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终于收回了一样。
  【警告!警告!毁灭度上升5%!】
  季安栀压根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导致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
  “不好!”李昇杉暗骂一声,调动丹田内所有的灵力,欲阻止江允。
  红雨骤停,珠帘般悬停在空中。
  江允大脑内响起前所未有的轰鸣,紧接着,是化形十年以来,第一次意识到。
  原来,这些就是气味。
  血的腥气。
  泥浆里的尘土味。
  兔狲洞府内的腐味。
  但他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袖口里的气味霸道又强势地压住了一切。
  原来栀子花,是这样香的花。
  李昇杉剑意化形,欲刺江允,季安栀在一旁轻飘飘道:“啊呀,男鬼要跑了!”
  李昇杉的剑一个紧急转弯,率先刺向了邪魂。
  那欲逃跑的男鬼“哎哟”一声,被钉上了墙:“等等,别杀我,我是镇长儿子!”
  只这一眨眼的迟疑,江允已经扯住季安栀,消失在了血雾中。
  “该死!”李昇杉暗骂了一声,反手一剑削了邪魂的头颅。
  她默默掏出李道长的瓷人,恭敬鞠躬:“抱歉,镇长,我杀了犬子,但我私以为你犬子与你长得不像,许非亲生。
  为表歉意,我会帮你查验一下你犬子是否是你的血脉,万望你节哀。”
  李道长:……
  槽多无口,麻了。
  *
  季安栀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镇长家,在一个宽敞的卧房内。
  江允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移动到此,只是根器刚回到身上,还不受控制,需要调整,他一个不支从床上栽了下去。
  “小魔头!”
  季安栀把他捞起来,小心翼翼搁在床上。
  再细看,她手里的,哪里还是先前的江允,不是那公子的样貌,也并非漂亮的年画娃娃,而是一具,勉强堪称为肉身的东西。
  唯有面庞的正中心,正在缓慢修复。
  他口中不断涌出鲜红的血,几乎要浸湿了床铺。
  从他的口型,勉强判断出他在呢喃。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肉身的疼痛,皆是受蕴罢了。
  季安栀忙从屋内的架子上扯下长巾,抖着手为他擦血。
  她大姨妈血崩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血!
  越擦心越惊,手越颤。
  要不是知道江允死不了,要不是上升的毁灭度,季安栀还真担心这项目没法黄了。
  一想到公司要变好了,她就浑身难受。
  季安栀:“振作啊小魔头!我还不想回去面对前男友啊!”
  江允:……
  季安栀感觉到一只瘦削枯瘦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
  大把的阳气从他的掌心传到她身上。
  像是把她泡在温泉里似的。
  下一瞬江允彻底昏死过去。
  季安栀嘟囔句:“小孩子就是睡得快。”
  她把床帘一拉,一转身,看到原本屋内的老镇长,正端着茶杯,望着一地的血,吓得已经石化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忽然跪倒在地,啊啊呜呜自己唠叨起来。
  原来三十年前,镇长的儿子因身体不好老是生病,对一具健康的身躯有了执念,后来一个云游修士路过此处,送了他一个换身的邪法。
  季安栀果断摊手:“拿来。”
  镇长哆哆嗦嗦双手递给季安栀一张纸。
  【恭喜获得:血瓷瓶邪术】
  此法记载,只要变成瓷人,便能把魂魄与身体分离,可以先保存镇长儿子的魂魄,再为其寻找年轻的身体,最终解除瓷化即可,但无论是瓷化还是解除瓷化,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季安栀:“所以你为了延续香火,就默许了你儿子的行为,让所有窑厂都大烧血瓷。
  而这血瓷……”
  纸上写道:是找来夭折的婴儿尸身,将骨头与瓷土混合,就能烧出举世无双的骨瓷。
  当真是阴邪至极。
  季安栀扪心自问,做不到这般。
  镇长瑟瑟发抖,嗫嚅道:“妇女生产,总有三长两短,五个孩子总有一个夭折。我不过是找了自愿的夫妇,得来一些婴儿尸身,谁知果真烧出了那般精致的骨瓷。
  那骨瓷刚出炉的时候会浮现婴儿的手印,曝晒三日,方会消退。我们也是花了大力气的,且那血瓷,品相上等……”
  季安栀:“你说的很好,永远也不要再说了。
  不好意思啊,你的儿子,死了。
  你的窑厂,我的了。
  至于你……”
  季安栀嘻嘻一笑:“我是大恶鬼嘛,当然要把你扒皮抽筋,挂在镇子外头给大家看看咯。
  哦哟,对了,这纸上还写了,要解除瓷化,只能用新鲜热乎的人血淋之,你的血,不就现成的吗~”
  那老头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甚至失了禁。
  季安栀一脚踹翻老头,端起床边的江允的金钵,疑惑问:“你又是怎么回事?”
