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点十五分时，莫司煜把提前订好的盒饭搬进会议室，嫌疑人愁眉苦脸站起来，说要去抽根烟。
“抓紧时间，”麦明一没拦住他，“我们还没把你的流水梳理完。”
嫌疑人姓罗，唯唯诺诺点头，转头又被老婆揽着直叹气。
“要等罗先生一起吃吗？”莫司煜分发筷子，随口一问。
“不用，他一时半会没心情吃饭，我们先吃吧，订的什么？”麦明一脱掉西装外套，率先掀开饭盒。
“没有茄子，没有太多姜…蒜应该也不太多，没有猪肉，”莫司煜掰着手数，“应该没有您不吃的。”
“好，”麦明一把衬衫袖子折上去，“你记得很清楚。”
“哈哈。”莫司煜尬笑两声。
要是麦明一有幸也能被老板挑过五次订盒饭的毛病，那他估计也不会忘记。
“麦律，罗先生判缓刑的概率真的不大吗？”莫司煜将掰好的筷子递给麦明一。
“凭经验判断，很小，”麦明一垂下眼，“他目前只能作为主犯投案自首，主犯如果缓刑，那从犯的刑罚势必更轻，否则量刑不平衡，你听过全案嫌疑人都缓刑的案例吗？”
“好像确实很少。”莫司煜翻了翻脑子。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们别把话说太死，免得后续没有回旋余地，努力争取，”麦明一抬手看看表，“你觉得我昨天报的律师费价格报得怎么样？”
“…挺高的，有什么问题吗？”莫司煜噎住。
麦明一抬头看了看他，抽出一张纸擦干净嘴角，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司煜，你最需要从我这里学到的不是诉讼实务，因为无论你熟不熟悉它，等你真正开始做自己的案子，你都会熟能生巧，总会熟悉的。”
又要开始了，又要开始了，莫司煜都不用动用任何一个脑细胞，就能想到麦明一又要和他强调谈案的重要性。
“嗯嗯嗯。”莫司煜连连点头，认真地敷衍，顺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娃娃菜。
“昨天报价，也是我失误，应该再高一些，”麦明一说这种话却毫无懊恼神色，“我听介绍人说了他家庭背景一般，但昨天他戴的表和我是同品牌的。”
“是吗？”莫司煜一边回忆，一边开始消灭小炒牛肉，“我没注意。”
“我之前叫你去学习奢侈品和车的知识，你有认真学吗？”麦明一面无表情地问。
“我，我学了啊，帕拉梅拉、奔驰、法拉利…”莫司煜又噎住，“我知道，您说过的，客户的背景，是报价的重要根据。”
“你没有野心。”麦明一没理会他的找补，轻飘飘丢下一句后就低下头，像强迫症那样把米饭都夹碎。
“我…我有啊！麦律，我有野心的。”莫司煜睁眼说瞎话，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连在这方面都想得到麦明一的认可。
“但我每次提到钱，你都没什么反应，上次你也很抵触。”麦明一直接地指出。
“唉，好吧，我确实不像麦律您那样，在这方面，我很容易满足的，我小时候就从没想过长大了要挣数不清的钱。”莫司煜破罐破摔地承认后，白灼虾吃起来更香了。
“那你难道执业后也要一直做给人做授薪律师吗？”麦明一不理解。
“我觉得可以，只要老板人不错，和我合得来，我也没那么想独立。”莫司煜耸耸肩，继续全神贯注给虾剥壳。
空气凝滞了一瞬间，等他把最后一只虾吃干净，麦明一才慢吞吞地回答。
“知道了。”
“什么？”莫司煜一时之间不知道麦明一在知道什么，他自顾自地说，“而且现在很多团队也缺授薪律师，不到不得而已，我应该不会轻易独立。”
他把饭盒盖起来，抬起头来，正对上麦明一不满地瞪着他。
“我还在上升期。”麦明一表情不悦。
“我知道，麦律，您今年到目前为止，创收已经很可观了。”莫司煜猛拍马屁。
“所以我养一个授薪没那么难，你不用担心其他团队缺不缺。”麦明一说完，还观察了一阵莫司煜的表情。
他观察完，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带笑，仿佛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
莫司煜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麦明一居然还能这么自恋，居然能理直气壮地代入莫司煜随便列举的两个前提条件，默认莫司煜执业后也想留下来继续替他工作。
麦明一也不想想，“人不错”和“合得来”这两项到底哪里和他有关了！
