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想到这里,枫蓝烟笑了笑。
  在她面前,被她的开朗外向感染,或者说是胁迫?宁恋就自动变成会好好交流的正常人了。
  这是宁母都做不到的。
  这也是她特别爱宁恋的一点。
  宁恋给她的待遇是独一无二的。
  你是有多爱我,才会只对我特殊呢?
  她捏了捏宁恋的脸颊,亲昵地问道。
  下一秒,她自己就轻笑出声,推翻了自己的说辞:
  好吧,是我太难缠了,让你只能努力适应我的风格。但也不能怪我。我不缠你我缠谁呀?你那么符合我的审美,又对我千依百顺,乖乖地满足我的占有欲
  梦中的宁恋被她捏痛了,皱了皱眉,就把她抱得更紧,发出比呼吸声大不了多少的微弱抗议:
  蓝别闹陪我睡觉
  这会儿知道要抱着我睡了。在国外的三年,夜里不会想我吗?我想你想得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枫蓝烟不想白白当老婆的抱枕,要索取报酬。
  她望着缩在自己怀抱的老婆,软软的、小小的,这么一看真是一只漂亮娇怯的白毛小猫。
  醒来就不一样。
  苏醒后的老婆不会娇滴滴地叫她蓝,只会横眉冷目地命令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她把老婆扶起来,抱在身上,自己也倚着床头半坐半躺。
  然后她封住了老婆的口,让嘟嘟囔囔的她无法再出言控诉。
  宁恋没有得到换气的机会,逐渐憋得满脸通红。
  睡梦中扭头去躲,她从枫蓝烟的怀里翻出来,脸倒扣在枕头上,整洁的银发乱糟糟地散落。
  枫蓝烟不依不饶地将她翻个面,又一次印上她娇艳如花瓣的嘴唇。
  两个人吻作一团,交缠的唇舌分享着彼此的香息,潮乎乎的水汽萦绕在鼻尖。
  蓝
  宁恋无意识地将手环住枫蓝烟的脖子。
  枫蓝烟笑眯眯地回应:
  是时候拿出做姐姐的威风,让你认清你就是需要呵护的妹妹了。
  她伸出手指。
  正好,她也要检查一下,妻子在国外有没有因空虚背叛过她。
  *
  要说缘分,两人之间很早之前就有联系了,想要一刀两断哪里是说做就能做得到的?
  出国也只是物理拉开距离,心灵上的羁绊是除不掉的。
  枫蓝烟八岁那年夏天,和十岁的宁恋在蓝玫瑰的花海见过面。
  正如宁母或者别人眼中的那样,她碰到的宁恋一开始也是闷葫芦,呆呆地站着不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闷葫芦被她指挥着指挥着,就屈服了,话也会说了,手脚也麻利了。
  一边温存,一边回忆着青涩的时光,双倍的享受让枫蓝烟眼眸弯弯。
  她想到,那时自己就很人来疯了。一家人出去度假,她独自一个贪玩跑远了却不害怕,找不到路,就拦住正在赏花的宁恋。
  宁恋正弯着腰,专注地凝视停留在花蕊的蝴蝶。
  蝴蝶身披繁复的彩衣,在阳光下闪烁亮晶晶的金斑。
  枫蓝烟不打声招呼,就趾高气昂地向她靠近:
  我迷路了。
  对蝶翼花纹的兴趣被打断了。
  宁恋抬起头,眨着雾蒙蒙的绿眸,不知道在茫茫玫瑰构成的幽蓝海洋之中,陌生的来客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肚子好饿。
  枫蓝烟见瘦小的女孩闭口不言,不检讨自己是不是唐突了,反而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一副谴责她的神色。
  饭还没有做好。
  宁恋回首去瞧别墅的大门。
  她应该是居住在豪华的别墅里。复古的烟囱冒出灰烟,有人在里面做饭。
  事后过了很久,枫蓝烟才知道,那栋别墅是宁恋的妈妈租的。宁氏母女来乡野散心,截止到她出现,已经待够了两个月,第二天就会返回大城市了。
  想到幼年的自己是怎么苛责宁恋的,枫蓝烟实在忍俊不禁。
  想到第二天折回来找宁恋没有找到,她又垂下眉毛,后悔忘记先把宁恋的身份信息询问清楚。
  她记得,听到一时半会吃不上饭,她很霸道地掐着腰,对面前的呆头鹅发号施令:
  好麻烦。路也问不清饭也吃不到。那你总能给我点水喝吧?
