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黑鬼本就是得意自在的性子,这便对他更加放肆了。
  大黑鬼也不朝李肆放肆,腆着脸去拱李肆的手。李肆往怀里摸了摸,没有东西可以喂它,便去路边薅了一把青草,拿在手里一根一根喂它。大黑鬼微微眯起眼睛,也不去噘嘴争抢,乖巧地一根一根地将草啜进嘴里。
  张叁在旁边看得发笑,对李肆道:“你是个甚么天上落下来的仙子,人也亲近你,马也亲近你。”
  李肆不知道自己在啸哥心里早就是小谪仙了,听了这句赞扬,还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睫光是笑。
  笑着笑着,他觉着走得有些发热,扯了扯领口,想将外衫脱掉。
  “别脱。”张叁道:“山上夜里风大,仔细着凉。咱们走快些,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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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匆匆回了县衙,将大黑鬼送回了马棚。李肆不太舒服地扯着衣领,更加觉得热得发慌,脸也微红发烫起来。
  他以为自己又得了什么怪病,或是吃坏了肚子,担心又要被关进屋里喝药吃粥。啸哥却是一脸坏笑,匆匆拉着他去浴堂冲了个澡,俩人湿漉漉地回了主屋。
  啸哥将油灯点上,木门落栓,转过身来摩拳擦掌地坏笑。
  “嘿嘿!小愣鬼,热么?”
  李肆憋得发慌,难受地点点头,不知道啸哥为啥那么高兴。
  啸哥虎扑上来,将他一把摁在大床上,亲密无间地压在他身上,笑道:“热就对咧!蛇肉壮阳!”低下头去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第一次自己弄,就是吃了这个,那时可憋死我咧,哈哈哈!”
  李肆也不知道“壮阳”是啥。这词跟“男风”一样,婆婆与二叔没与他讲过,兵书上也没教过这个。但见啸哥爬起来,坏笑着剥他衣服,四处摸弄,他的小马鞭也马上响应起来——顿时明白了!
  他呼吸低沉起来,由着啸哥一边亲他一边摸他,自己也仰头回亲着啸哥。
  俩人干柴烈火地先用手弄了一回,稍微缓解了一些燥热之劲。
  啸哥骑在他身上,往他脸颊上重重啃了一口,笑道:“小愣鬼,今日教你更舒服一些。你且躺着享受,可别说我欺负你咧。”
  李肆一听“教你”二字,便十分警觉,顿时回想起啸哥那些不懂装懂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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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啸哥先是为他展示了一番从未见过的美景。
  骄阳烈日,繁花盛开。看得他眼睛发亮,呼吸急促,头晕目眩。
  正在神魂颠倒之时,啸哥毫无先兆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昂!!”
  李肆疼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连推带躲地将二人分开。啸哥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脸都疼白了,歪坐在床,自己也是一脸震惊。
  李肆又疼又气,还心疼他,将他摁倒了,掰开仔细看了看伤处——幸好只是微红发肿,没有流血。
  他气得一边轻轻用手指摸索摁揉,一边骂道:“大老虎!大骗子!”
  啸哥还委屈上了:“我又骗你甚了?我又没欺负你!”
  李肆仰起头瞪他:“你把麓麓送的书给我!你都看不懂!净瞎学!”
  啸哥:“……”
  呆了许久,啸哥才尴尬咳道:“你咋知道有书?”
  “给我!”
  “知道咧,莫凶哇,咋还有脾气咧。”
  啸哥起身要去摸书,又被李肆摁了回去,凶巴巴地骂道:“你躺着歇着!莫着凉了!我去拿!在哪里?”
  “咳,在,在我贴身的衣衫底下。”
  李肆凶巴巴地将薄被盖在他身上,捂严实了。这才自己蹦下床,去翻那本恩爱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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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肆将油灯也端到了床边。俩人挤在被窝里,肩并着肩地靠着,一起睁大眼睛,努力研习——只见那图籍“下册”的第一页,果真便是这个姿势。
  张叁指着小人道:“你瞧瞧,就是从‘那里’进去,我没弄错哇!我这不是怕欺负了你,我才自己坐……怕不是因为你那马鞭太大了?你瞧比图里大上两倍,这谁吃得消,这要不是你啸哥身体好,方才怕也裂了……”
  他絮絮叨叨。李肆也不理他,睁圆眼睛认真“读书”,端详来端详去,见那图上“榻”边,分明画着一个扁扁的小瓷盒。盒口开着,露出一点似是油膏状的东西,盒身上还写了个极小的“油”字。
  “这是啥?”李肆指着道。
  “我哪里知道……”
  李肆气得又瞪他一眼,满脸写着“你不知道你就坐上来”!张叁被瞪得也没个脾气,自知理亏,悻然地别过头去。
  李肆将他用被子拢好,自己下床去穿衣裤:“我去问问麓麓。”
  张叁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咳,这,这么晚了,去问他这个?”