什么笨羊，莫司煜全忘了，他因为麦明一的自以为是又生起闷气来。
一整个下午，他都一言不发，只负责给罗先生的杯子及时倒上水。
有几次，因为倒水时愤愤不平地想“究竟谁执业了还会留在你名下打工”，他不小心淹没了几张a4纸。
等罗先生因为周四即将奔赴派出所自首欲哭无泪地离开，莫司煜才勉强平复了怒气。
他和麦明一整理着桌面上纷飞的纸张，麦明一只从纸堆里找出来自己那支昂贵的钢笔，合上笔盖后又不容拒绝地通知他，周四一起去陪罗先生自首。
“你早上直接去派出所，带上授权材料。”
莫司煜听完才突然想起来，他原本这周周四是准备请假的。
“麦律，我忘记提前和您说了，这周四我想请假回家一趟。”莫司煜硬着头皮。
“有什么事？”麦明一掀起眼皮看他。
“我外婆八十大寿，您看要是不必需我配合，我能不能周四周五请两天假？”莫司煜小心翼翼地请求。
“可以，但是你周五晚上在哪？”麦明一皱皱眉。
“在家…啊。”莫司煜抖了抖。
“那我怎么办？”麦明一把钢笔插进西装内衬口袋里，重新坐回椅子上。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莫司煜哑口无言，他总不能专门为了…那个，再特意跑回来一趟吧。
“那，就空一周不做，不行吗？”莫司煜声音越说越小，他也重新坐下来，眼神躲闪。
麦明一却改站起身，皮鞋碾过地毯，西装裁量得体，莫司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始终看向麦明一。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麦明一把会议室的门上了反锁。
“不行，”麦明一转过身来，波澜不惊地拒绝，“我不喜欢打乱我的计划。”
他说完，就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手腕上那支名表，一边低头解一边走近莫司煜。
“现在六点，已经是下班时间，律所人不太多。”
“什么意思啊？”莫司煜声音有些抖，“麦律师，您别乱来，行吗？”
“有问题？”麦明一把表放在会议桌的一边，拉过莫司煜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就一周就一周，下周周五我哪也不去的！”莫司煜吓坏了，拼命想抽出手，麦明一却死死拽住，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们僵持着，麦明一俯下身来，空出的一只手开始解莫司煜的衬衫纽扣。
“不行。”莫司煜眼疾手快抬手嵌住麦明一的手腕。
麦明一没看他，睫毛始终垂着，明明看上去冷静自持，又毫不讲理地要拉莫司煜在不该做坏事的地方做坏事。
他松开强迫莫司煜按在他腰上的手，重新开始解莫司煜扣到喉结下方的纽扣。
指背轻轻拂过莫司煜的喉结，莫司煜脊椎又爬上痒意，他坐直了，飞快抓住麦明一这只手，把麦明一的两只手扣在一起，虎口用力卡在麦明一手腕上。
“没到周五，就不做！”莫司煜气急败坏地不许麦明一再乱动，把麦明一的手腕扣得更紧。
可随着他收紧虎口，麦明一的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连眼镜都滑落了些许，瞳孔里泛出一种熟悉的脆弱和沉沦。
“？”莫司煜愣住。
麦明一近乎痴迷地低头看向自己被莫司煜扣在一起的手腕。
…他忘记麦明一的怪癖了。
莫司煜立刻松开手，坐着椅子往后退，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拿麦明一毫无办法一般地让步：“不在这里做。”
“我七点还有饭局，”麦明一声音都哑了，“没时间再去我家了。”
“那怎么办？没办法的，麦律，对吧？”莫司煜格外高兴。
麦明一深呼吸一次，捡起桌上的表和钢笔，西装外套被他折放在臂弯，耳尖红着。
“带电脑回家，远程配合工作。”麦明一终于放弃，最后吩咐莫司煜。
“没问题。”莫司煜松了一口气。
等麦明一拉开会议室的门走出去，他立刻迈步上前把门关紧，重新反锁好。
“还好，还好，”莫司煜自我安慰，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吓死我了。”
他兴高采烈地去抓桌上的文件，可才走几步，就发现下身感觉似乎有点奇怪。
莫司煜低下头。
没几秒，他面红耳赤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把腿并拢，会议室里什么人也没有，他却还是局促地扣上外套，并可疑地把衣服下摆拉了拉。
