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杜渊则拍了拍杜之妧的肩,语气里满是欣慰:“府里早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拜堂呢。”杜之妗穿着银红织金褙子,连忙上前,笑着递上一个绣着鸳鸯的锦盒:“这是我给你们备的贺礼。”
  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位新人沿着铺着红毡的长道往杜府走去。这是赵酒鸯特意置办给杜之妧的院子,就在长公主府附近,给两位新人住刚刚好。杜府门前早已张灯结彩,朱红大门上贴着烫金的 “囍” 字,屋檐下的红灯笼一串连着一串,连门前的石狮子都系上了红绸带,随风轻轻晃着。
  府内更是热闹得像翻了天,仆从们端着托盘穿梭在庭院里,托盘上的瓜果、糕点香气扑鼻;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有朝中官员、世家子弟,也有杜之妧的同僚,个个穿着喜庆衣裳,见了新人便笑着道贺,声音里满是真诚。
  就连后头才出发的陆云扬三人,也因着车马轻便,早早便超过成亲的队伍,到了京城,今日自然也是来了。
  正厅中央的供桌上燃着一对大红喜烛,烛火跳动着映得满室通红,供桌两侧摆着鎏金的烛台与香炉,烟气袅袅,飘着清雅的沉水香。杜之妧与陆云州并肩站在供桌前,在司仪洪亮的唱喏声中,先是向天地行三礼,再转身对着杜渊与赵酒鸯行跪拜礼。
  拜堂过后,婚宴便在庭院里开席。五十余张酒桌顺着庭院摆开,每桌都摆满了精致菜肴,有京城特有的挂炉烤鸭,外皮酥脆得能听见声响;有从江南快马运来的鲜蟹,清蒸后蘸着姜醋,鲜得让人眯起眼;还有用人参、鹿茸炖的汤品,汤色清亮,香气醇厚。宾客们举杯畅饮,谈笑声、祝酒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杜之妧与陆云州端着酒杯,挨桌向宾客敬酒。婚宴过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仆从们点亮了庭院里的灯笼,红色的光晕笼罩着整个府邸,连空气中都飘着甜丝丝的暖意。杜之妧见陆云州脸上有了几分倦意,便凑到她耳边轻声问:“累不累?我们先回房歇会儿。”陆云州点了点头,两人在宾客的祝福声中,并肩往新房走去。
  新房布置得极为雅致,满室飘着淡淡的茉莉香,这是陆云州惯爱的味道。床上铺着大红的百子图锦被,床头摆着一对绣着鸳鸯的喜枕,墙上贴着烫金的 “囍” 字,桌上放着瓜果、糕点,还有两只斟满酒的青瓷杯。杜之妧拿起酒杯,递了一杯给陆云州,笑着道:“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陆云州接过酒杯,与她手臂相缠,将清甜的酒液一饮而尽。温热的酒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也暖了心。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灯火,听着庭院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相视一笑。陆云州靠在杜之妧肩上,轻声道:“这里先前我还不曾来过呢。” 杜之妧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上的玉镯,温柔地道:“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映得满室温馨。
  新房内的红烛燃得正旺,烛火映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暖影。杜之妧先替陆云州解下肩上的素绒暖巾,又伸手去帮她松腰间的玉带。陆云州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攥着婚衣下摆,看着杜之妧垂眸专注的模样,耳尖悄悄泛了红。
  杜之妧解完玉带,抬头时撞进她眼底的软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从临安到京城,又是骑马又是拜堂,连口热饭都没好好吃。”说着便转身去唤仆从,让他们端来温水与干净的布巾,又特意嘱咐要温一碗燕窝,知道陆云州素来爱吃甜。
  仆从退下后,陆云州才敢小声问:“你也累了,要不要先洗漱?”她看着杜之妧鬓边有些散乱的碎发,伸手替她拢了拢,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耳尖,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移开目光,空气中漫开淡淡的甜意。
  杜之妧笑着点头,先拧了热布巾递给陆云州:“你先擦脸,我去外间等水。” 其实洗漱的铜盆早已在外间备好,她只是想让陆云州先歇口气。等陆云州擦完脸,杜之妧才端着铜盆进来,两人并肩坐在梳妆台前,你替我卸发钗,我帮你解珠花,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珍宝。
  陆云州的发髻简单,只插了一支赤金步摇,杜之妧轻轻拔下时,还不忘调侃:“今日这步摇衬得你格外好看,方才席间,我听见好多人都在偷偷打听你是谁家的姑娘。”
  “哪有?”陆云州嗔了她一眼,指尖却替杜之妧摘下最后一支玉簪,看着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你今日也好看,穿大红婚衣的模样,比平时更……更亮眼。”说到最后,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连脖颈都红透了。
  洗漱完毕,两人换上轻便的红色中衣,并肩坐在床沿。杜之妧先掀开锦被,让陆云州靠在里侧,又替她掖好被角,才自己躺进去。红烛的光透过帐子,落在两人脸上,暖融融的。
