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几十个穿着青布衣裳的仆役早已整齐地站在前院空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低眉顺眼,见到林砚一行人进来,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给老爷、夫人、少爷请安。”
  声音不大,却透着规矩。
  李莲顺在一旁笑着介绍:“林大人您瞧,这都是按陛下吩咐,从内务府下辖各处精心挑选出来的,老实本分,各有手艺,洒扫、厨灶、针线、浆洗、看门、跑腿……都齐备了,您放心使唤,若有不合心意的,只管打发回去,奴婢再给您换好的来。”
  林砚看着这阵仗,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像个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被李莲顺引着,一处处看过去。
  前厅、正堂、书房、花厅、后宅……家具物什一应俱全,而且都不是敷衍货色,床是结实厚重的花梨木,桌子是光滑平整的榉木,椅子铺着厚实的棉垫,帷幔窗帘都是崭新的细布,厨房里锅碗瓢盆、米面粮油堆得满满当当,甚至连书房里的笔墨纸砚都备齐了。
  真正是做到了“拎包入住”。
  李莲顺还特意引他们到库房看了看,里面堆着不少御赐的绫罗绸缎、皮料毛料,还有几匣子金银锞子。
  “陛下说了,这些您先凑合用着,若还有什么短缺的,只管开个单子,奴婢再去内务府支取。”李莲顺说得轻描淡写。
  林砚麻木地点头。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皇帝的豪横震惊了。
  穿越前辛辛苦苦好些年也没有凑够买一个卫生间的钱,没成想会在古代住上豪宅。
  也就是林砚没有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不然李莲顺定是要反驳他,这房子可算不上豪宅。
  逛完一大圈,回到正厅,李莲顺笑眯眯地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林大人,这是府上这些仆役的名册和各自分工,您过过目。”
  林砚接过那沉甸甸的名册。
  “李公公,陛下如此厚爱,臣……”平日里林砚什么拍马屁的好话都能说得出来,此时此刻,反倒词穷了。
  李莲顺笑道:“林大人您的忠心,陛下自然是知道的,您往后啊,只管安心为陛下办差,这家里一应琐事,自有这些人打理,再不用您操心费神了。”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端上来一个食盒。
  李莲顺亲自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起早贪忙的,想必还没用早饭吧?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您和老大人们先垫垫肚子。”
  林砚看着那点心,忽然想起穿越前那段苦逼的社畜生涯。
  那个天天把“公司给你平台你要感恩”挂在嘴边、实则拼命压榨、年终奖抠搜得像个笑话的领导;
  那个嚷嚷着“年轻人要奉献”、甚至提出“付费上班”概念的傻逼……
  再看看现在。
  皇帝老板直接给房给车给保姆团队!
  没有画饼,全是实在干货!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萧彻!
  你就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星!
  打工人的神!
  林砚对萧彻的好感度,在这一刻突破了临界值,直接爆表。
  他捧着那块御赐点心,咬了一口,甜香软糯,直甜到了心坎里。
  李莲顺见他一脸傻笑,知道这趟差事办得陛下定然满意,又叮嘱了几句,便功成身退,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送走李莲顺,林砚站在宽阔敞亮的屋子里,看着院子里那些悄无声息、各司其职忙碌着的陌生仆役,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好日子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文韫摸着厅里那光滑的桌面,又是欢喜又是无措:“这也太大、太周全了,砚儿,往后这家可怎么管?娘这心里直发慌。”
  林承稷倒是镇定些,抚须道:“既是陛下恩典,我们安心受着便是,只是砚儿,天恩越重,你越要谨言慎行,兢兢业业,万不可有负圣望。”
  林砚重重“嗯”了一声。
  他走到廊下,看着庭院中那棵枝叶舒展的老树,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自由……啊不,是皇恩浩荡的味道。
  这新家,真好。
  这老板,绝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付费上班并非杜撰,真有领导这么说的[裂开]
  和有的宝宝猜得差不多,这篇文确实是我工作不顺的产物,我的领导比武海闵过分得多,同事更是,所以我写文的时候可能错别字什么的不少,麻烦大家看见了点个捉虫,现在晋江后头有接收捉虫的功能,我点了接收它就会自动发小红包,变成花就代表着我已经捉到了[害羞]
  祝大家中秋快乐,幸福安康[比心]
  第35章 让他遇到了一个能明白他心意、与他志同道合之人。
  林砚掀开暖烘烘的锦被,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推开房门,他却不像往常一样着急忙慌的出门。
  无他,新家离皇宫实在太近了!