“抓紧时间，”麦明一没拦住他，“我们还没把你的流水梳理完。”
嫌疑人姓罗，唯唯诺诺点头，转头又被老婆揽着直叹气。
“要等罗先生一起吃吗？”莫司煜分发筷子，随口一问。
“不用，他一时半会没心情吃饭，我们先吃吧，订的什么？”麦明一脱掉西装外套，率先掀开饭盒。
“没有茄子，没有太多姜…蒜应该也不太多，没有猪肉，”莫司煜掰着手数，“应该没有您不吃的。”
“好，”麦明一把衬衫袖子折上去，“你记得很清楚。”
“哈哈。”莫司煜尬笑两声。
要是麦明一有幸也能被老板挑过五次订盒饭的毛病，那他估计也不会忘记。
“麦律，罗先生判缓刑的概率真的不大吗？”莫司煜将掰好的筷子递给麦明一。
“凭经验判断，很小，”麦明一垂下眼，“他目前只能作为主犯投案自首，主犯如果缓刑，那从犯的刑罚势必更轻，否则量刑不平衡，你听过全案嫌疑人都缓刑的案例吗？”
“好像确实很少。”莫司煜翻了翻脑子。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们别把话说太死，免得后续没有回旋余地，努力争取，”麦明一抬手看看表，“你觉得我昨天报的律师费价格报得怎么样？”
“…挺高的，有什么问题吗？”莫司煜噎住。
麦明一抬头看了看他，抽出一张纸擦干净嘴角，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司煜，你最需要从我这里学到的不是诉讼实务，因为无论你熟不熟悉它，等你真正开始做自己的案子，你都会熟能生巧，总会熟悉的。”
又要开始了，又要开始了，莫司煜都不用动用任何一个脑细胞，就能想到麦明一又要和他强调谈案的重要性。
“嗯嗯嗯。”莫司煜连连点头，认真地敷衍，顺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娃娃菜。
“昨天报价，也是我失误，应该再高一些，”麦明一说这种话却毫无懊恼神色，“我听介绍人说了他家庭背景一般，但昨天他戴的表和我是同品牌的。”
“是吗？”莫司煜一边回忆，一边开始消灭小炒牛肉，“我没注意。”
“我之前叫你去学习奢侈品和车的知识，你有认真学吗？”麦明一面无表情地问。
“我，我学了啊，帕拉梅拉、奔驰、法拉利…”莫司煜又噎住，“我知道，您说过的，客户的背景，是报价的重要根据。”
“你没有野心。”麦明一没理会他的找补，轻飘飘丢下一句后就低下头，像强迫症那样把米饭都夹碎。
“我…我有啊！麦律，我有野心的。”莫司煜睁眼说瞎话，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连在这方面都想得到麦明一的认可。
“但我每次提到钱，你都没什么反应，上次你也很抵触。”麦明一直接地指出。
“唉，好吧，我确实不像麦律您那样，在这方面，我很容易满足的，我小时候就从没想过长大了要挣数不清的钱。”莫司煜破罐破摔地承认后，白灼虾吃起来更香了。
“那你难道执业后也要一直做给人做授薪律师吗？”麦明一不理解。
“我觉得可以，只要老板人不错，和我合得来，我也没那么想独立。”莫司煜耸耸肩，继续全神贯注给虾剥壳。
空气凝滞了一瞬间，等他把最后一只虾吃干净，麦明一才慢吞吞地回答。
“知道了。”
“什么？”莫司煜一时之间不知道麦明一在知道什么，他自顾自地说，“而且现在很多团队也缺授薪律师，不到不得而已，我应该不会轻易独立。”
他把饭盒盖起来，抬起头来，正对上麦明一不满地瞪着他。
“我还在上升期。”麦明一表情不悦。
“我知道，麦律，您今年到目前为止，创收已经很可观了。”莫司煜猛拍马屁。
“所以我养一个授薪没那么难，你不用担心其他团队缺不缺。”麦明一说完，还观察了一阵莫司煜的表情。
他观察完，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带笑，仿佛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
莫司煜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麦明一居然还能这么自恋，居然能理直气壮地代入莫司煜随便列举的两个前提条件，默认莫司煜执业后也想留下来继续替他工作。
麦明一也不想想，“人不错”和“合得来”这两项到底哪里和他有关了！
什么笨羊，莫司煜全忘了，他因为麦明一的自以为是又生起闷气来。
一整个下午，他都一言不发，只负责给罗先生的杯子及时倒上水。