  陆云州侧躺着,看着杜之妧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想起在长公主府门口两人的初次相见。当初自己只想她帮忙转交信件,如今却成了与自己共枕眠的人。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杜之妧的眉骨:“你当初好奇两个女子如何成亲,如今,我们也成亲了。”
  杜之妧被她碰得痒,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还说呢,当时你瞧了我半晌,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为了让我帮忙,倒是什么话都会说。”
  第35章
  陆云州乖乖点头,身子又往杜之妧身边挪了挪,软乎乎的脸颊轻轻蹭过她的肩头,声音里裹着点委屈的黏意:“京城哪处的雪最美?去年你不在京城,我好想你呀。”
  杜之妧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语气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你这小机灵鬼,还想转移话题?方才我问你的话,还没答呢。”
  “哪有转移话题!”陆云州急得轻轻甩了甩被她握着的手,指尖蹭过杜之妧的掌心,带起一阵痒意,“我当时真的很想你嘛!”她瘪了瘪嘴,又飞快转了话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杜之妧,“不过现在好啦,我们都成亲了,你可得好好带你的妻子,把京城的好风景都看遍,尤其是雪景!”
  杜之妧被她这副娇憨模样逗笑,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中衣传过来,暖得陆云州心尖发颤:“放心,等第一场雪下来,我就带你去城外的梅林。那里的红梅映着白雪,好看得很,我们还能在梅林里搭个小棚子,煮上一壶热茶,再烤几块你爱吃的栗子糕。”
  “真的呀?” 陆云州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光,猛地抬头看向她,鼻尖差点碰到杜之妧的下巴,“那我们能堆个雪人吗?要堆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当然能。” 杜之妧笑着点头,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话锋却忽然一转,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试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如今你心里,还有凌华吗?”
  陆云州像是被这话惊到了,眼睛瞪得溜圆,伸手轻轻拍了下杜之妧的胳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呀?我若心里还有她,又怎么会点头嫁给你?难不成你觉得,我是随便找个人成亲的?”
  “那可难说。” 杜之妧故意皱了皱眉,眼底却藏不住笑意,“毕竟我这张脸,诱惑力可不小。当初你不就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才答应同我先试试的吗?”
  “还提这个!” 陆云州想起当初的事,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伸手戳了戳杜之妧的脸颊,“你当初还说,只要养上半个月就能变白,结果呢?这都多久了,你反倒越来越黑!”
  “这不是没办法嘛。”杜之妧无奈地叹了口气,抓住她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公职在身,风吹日晒的,哪能一直白着。你再等等,等将来我悬车告老,定能慢慢白回来,到时候还你一个白白净净的杜之妧。”
  “你还想诓我到那时候?”陆云州睁大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那得等多少年呀!”
  “那可不止。”杜之妧凑近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我恐怕要诓你更久,久到我们都走不动路,头发都白了。你怕不怕?”
  陆云州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她轻轻哼了一声,却往杜之妧怀里又钻了钻,声音闷闷的:“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你不用诓我,就算你一直黑下去,我也会陪你那般久的。”
  “那般久是多久?一辈子?” 杜之妧追问,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腰侧。
  “那我得想想……” 陆云州故意拖长了语调,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杜之妧挠得笑出了声,身子不住地往旁边躲。杜之妧趁机凑近,两人的头不小心 “咚” 地撞在了一起,都疼得轻轻“嘶” 了一声,可对视一眼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暖融融的帐子里荡开,甜得像浸了蜜。
  窗外的红烛渐渐燃得只剩下半截,烛火晃动的光影落在帐上,忽明忽暗。杜之妧收住笑,轻轻收紧手臂,将陆云州紧紧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梦呓,却满是郑重:“州州,我要同你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