至台上的教授受不了众人的磨叽, 直接让身旁助理先做个示范。
  而那人正是申云烟。
  虽然是被突然推出, 但彼时云烟毕竟已是研究生,身经百战,所以解剖的整个过程极为流畅,下刀也干净利落。
  她拿着手术刀就好像拿着一只笔,轻松地就将兔子的肚皮划开,露出血淋淋的胸腔。
  那时她穿了一身白大褂, 带着口罩, 只露出一双如水般明亮眼眸。明明是很普通的穿着, 解剖的场面也格外血腥, 可他不自觉的地就看到了最后。
  人都慕强,他也不例外。
  比起周围人下手时的犹豫心软,他更喜欢眼前人的冷酷无情。因为后者所造成的痛苦只会是一时的, 前者的犹豫不决才会对兔子造成是漫长的折磨。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心动。
  因着这个原因,后来魏延追申云烟的时候,朋友们总是笑他是变·态,居然会喜欢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
  可喜欢一个人向来不需要理由,而他喜欢的,向来一定要得到,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申云烟自然也没想象中那么好追,他追了许久都没什么进展,直至她父亲出了事。
  后面的事便如小说般狗血,两个拧巴的人因为她父亲的事走到了一起。两个不懂爱的人走到一起,偏偏契机不对,时间不对,谁都不敢交付真心,所以谁也不愿低头。
  尤其是刚在一起的第一年,大大小小的架吵了不下百次。
  虽然魏延每次吵架时都觉得自己没错,但过后又莫名地觉得心虚。所以有天晚上为了求和,他便特意去接申云烟下课。
  但那晚申云烟不在实验室,而是在外面聚会,其中居然还有陈逾白。
  也许是出于男人的直觉,魏延第一次见陈逾白就十分反感。不仅是因为他曾追过申云烟,还因为他那笑容实在虚伪,无端就给他想上去揍一拳的冲动。
  而他和申云烟这次吵架,就是因为他的原因。魏延不满申云烟和陈逾白因为课题接触频繁,言语间充满了质疑和讽刺。申云烟则认为他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两人不欢而散,陷入了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