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颜,你要记住自己的本分!”
  “不可凭你是个哑巴,就可以在本宫面前恃宠而骄。”
  叽里呱啦发泄了一通,江箐珂看着夜颜不语。
  烛火摇曳,映在他微微泛红的眼底,有种奇妙的光影幻象。
  一侧像夜空里悬浮的孔明灯,一侧像清水中漂浮的莲花灯,只是,都有点悲伤的调调。
  目光对峙良久,江箐珂的气势再次软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
  夜颜尽可能地用简单的手势,让江箐珂明白他的意思。
  【在下是跟自己生气。】
  “气你自己什么?”
  【气自己不能像你阿兄一样,跟你有说有笑。】
  他静静地回视着江箐珂,忧伤和自卑从眼底浮出。
  虽然只是一双眼而已,江箐珂却从中看到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凄惨破碎的美感,让人心底冒出一股酸涩之意来,很想将眼前的可怜儿抱进怀里哄一哄。
  这该死的母性。
  江箐珂别扭地凑上前去,下了好大的决心,坐了回去。
  皓臂勾住他的脖颈,目光在他眉眼间游移,最后落在那层面纱上。
  江箐珂凑过去,亲在了夜颜的唇上。
  然后她柔声安慰他。
  “打手语,写字,也挺有意思的。”
  “更何况,本宫不是已经在学手语了吗?”
  “等我学会了,我们也一样可以有说有笑啊。”
  轻声言语时,江箐珂又在夜颜的左眼和右眼上各自轻啄了一下,吻得他不得不闭上眼,接受她的示好。
  “你没什么好自卑的。”
  “别人有的,你没有。”
  “可你有的,别人也没有啊。”
  “比如你这双眼睛,就甚得本宫的心意。”
  夜颜缓缓睁开眼来。
  他眼神迷离沉醉,适才的情绪,都被刚刚几下轻啄和几句后贴心话,给哄得烟消云散。
  湿热的气息鼓得面纱轻动,大手按住江箐珂的后脑勺,夜颜强势回吻。
  他腾出一只手,摸起一枚棋子,覆在烛火之上,压灭那唯一的光亮。
  面纱滑落,唇与唇亲密无间。
  ......
  手搭在棋盘上,不小心碰乱了棋局,也抓了满满一大把的棋子。
  黑的,白的,混杂不清。
  就如同她那早已被击溃的理智,乱七八糟,混沌不清,险些就丢了骨气。
  不愧是夜颜。
  身手了得。
  江箐珂忽然想起江止白日里说的话。
  她觉得那句话说得不对。
  那种快乐......
  不能说,不能说。
  这种快乐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
  第53章 怎么会这样(3-2)
  翌日。
  江箐珂醒来时,躺在床上回味昨夜的事。
  帐内虽仍弥漫着栗子花的气味,可身侧已空,被褥上留下的余温也早已散去。
  她想起了夜颜的眸眼,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唇形。
  许是早上起来脑子够清醒,又许是灵光闪现,江箐珂突然想起夜颜的唇形像谁了。
  像李玄尧,也像公主李鸢。
  怎么会这样?
  江箐珂起身下榻,在喜晴服侍她梳妆打扮时,她问道:“穆珩的事可有眉目?”
  喜晴沮丧摇头。
  “奴婢找了好多太监、宫婢和嬷嬷问过,可文德皇后宫里的老人,除了曹公公外,再无他人了。”
  “而穆府前几年抄家,府上的下人一部分都被发卖,一部分则跟着穆大人去了流放之地。”
  “想打听清楚穆珩公子的事儿,还真是有点难。”
  江箐珂思忖道:“按理说,穆珩应该也是跟着穆大人一同被押往流放之地的,可太子殿下若是救了穆珩,定会弄个假穆珩在那边充数,以避人耳目。所以,就算咱们派个人去流放地查,查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喜晴颔首附和。
  “是这个理儿。”
  这样猜来猜去的,猜得江箐珂有些累。
  她将玉梳拍放在桌上,干脆道:“不用再打听了,管他是穆珩还是八横的,爱是谁是谁吧。”
  更何况,她是否会长留在京城,还不知道呢。
  知晓了夜颜是谁,又有何用。
  他是李玄尧的人,带也带不走。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花心思陪阿兄出去玩儿呢。
  自从罚过张良娣后,张良娣也不怎么来请早安了,江箐珂倒是落个安静。
  吃完朝食,她便惦记着要出宫去看江止。
  可东宫的大门前却守了四名黑甲卫,外加谷丰和谷俊二人。
  她要出去,他们就双剑交叉拦着她。
  “太子殿下有令,太子妃不得擅自离开东宫。”
  江箐珂找了曹公公理论,曹公公哼哼哈哈地竟打太极。
  “本宫要见殿下。”
  “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怕是要十日后才能见到了。”曹公公回道。
  “为何?”
