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旁边的楚见山看的着急,立马把话接了过去:“气死的!”
  程渊慢慢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楚见山,想张口骂人却碍着有人在场不好发作。
  阁主自然也是被这奇葩的理由惊的不轻,而后慢慢靠近楚见山,一脸八卦地问道:“怎么个气死法?”
  “害!”楚见山又开始飙他那精湛的演技。
  “阁主不知道,这人啊,生前有个未婚妻,两人那是自小就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于是两家也就顺理成章的定了亲。这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阁主满脸期待。
  “就在成婚前夕,那新娘子跟情人跑了!”
  “哎呦,你说这叫什么事啊。”阁主一脸惋惜。
  “谁说不是呢,这不,被生生气死了。”
  说完楚见山就心虚的看向旁边的程渊,程渊面上神情无异,可往下看,手里的流音剑已经快被生生捏断了。
  不管如何,这阁主最终也是信了三人的说法,笑着带着他们去找住处。
  “我们这里啊,人都是很好的,三位不必拘谨,诺,门口那个人看到没,就让他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楚见山抬头望去,那人站在高处的楼梯口,明明不是老人却佝偻着腰,最奇怪的就是他的袖子,若是衣服大了些,袖子长些也没什么特别,可是这人的袖子却是长到快垂在了地上。
  这样看着让楚见山想起来了鬼山村里的那个长手怪物,不禁打了个寒战。
  “三位,跟我来吧。”那人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果然,连声音都像。
  楚见山回头给了程渊一个眼神,示意程渊走快些,他要开始行动了。
  走了没几步后,楚见山突然假装左脚绊右脚,身形不稳,“哎呦”一声就向前扑到,然后“不小心”就扑在了那人的身上。
  长袖男被他撞的向前倒去,程渊假意接住他,关心问道:“先生没事吧。”
  实则那人的袖子已经被他退到了手腕处,借着红灯笼的光,三人这才看清的袖子里的东西。
  这人的手指尖已经没了,像是被生生磨烂的,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经连白骨都能清楚的看见。
  这样的景象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棺材里被闷死的那个。
  鬼山村的瘸腿男说过,那些幻象都是因为人的执念不散,所以才会重复着死前的景象,他们既然能在鬼山村碰到丧葬队,就说明棺材里的这个人执念还没散,他还没有轮回往生,那么大概率,就在这极乐阁里了。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长袖男赶忙把他的袖子放下,遮住了可怖的伤口,低声说道:“三位走快些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楚见山试着开口问道:“先生生前是哪里人?”
  “问这个做什么?”
  楚见山眉梢轻轻一挑,想不到这个人还挺谨慎。
  “没什么,就是想着能不能碰见一个老乡,我们初来乍到,就想被多照顾些。”
  “广延人。”那男人像是惜字如金,就说了这三个字,再没别的话。
  可这三个字也够了,因为楚见山已经确定了心里方才一直捉摸不定的想法。
  在鬼山村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那支丧葬队伍看着可不普通,定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而那棺材上的标志也让他有些眼熟,再加上这长袖男人的“广延人”,楚见山已经定下了结论——临邑门。
  第15章 春梦
  临邑门世代居于广延,他的棺材上还有临邑门的古老标志,那么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临邑门的人,再加上这丧葬队的阵仗不小,可能还不是一个小人物。
  临邑门从五百年起就是天下第一大门派了,作为这种门派里的大人物,能被关在棺材里活活闷死,楚见山很好奇,到底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不知拐了多少弯,他们才走到了住处,是三个相邻的房间。楚见山从栏杆处向下望了一眼,这是是第五层,可是高度已经不低,一楼的人看起来已经小得像蚂蚁一样了。
  等那男人走后,三人聚在一个房间里,商量着对策。
  楚见山率先占据了最好了位置——床,能躺着他就绝不站着,程渊和季时只能被迫转移到桌子旁坐下。
  楚见山将胳膊垫在后脑勺,一只腿放在床下,一只腿翘在床边,对着程渊慵懒开口:“你也开始有所怀疑了吧,醉春楼里的那波人,估计不简单。”
  程渊点点头,伸手倒了一杯茶,说道:“是临邑门吧。”
  醉春楼里的那波人,从一开始程渊就在怀疑了,他们衣饰复杂,还有着他看不懂的图案标志,但就在鬼山村的那棺材上,他看到了相同的图案,再加上那个广延人,他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程渊抬手将茶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就停止了动作,微微蹙眉不说话。
  楚见山低头憋笑,半晌才开口道:“我劝你最好别喝这灵界的东西,他们都是死人,尝不出味道来的,只是还模仿着阳界的习惯,所以这茶究竟做成什么样了,谁都不清楚。”
  季时听闻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也倒了一杯尝尝,然后苦的他龇牙咧嘴,开口说道:“这什么鬼东西啊?”