  滚圆的金钵里头,躺着一只毛茸茸的,瑟瑟发抖的肥兔狲:“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季安栀:“说人话。”
  “嘤嘤嘤,女鬼大人饶命啊!与我无关啊,我们一窝的妖被修士赶尽杀绝,只有我逃到人间,呜呜呜,我一只小小的、可怜无助的兔狲在隆冬走投无路,只想找个暖和地方过冬。
  这里的窑厂特别暖和,我就躲进去了,没想到睡得太死,灵力暴动了。”
  季安栀:“哦,原来是你让窑厂爆炸的。”
  兔狲委屈:“我也不想的嘛,人家吃太多了,放了个屁……”
  季安栀:原来作恶也要看天赋。
  兔狲:“我迫不得已躲进镇长家中,被那坐轮椅的奴隶收留,那我不得感激人家。我就抓了很多好吃的喂他,可他都不吃,人类奴隶真是挑食!”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对猫猫来说这些人都是奴隶,方圆百里都是她的地盘,奴隶死了,她当然要帮忙处理后事。
  至于你说那些人瓷?那都是本喵的,本喵为什么不能用?
  季安栀:“我认为,你很有作恶的天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关门第二弟子,与我学习更加邪恶、强大、血腥的法术。”
  兔狲双眸熠熠:“更加邪恶、强大、血腥?”
  季安栀:“名为:资本的剥削之术!”
  一盏茶后。
  季安栀抱着一只兔狲,在镇长家的院子里用大喇叭召鬼,开始点兵点将。
  “你,以后就负责给本判官的窑厂看门。”
  “你,以后负责监工,谁白天不好好工作,晚上就吓他。”
  “你,就是本判官直聘会计,负责将赚来的白银转化为冥币,烧给本判官。”
  一群鬼瞬间飘直:“遵、命!”
  季安栀:“我们的口号是?”
  众鬼:“烧窑人,烧窑魂,领导就是我家人!”
  季安栀:“年轻鬼要多锻炼,多学习,趁着年轻,要多为自己的未来打拼,公司的未来,就是大家的未来!”
  众鬼:“公司万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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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狲:学到了。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第15章
  “现在,这只小小兔就是我在凡间的二把手。”季安栀举高兔狲,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她的模样。
  兔狲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脑袋空空,舔了舔唇角。
  众鬼:“是!”
  “你只需要拿出你吃的冲劲去为我赚钱就行,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兔狲傲然竖起尾巴:“嗷呜!”
  紧接着开始大声演讲:“嗷嗷嗷,喵嗷嗷嗷嗷……”
  季安栀招呼那机灵的白衣男鬼:“你来。”
  “得嘞。”那男鬼搓搓手便来了,“大人有什么吩咐。”
  “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鬼边扭边道:“小的王二郎。”
  “王二郎,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旁人察觉不到的隐蔽去处。”
  王二郎想了想:“咱们沸雪镇外,有个黑云山,山上有只两百年的寡妇鬼,她所在之处,方圆百米都被阴气笼罩,活人不敢靠近,但……大家都说她脾气很差,极刻薄,是个毒妇。”
  方圆百米,好像也不是很强的样子,但两百多年,应该比大师姐修为高深吧。
  季安栀琢磨道:“远吗?不超过一公里的话,带我去看看。”
  她回头进屋,背起江允,跟着王二郎往前走。
  那玄阳剑宗大师姐这段时间没找过来,她必须趁此机会把小魔头藏起来,顺便躲一躲那玄阳剑宗大师姐的“热情救援”。
  黑云山确实山如其名,很符合季安栀对鸟不拉屎之地的刻板印象。
  眼下夜幕降临,周边的草木枯瘦崎岖,黑如焦炭,阴气森森,仿佛下一秒就闪现一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