有几次，因为倒水时愤愤不平地想“究竟谁执业了还会留在你名下打工”，他不小心淹没了几张a4纸。
等罗先生因为周四即将奔赴派出所自首欲哭无泪地离开，莫司煜才勉强平复了怒气。
他和麦明一整理着桌面上纷飞的纸张，麦明一只从纸堆里找出来自己那支昂贵的钢笔，合上笔盖后又不容拒绝地通知他，周四一起去陪罗先生自首。
“你早上直接去派出所，带上授权材料。”
莫司煜听完才突然想起来，他原本这周周四是准备请假的。
“麦律，我忘记提前和您说了，这周四我想请假回家一趟。”莫司煜硬着头皮。
“有什么事？”麦明一掀起眼皮看他。
“我外婆八十大寿，您看要是不必需我配合，我能不能周四周五请两天假？”莫司煜小心翼翼地请求。
“可以，但是你周五晚上在哪？”麦明一皱皱眉。
“在家…啊。”莫司煜抖了抖。
“那我怎么办？”麦明一把钢笔插进西装内衬口袋里，重新坐回椅子上。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莫司煜哑口无言，他总不能专门为了…那个，再特意跑回来一趟吧。
“那，就空一周不做，不行吗？”莫司煜声音越说越小，他也重新坐下来，眼神躲闪。
麦明一却改站起身，皮鞋碾过地毯，西装裁量得体，莫司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始终看向麦明一。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麦明一把会议室的门上了反锁。
“不行，”麦明一转过身来，波澜不惊地拒绝，“我不喜欢打乱我的计划。”
他说完，就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手腕上那支名表，一边低头解一边走近莫司煜。
“现在六点，已经是下班时间，律所人不太多。”
“什么意思啊？”莫司煜声音有些抖，“麦律师，您别乱来，行吗？”
“有问题？”麦明一把表放在会议桌的一边，拉过莫司煜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就一周就一周，下周周五我哪也不去的！”莫司煜吓坏了，拼命想抽出手，麦明一却死死拽住，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们僵持着，麦明一俯下身来，空出的一只手开始解莫司煜的衬衫纽扣。
“不行。”莫司煜眼疾手快抬手嵌住麦明一的手腕。
麦明一没看他，睫毛始终垂着，明明看上去冷静自持，又毫不讲理地要拉莫司煜在不该做坏事的地方做坏事。
他松开强迫莫司煜按在他腰上的手，重新开始解莫司煜扣到喉结下方的纽扣。
指背轻轻拂过莫司煜的喉结，莫司煜脊椎又爬上痒意，他坐直了，飞快抓住麦明一这只手，把麦明一的两只手扣在一起，虎口用力卡在麦明一手腕上。
“没到周五，就不做！”莫司煜气急败坏地不许麦明一再乱动，把麦明一的手腕扣得更紧。
可随着他收紧虎口，麦明一的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连眼镜都滑落了些许，瞳孔里泛出一种熟悉的脆弱和沉沦。
“？”莫司煜愣住。
麦明一近乎痴迷地低头看向自己被莫司煜扣在一起的手腕。
…他忘记麦明一的怪癖了。
莫司煜立刻松开手，坐着椅子往后退，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拿麦明一毫无办法一般地让步：“不在这里做。”
“我七点还有饭局，”麦明一声音都哑了，“没时间再去我家了。”
“那怎么办？没办法的，麦律，对吧？”莫司煜格外高兴。
麦明一深呼吸一次，捡起桌上的表和钢笔，西装外套被他折放在臂弯，耳尖红着。
“带电脑回家，远程配合工作。”麦明一终于放弃，最后吩咐莫司煜。
“没问题。”莫司煜松了一口气。
等麦明一拉开会议室的门走出去，他立刻迈步上前把门关紧，重新反锁好。
“还好，还好，”莫司煜自我安慰，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吓死我了。”
他兴高采烈地去抓桌上的文件，可才走几步，就发现下身感觉似乎有点奇怪。
莫司煜低下头。
没几秒，他面红耳赤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把腿并拢，会议室里什么人也没有，他却还是局促地扣上外套，并可疑地把衣服下摆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