  “殿下奉皇上之命,有要事需离开京城几日。”
  江箐珂一听,首先想到的便是夜颜:“那他呢?”
  “夜颜公子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今日离城,李玄尧至少昨日就该知晓的。
  可他和夜颜谁都没提前跟她知会一声。
  亏她昨晚还可怜夜颜,抱他、哄他、跟他卿卿我我。
  江箐珂怒火中烧,那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他们死在外面都无所谓,问题是她出不了宫,没法去寻她阿兄。
  没法冲进李玄尧的书房里去祸害,江箐珂就把他书房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都用刺龙鞭给洗礼一遍。
  东宫侍卫出面劝阻,她就连人带草一起抽。
  曹公公看着心疼,却也只能在旁干跺脚瞧着,哎哎呀呀地苦劝。
  “哎呦太子妃,这可都是殿下的心头草、心头花啊。”
  “这花花草草有什么罪,何必这般糟蹋呢。”
  江箐珂充耳不闻,鞭子抽得虎虎生风,直到气撒够了,院子里一片狼藉,这才消停下来。
  没有李玄尧的手谕,她根本出不了宫。
  可她又甚是惦念着江止。
  怕他一个人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玩不好,吃不好,遂又安排喜晴带着谷丰出宫去陪了他一两日。
  江箐珂呆在凤鸾轩里无聊,闲着没事儿,就叫继母张氏和江箐瑶来她这里喝茶。
  喝茶是次要的,炫耀她所拥有的富贵荣华,才是主要的。
  看着那母女俩羡慕得眼红肚子疼,江箐珂感觉这东宫的日子,比以前可有趣多了。
  别看江箐瑶在京城没个熟人,可日子却过得比江箐珂还忙碌。
  今个儿同张氏去应淑妃的约,明个儿就被惠贵妃传去在御花园里赏花饮酒,后日跟着十一皇子出宫逛京城,大后日则跟着十皇子去国公府的赏菊宴,每日都安排得是满满当当。
  六七日不到,江箐瑶便凭着她那活脱外放的性子,在京城里结交了一些高门贵女。
  江箐瑶一得闲,便会来江箐珂的凤鸾轩各种炫耀。
  一会儿说右丞相家的小女儿送了她什么翡翠玛瑙,一会儿又臭美刑部尚书的嫡次女与她说相见恨晚,一会儿则说枢密院副使的三女儿要与她义结金兰。
  总之,就是整个京城的贵女都喜欢她,夸她好看,夸她聪慧。
  江箐珂本是不在意这些的。
  但她就看不得江箐瑶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总想给她泼盆冷水,灭灭她春风得意的嚣张气焰。
  第54章 穆家之事(3-3)
  “江箐瑶,人家哄你几句,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生在哪儿长在哪儿了吧?”
  江箐瑶贱兮兮地坐在那儿笑。
  “阿姐就是嫉妒我。”
  “你看看你,都当太子妃了,怎么没见哪家贵女邀你玩儿,没见哪家主母送你礼,请你去府上赏赏花,吃吃酒啊?”
  江箐珂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架势。
  她嗔笑不屑。
  “堂堂太子妃,也是她们想请就能请的?”
  “他们倒是想巴结本宫,只可惜啊,本宫从不给机会。”
  “江箐瑶,你当真以为这些官宦世家的贵女们,真喜欢你这个人?”
  “她们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金枝玉叶,会瞧得上西延长大的我们。”
  “表面上夸你这,夸你那儿,背地还不知怎么蛐蛐你呢。”
  “保不齐,还嫌你土,嫌你粗野,嫌你没见过世面。”
  江箐瑶不服,双手叉腰反驳。
  “你乱说,她们就是喜欢我,都争着抢着要跟我做手帕交。”
  江箐珂故意娇柔作造地捂嘴笑。
  “妹妹真傻!若非你有个太子妃姐姐,你看她们会睬你不?”
  江箐瑶撅着嘴,气得没话说了。
  她切了一声,走到殿门前,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看得周围的宫婢皆是两眼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