  宁恋被她吓到了,忙不迭地点头:
  可以。
  一个白头发绿眼睛的洋装小豆丁,被另一个身高还略逊她一筹的小小豆丁吓得哆哆嗦嗦,直接暴露了她未来妻管严的本质。
  如果有第三者在场,会因滑稽的画面而笑逐颜开吧。
  历史证明,等另一个小豆丁长得比她还高,白发小豆丁就更加支棱不起来了。
  别光说不做,你倒是动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吗?那先给我一点水喝呀。
  比起求援,说不定是捉弄笨蛋的念头占比更大呢,年幼的枫蓝烟一头撞进宁恋的怀里,扯着她的衣角催促。
  被当作免费的劳力压榨,宁恋却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懵懂,让人看着更想欺负她了。
  枫蓝烟拉长了尾音:
  水~我要喝水~
  宁恋这才慢吞吞地把她带到一条湍急的小溪,俯下了身,从透明的水中掬起一捧:
  溪水很甜。你试一试。
  你喂我喝。
  枫蓝烟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就把水喝了,自己是一点也不肯动作的。
  叮叮咚咚,冰凉的水花溅到她们身上,带来一丝清爽。
  宁恋老实巴交地遵从她的命令,把肩膀给她依靠,两只手合在一起给她充当杯子。
  咸咸的。是你出的汗吧?
  枫蓝烟得了便宜卖乖,还要对无偿的服务挑三拣四。
  没没有。
  宁恋木讷地为自己辩解。
  她的脚泡在刺骨的溪水里,冷意弥漫全身,很好地化解了暑气。
  她是不会出汗的。
  是皮肤本身就有的淡淡咸味。
  哼,我困了。
  枫蓝烟不说有没有采纳她的解释,喝饱了水,就靠着她的胸膛合上眼皮。
  宁恋依旧很老实,一动不动地让她呼呼大睡,直到她的家人满脸忧虑地找过来把人带走。
  枫蓝烟睡得筋骨都酥了。
  想必宁恋也浑身僵硬,肢体得不到舒展,稍微一动关节就要嘎巴嘎巴响了。
  枫蓝烟啄了一口宁恋的嘴,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她。指尖湿漉漉的,她抽出纸巾,把水痕擦干净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
  那时的宁恋是迟钝的小笨蛋,却也是可爱的小笨蛋,戴的遮阳帽比脑袋还大,白色的及耳短发更衬出她的瓜子脸有多尖。
  巴掌大的脸,尖下巴更加显小,边檐宽宽的帽子歪在头顶,让她看起来我见犹怜。
  后来美人胚子长大了,果然也还是桃腮杏脸的美人。
  躺在床上的老婆,睫毛如羽沾了雪粒,雪欲落未落,她眼尾的绯红也如一朵将坠的梅花。
  *
  自童年萍水相逢经过十年,枫蓝烟大学再遇宁恋,对方已经有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宁恋五官长开了,身形却依然娇小玲珑,就像精致的瓷器一样易碎,诱发人内心最纯粹的保护欲。
  因为第一眼太惊艳了,枫蓝烟只幻视自己撞见了什么油画里走出的古典宫廷贵女,没有联想到当年那个永远慢半拍的笨家伙。
  学姐学姐,你真好看啊。
  她赖上了很合自己胃口的宁恋。
  没有的事
  宁恋傻傻的,也就真毫不反抗地任她赖着,虽然被她三言两语就逗得手足无措。
  枫蓝烟以后辈的身份,向宁恋请求各种各样的东西。
  宁恋也有求必应,倾尽所有,乃至把一颗心都捧给了她。
  说你笨你还真笨呢
  一声叹息,枫蓝烟努起嘴巴,责怪熟睡的妻子。
  她说想成为偶像。
  宁恋就说愿意跟她组队,让她担任主唱,不需要她付出任何代价。
  宁恋为她牺牲了能够牺牲的一切,只要她给出轻飘飘的一句想要,就能够赴汤蹈火。
  她是不是因宁恋不擅长人际交往的弱点而受益了呢?答案是肯定的。
  不懂得如何拒绝,也不认为有必要拒绝,这样是很容易受伤的。
  枫蓝烟自言自语。
  宁恋也的确受伤了。
  只懂给予不求回报的女孩,把自己的奉献视为零,不懂如何相应地去交换希求的东西,在竞演大赛中失败一次,就自惭形秽地退出了队伍。
  明明,和她贡献的价值比起来,她造成的损失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