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那一字一句,书写的都是君子之行、治国之策、安民之论、为师之道,可他们却压在这些高雅精深的文字上,行着荒唐糜艳之事。
  笔架被撞到了地上,摞在桌角的书也都被推落在地。
  原本该整齐肃静的书房,被红浪搅乱得凌乱而缱绻。
  看着眼前违和的场景,白隐心生快意。
  随意的念头一起,他便使着坏地逼江箐瑶与他吟诗。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江箐瑶的脑子本就混沌不堪,听了白隐文绉绉的话,眼眸迷离地看着他。
  “子归......你念这些......做什么?”
  白隐柔声哄她:“乖,跟着夫君念。”
  江箐瑶撇嘴,摇着被欲色染红的脸,十分抵触。
  “不要。”
  白隐用力惩罚。
  “乖,跟着夫君念。”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江箐瑶受不住,只能跟着念。
  “有匪......嗯......君子......如切如磋......”
  口中念着君子,却做着非君子之行。
  乐哉,快哉。
  白隐勾唇而笑,那双染上霞红的桃花眼看起来邪气、风流又淫靡。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白隐便时常会感到唏嘘。
  以前那些黯淡的、枯燥的、孤独的、清冷的日子,他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转身看向身侧睡得正熟的人,他又开始在自责中提醒自己。
  江箐瑶只是他的任务。
  细作的大忌,是动情。
  鱼水之欢......
  快乐的又不只是他一人,各取所需罢了。
  毕竟躺在一个被窝里,什么都不做,才奇怪,反而会引人怀疑。
  任务,都是任务。
  白隐还想,既然江箐瑶也只是图他的色相,在做夫妻的日子里,他满足她便是。
  她想要的,他多给一点。
  她图的,多满足她一些。
  这宅子,还有他在京城的财物地契,日后都给她。
  如此,他离开回西齐时,便能少些愧疚吧?
  心里这么想着,身子就朝那团温暖靠了过去。
  白隐钻到被子里,做着只有他知晓的弥补。
  江箐瑶感到很快乐,却天真地以为他很爱她。
  白隐心道真是个又聒噪又肤浅又蠢钝的女子。但,却也是个可怜又可人的娇娘子。
  ......
  暗杀李玄尧的那伙刺客未能得手,而白隐又收到了新的任务。
  就要离开京城了。
  到了西延,回家的路就更近了。
  白隐转头看向江箐瑶,本以为还要一年两年,却未曾想到离别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回家是好的,毕竟他盼了许多年。
  可是不知为何,心头却没有预想中的欣喜,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是对她动情了吗?
  白隐不太确定。
  “白隐。”
  江箐瑶边收拾着东西,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其实,归宁这件事不用急的。”
  “太子殿下马上就要登基即位,你身为太傅,当该要留在京城伴太子殿下左右。”
  “等朝中大事结束,再跟我和阿娘一起去西延归宁,也是可以的。”
  “我阿爹都能理解,更何况,他现在有两个姨娘陪着,估计也没工夫想这些。”
  白隐柔声笑道:“朝中还有太师和首辅大人,殿下登基一事也皆有礼部的人筹备,少我一个,不碍事。等过两日,我便去同殿下告假。”
  江箐瑶也不懂朝中的事,白隐说什么自是是什么。
  他既说不碍事,江箐瑶也笃信不疑。
  “白隐。”
  “嗯?”