  近到什么程度?近到他觉得自己迈出大门右转,再走几步,就能一头撞进太仪殿的柱子上。
  父亲林承稷也已收拾停当,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竟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从容”的东西。
  搁以前,这个点,他俩得在马车里颠得灵魂出窍,才能赶上上早朝的时辰。
  如今,却能优哉游哉地用了早饭,再晃悠着出门。
  “父亲,请。”林砚侧身让了一步。
  林承稷抚了抚官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颔首:“嗯。”
  父子二人并肩走出安兴坊这御赐的宅邸,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不疾不徐,甚至还有闲心瞥一眼路边枯枝上挂着的霜花。
  就……很离谱。
  林砚甚至有点不习惯。
  这难道就是家住单位隔壁的快乐吗?
  早朝依旧冗长,但许是睡足了觉,林砚竟觉得没那么难熬。
  至少站着打盹儿时,重心更稳了。
  散朝后,林承稷自去工部衙门点卯。
  林砚则站在原地,有点茫然。
  他现在是翰林学士了,按理说……该去翰林院报道?
  可陛下昨天也没明确指示他到底去哪儿上班啊。
  正犹豫着,一个小内侍悄无声息地溜到他身边,低眉顺眼:“林学士,陛下口谕,请您御书房见驾。”
  得。
  不用选了。
  老板直接召唤。
  林砚立刻打起精神,跟着小内侍往御书房去。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见了他,无不躬身避让,态度恭谨得让他头皮发麻。
  这就是升官的滋味吗?
  御书房内暖意融融,沉水香的气息比外头更浓郁些。
  萧彻正埋首批阅奏章,听见通报,头也没抬,只指了指旁边新设的一张书案:“来了?坐,那边有几份关于北地寒潮的奏报,你先看看,整理个概要出来。”
  语气自然得像是林砚已经出任翰林学士一职许久了似的。
  林砚应了声“是”,走到那张书案后坐下。
  书案是上好的黄花梨,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盏冒着热气的茶。
  这待遇,比在礼部公廨强了不止一百倍。
  他拿起那摞奏报,沉下心翻阅。
  看着看着,眉头就拧了起来。
  北戎又来求援了。
  这次的由头倒是新鲜——求娶大渝公主,永结同好。
  奏报里把北戎夸得天花乱坠,仿佛只要公主嫁过去,他们就能立刻化身大渝最忠诚的看门狗,从此边境太平,牛羊遍地。
  林砚嘴角抽了抽。
  【和亲?又是和亲?】
  【这帮人脑子里除了嫁公主,能不能想点别的招?】
  【公主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北戎日子不好过,靠抢不行了,就想空手套白狼,娶个公主回去,好处捞尽,回头翻脸比翻书还快!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若是日后同我大渝开战,不得拿公主人头祭旗?】
  林砚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还得维持着翰林学士的沉稳,仔仔细细将奏报里的水分挤掉,提炼关键信息。
  刚整理得差不多,萧彻便放下了朱笔,揉了揉眉心:“看完了?说说,北戎请求和亲,你怎么看?”
  来了,老板提问了。
  林砚立刻进入状态,起身垂首,语气平稳客观:“回陛下,北戎此番求亲,表面是为结两国之好,实则因去岁今春连续白灾,牲畜冻毙甚多,部落生计艰难,恐内部生变,故想借和亲之名,行求援之实,以期获得我朝钱粮资助,度过严冬。”
  【看!我就知道!穷得揭不开锅了才想起我们公主了!】
  【平时烧杀抢掠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和亲?】
  【呸!臭不要脸!】
  萧彻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唇角极轻微地弯了一下。
  “嗯,分析得在理。”他慢悠悠啜了口茶,“那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