  李肆:“那今晚咱俩就歇一歇,就别弄了。”
  张叁:“那你赶紧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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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肆又好气又好笑,可算知道大姐为啥每次一见到啸哥就连骂带打了——啸哥这胡搞瞎搞、囫囵吞枣的性子,你越是亲近疼爱他,越是要被他气得发昏!
  他拢着衣衫,匆匆地往侧院去了一趟。其实时候还早,陈麓还在秉烛夜读,并未歇息,见肆肆哥连夜求学,这便也赶紧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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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一炷香时间,李肆兜着一只小罐回来了。
  “我找吴大姐要的香油。麓麓说,香油也好,菜油也行。等以后不打仗了,去魁原城里花柳巷买那特制的油膏最好。他说要多用,刘兄先前嫌他浪费油,不让他多用,结果弄伤了一些。”
  张叁一脸悻然,有刘兄受伤的经验在前,也不敢装那游刃有余的模样了,且乖乖听李教头指挥。俩人有宝典,有宝师,还有宝油,静下心来认真研学,努力经营……总算成了那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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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翻江倒海,龙虎相缠。
  啸哥得了趣处,野性又起,将李肆碾在下面,又想骑他。李肆也不与他争那高低,自下而上地欣赏着两座山峦起伏,哄着他不要性急,扶着他的腰,引他慢一些往下坐。
  俩人都缓缓地发出了叹息。
  啸哥一边坐,一边拢了拢自己的额头,将被汗水浸湿的散乱长发向后抹去,露出了一整张成熟英挺的面容。
  他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向了李肆,湿润的双目带着狡黠的笑意。一滴汗水从他凌乱的发梢坠了下来,滚烫地滴落在李肆的胸膛。
  他缓缓俯下头,低沉沙哑地在李肆耳边哄道:“小马驹,乖,跑起来。”
  李肆心头一颤,听话地“跑”了起来。金色的麦田无边无涯,汹涌地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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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芳年华月,血气方刚,彼此都体力过人,又有一大锅蛇肉助持,竟是酣战了整夜,将浑身精气都消磨了出去。
  及到天光微亮,这才鸣金收兵,都是头晕目眩,精疲力竭。
  张叁将脸靠在李肆耳边,昏昏沉沉地蹭了一蹭,声音嘶哑地感慨道:“小愣鬼,你咋这般厉害……那书早该由你看的,后面还有些姿势,你且学一……呼……”打起了舒服的小呼噜。
  李肆汗涔涔地搂着他,不仅身上,连脸上也是密密麻麻的虎牙印,像被盖了一身印戳似的。李肆的后背也一阵发痒发疼,但他累得发昏,也顾不上了。
  他想起身给啸哥擦一擦,可手刚摸到床边,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过多久,便被睡得正香的啸哥拉扯了回去,俩人重新搂作一团,乱七八糟地坠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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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厨娘一整日来敲了几道门,都听不见回应,光是听见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大当家和小郎君平素从来不打这么响的呼噜,这是生了病还是累坏了?她有些担忧,便唤来相公进去看一看。她相公推门推不开,便掀起窗户偷偷瞅了一眼,“哎耶!”一声惊叫,赶紧盖上窗门,扭头对娘子道:“好得很,好得很!莫打扰他俩睡觉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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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一觉睡到傍晚时分。睡的时候天光微亮,睁开眼还是天光微亮。李肆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没睡上多少时候,肚子饿得发慌,还想找吴大姐要个早食吃吃。
  他昏头昏脑地爬起来,想将赖床的啸哥推醒。一片朦胧微光里,啸哥的脑袋贴在他怀里,沉睡中一脸餍足,脸颊却是滚烫无比,怎么摇也摇不醒。
  李肆的心沉了下来,慌忙往他额上一摸,被烫得心头一跳!
  “啸哥?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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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里的大夫正吃晚饭,背着医箱,叼着一只炊饼匆匆赶来了。
  这位大夫三十来岁年纪,没有天门关那老大夫沉稳沉着,听说张团练病倒了,只觉得蚁县的天也要塌了:“张团练咋的了!受了伤么!伤到哪里咧!”
  李奉使将张团练裹得严严实实如粽子一般。他跪在床边,脸是红的,眼圈也是红的,急得要命,带着哭腔道:“我仔细看过了,没有受伤!但他就,就是发了烧!可是昨夜也不冷,原本不该着凉,都怪我没有给他擦汗,我睡着了,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