  江箐瑶放下手中收拾的衣物,快走过来,钻到白隐的怀里开始撒娇。
  “我现在特别庆幸,当初江箐珂抢走了嫁入东宫的婚事。”
  “果然,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老天爷定是可怜我,才把你这样好的夫君赐给我。”
  白隐抬手抚摸江箐瑶的脸,口是心非。
  “也是老天爷可怜我,把这样好的娘子赐给我。”
  第329章 白隐番外(5)
  离开京城的前一晚,白隐用左手写了好多封信。
  信笺漆封,上面字迹端正地写下了收信之人。
  有护国公文宣王,有宗正卿怀王,还有大司马肃王,另外最不能漏下的便是十一皇子和惠贵妃的母家蔺府。
  凡对那皇位有贪念的人,白隐一个都没落下。
  只待那些人收到信,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周,都将知晓东宫的秘密。
  新帝李玄尧不仅是异瞳,还是个不能言语的哑人。
  那个在众人面前能说能言的“李玄尧”,只是个傀儡“影子”。
  信不会马上送出。
  为了保证能顺利离开京城,赶赴西延,白隐将信带在了身上。
  待出了京城,过了几处州城后,他才将信一封接一封,通过各处驿站,匿名送往京城。
  他精准推算着日子,在到达西延时,京城那边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到时,大周朝局动荡,江山不宁。
  他在京城的任务,也算大功告成。
  眼看着就要回家了,只要再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白隐却高兴不起来。
  许是近乡情怯,他最近时常会做梦,会梦到儿时被带到机宜司里的那段时光。
  不听话,会被打。
  想逃走,会被打。
  不乖乖学习细作该有的技艺、本事,也会被打。
  好在白隐靠的是脑子,靠的是过目不忘的本事,无须像那些打打杀杀的细作,要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残忍厮杀,唯有强者能活到最后。
  鲜血、尸体、惨叫、牢笼,还有那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一直都是白隐挥之不去、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时常被困在那梦境里,梦到自己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口吐着鲜血。
  只因他成功逃出了牢笼,却没能跑出那偌大的机宜司。
  “白隐。”
  “你醒醒。”
  “怎么又做梦了?”
  “子归,快醒醒。”
  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仿若天外之音,击碎了困住他的梦魇。
  白隐猛然睁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而额头、后背早已被细密的冷汗所濡湿。
  “子归,别怕,都是梦。”
  香软的温暖包裹着他,白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本能地与江箐瑶紧紧相拥。
  很暖和,很安心,就像儿时母亲的怀抱一样。
  江箐瑶说得对,都是梦。
  过去的都过去了,可怖的过去将只存于梦境当中。
  因为,现在的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孩子。
  梦虽醒,可余惊犹存。
  唯有欲仙欲死的沉沦,是驱散恐惧的极佳法子。
  拥抱,抚摸,亲吻,纠缠。
  极致的欢愉可以让人忘却痛苦和恐惧。
  都说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要了这个,便还想要那个,要了那个,还想要更多。
  离别在即,白隐发觉自己对江箐瑶的贪恋却愈发地重。
  大周的女子又如何?
  拜了堂成了亲,又有了夫妻之实,怎好弃她而去?
  这样一个乖乖听话,肯在他身下陪他念诗的俏娘子,丢了多可惜?
  想到她日后会改嫁他人,同别的男子做他们做过的事,也一声声地唤别人的夫君,白隐的动作便不受控地变得粗野起来。
  梦魇的恐惧早已消弭不见,而那疯狂的占有欲使然,让他迫切地想在她身体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江箐瑶是他的。
  他们该怀个孩子才是。
  颠簸的马车里,白隐手抚摸着那眉头紧锁隐忍的脸。
  他仰着头,喉结滚动,唇瓣轻启,迷离眸眼噙着欲,粗喘求着身上的人。
  “瑶瑶,给夫君念首诗可好?”
  江箐瑶咬唇摇头,在马车的颠簸中气息不稳道:“会被车夫听见的。”
  “瑶瑶,夫君想听。”
  大手轻拍揉捏着翘臀,白隐如狐妖般在她耳边蛊惑。
  “就念昨夜夫君教你的那首,好吗?”
  “求你。”
  江箐瑶最受不了这声“求你”,遂乖乖开口,娇声念起了昨晚背了好久才记住的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最后一句,两人和声同念。
  “任尔东西南北风。”
  本是言说君子的诗,却因马车内的荒唐,让一些字眼也染上了别的意味。
  异样的堕落沉沦,让欢愉来得愈发地猛烈。
  话本子里,情欲上头时,男子对女子说的都是心悦你、倾慕你、此生定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