  “确实是‘鬼’东西。”楚见山从床上坐起身来,走到他们身旁,端起程渊的那杯茶,也尝了一口,然后就是和季时一模一样的反应,果然人的好奇心还是不能太重。
  程渊抬头看着他喝下自己杯里的茶,而后又缓缓垂下眸子,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滋味。
  “所以说,围杀我和阿渊的人,是临邑门?”季时再次开口:“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我们明明和临邑门没有任何关系啊。”
  楚见山坐在程渊旁边,用手撑着下巴,说实话,他也没想通,如果说是围攻他自己倒是合理,毕竟他之前去临邑门大闹了一场,还打伤了人家这么多子弟,就算追杀他也不足为奇,可是围杀他徒弟算什么道理?
  而且看之前他们的打法,分明就是冲着要程渊命去的,若是为了引他出现,又何苦下这么快的死手?
  楚见山抓着头发,用食指不停点着自己的头顶,被程渊一把薅下来,“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楚见山内心感动流泪,自己养大的徒弟终于懂得孝顺自己了,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怎么回事?
  不多久,三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楚见山也听程渊的话准备好好睡一觉,刚下躺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毕竟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只不过……他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
  “师尊……”程渊又开口他叫了一声。
  屋内空气潮湿逼仄,床帘半掩盖不掩地挂了一半,屋外黄昏的阳光明明还很亮,却好似照不进屋里,让楚清元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能凭感觉摸上他的脸。
  “别叫我师尊……”
  楚清元嘶哑着开了口,程渊一叫他,就让他想起来自己是在和徒弟做这种事,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可是程渊却好似来了兴趣,一口一个师尊的叫着,他就是要叫,他已经七年没叫过了,他要把这七年缺失的东西都补回来。
  楚清元被他扰的有些微怒,轻轻推开了他的胸膛,脸别过去不看他,他知道自己此时肯定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着实有些不好看。
  程渊当然不乐意了,又把他的脸扭回来让他看着自己。
  他想让师尊这辈子,下一世,生生世世,都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师尊你多看看我,看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话没说完又想低头去吻他,楚清元想躲却又被程渊束缚住,被迫承受住他的吻。
  楚清元睫毛轻颤,还挂着点点泪珠。和之前激烈的动作不同,程渊这次的吻很温柔,温柔到楚清元有些不敢相信,慢慢放缓了呼吸,享受着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程渊才松开了他,双唇分离,带出了一丝涟漪,楚清元还有些没缓过来,轻轻喘息着,而后才抬头看他的脸。
  变了,确实变了很多。
  他离开的那年,程渊才十六岁,满身的桀骜不驯,固执倔强,除了他的话谁的都不听,还带着小孩子般的心性,总喜欢粘着他,跟在他身后,说是练招式,可练着练着就扑到了他的身上,撒娇说自己累了。
  所以楚清元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七年前怎么舍得丢下的他,怎么舍得伤了他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抬手抚摸着程渊深邃的眉目,慢慢摩挲,像在触摸一件宝贝,轻轻开口道:“为师错了……”
  程渊愣了一瞬,而后又把头埋在楚清元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师尊错哪里了,是错在不顾我的阻拦,错在打伤了我,还是错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执意要去报仇。”
  楚清元叹了口气,这三件事说白了不还是一件事吗,他就知道他还在闹脾气,这孩子从小气性就大,就算方才已经任他胡闹了还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