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想要扑向梁政雨的脚步沉如灌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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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议代入式看文,可以去搜一下哥特式教堂的布局和管风琴是什么样的声音,我一听就觉得十分庄重典雅。但是一配上恐怖场景,我暂停了好几次码字。[化了]
  因为我想的比写的更可怕。[裂开]我要是没更,就是我害怕。我要是更新了,那就是我克服了恐惧。(其实是身体太虚了,经常犯偏头疼。)
  第7章
  林文棠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鹿。面色苍白,长睫颤抖,乌黑的头发凝成一簇,有血从耳鬓后流下。
  亮光闪过清澈明媚的眼眸,慌措的神情仿佛正在诉说他的苦恼。
  梁政雨无法将他与杀人凶手这四个字联系起来,或者说,从那晚他刻意接近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林文棠一定有苦衷。
  梁政雨走向林文棠,伸手将他一把拉起,捏住他的脸颊,使劲擦了擦。
  梁政雨:“阿展跟我讲警察已经去过公寓楼了。”
  林文棠沉默不语。
  梁政雨打量片刻,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身上那么多伤,是他打的吧?”
  林文棠依旧不说话,梁政雨只当他是默认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心底有些难过,口吻柔和了些,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片刻,林文棠才点了头,就像突然有了庇护自己的靠山似的,又燃起希望。如果这件事有了转圜,他不必和林落英东躲西藏,不必受刚才那般的折磨,也能摆脱了心底的阴霾,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林文棠,我们回去吧。”梁政雨抓紧他的手,“我会帮你请全香港最好的律师。”
  林文棠听了这话,顿时就觉得鼻头有些酸,伸手抹了抹眼角,问:“梁先生对别人也是这样好?”
  梁政雨禁不住想逗逗他:“你觉得呢?”
  林文棠低下头:“我不知道。”说起来自从到了香港以后,除了林落英和阿展,他跟旁的人再也没有交集。
  “怎么说呢,我这个人信天意。”
  “天意?”
  “天意就是让我遇见了你,其实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林文棠问:“一见如故?”
  梁政雨薄唇翘了翘,说:“不是。”
  林文棠想了会儿:“……你同情我。”
  梁政雨摇头:“有点类似于解密。明明心事重重,看起来很痛苦,却装作若无其事,我很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这算什么理由。听起来像职业病,喜欢观察别人的微表情。
  “呵。”林文棠哑然失笑。
  梁政雨:“现在心情怎么样?”
  “多亏你,好多了。”他心里确实舒坦不少,不过这教堂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对了,梁先生。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哭声?”
  哭声没听见,无头女人倒是看见了。梁政雨说:“我在门诊看见一个无头女人从轮椅上走下来。”他顿了顿,仔细留意林文棠的表情,“除了钢琴发出的声音以外,并没有听见哭声。”
  “我们大概是撞见不好的东西了。”林文棠想起书中那张照片,感觉有些压抑。
  “先出去吧。”梁政雨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我背你。”
  林文棠:“你不怕我?”
  梁政雨:“怕你什么?”他转身靠近他,深吸一口气,食指按在林文棠的眉心揉了揉。“别皱眉了,你能有门诊那个可怕吗?”
  那也是。
  林文棠:“我不想你看见我这样。”
  他拿着半块牌位发疯般插进蝙蝠嘴里的模样是挺令梁政雨意外的。
  “嗯,我知道,我忘掉好不好?”梁政雨注意到他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冒血,左右看了看,“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再不走,万一那个东西追出来怎么办?”
  林文棠一听,立马拉住他:“我跟你走。”
  梁政雨重新蹲下:“上来。”
  “我自己走。”他有些不好意思。
  梁政雨看了一眼林文棠,“好。”
  临走时,林文棠还是有些在意那本装帧书籍。他捡起地上的照明灯,将书合上,规整放好。
  两人继而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可走到一半,林文棠突然停下了。梁政雨问:“怎么了?”
  林文棠:“我们走了有多久了?”
  “大概才两分钟。”
  林文棠面色一凝,突然大喊一声:“不对!”梁政雨转头看向他,林文棠表情有些慌乱,他挨近他,一手握紧他的手腕,语气惊恐地说:“我们又走回来了。”
  什么?
  梁政雨急忙仰头看向玫瑰花窗,密云之下,斑驳陆离的光照在窗格边缘,地面赫然躺着那本被放得规规整整的书。
  没错,他们又走回来了。
  二人同时转身,互相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再次朝前厅出发。
  这一回,他们沿着侧廊直走。周围的风声不断,后背似乎有一股力量推着他们前进。可越走越觉得眼前景色愈发熟悉,玫瑰花窗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仍旧那么远。
  他们双双停下,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本书,只不过这一次那书竟然是翻开的。
  林文棠感觉自己在一个迷宫里打转,他失去了方向感,沉闷的气氛使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异常敏感。
  他扭头看了眼梁政雨,与自己一样,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里并不像他们想的那般简单。
  古怪的教堂,诡异的哭声,时不时响起的管风琴,还有那本自己翻开的装帧书籍,以及照片上出现的人影,似乎都在诉说着曾经发生过阴森恐怖的事情。
  他甚至猜想之前进入麻风病院的人也是因为这些鬼魅而迷失了方向,最后被活生生吓死。
  “这是什么书?”林文棠问,“你见过吗?”
  梁政雨拿起书,“嗯,这是一本中世纪风格的古董书。浮雕装饰封面,最早起源于修道院,这样的设计主要是为了保护和防止书页损坏。”他轻轻翻开,看见了林文棠夹在里面的那张黑白照片。
  林文棠跟着看去,洁白的床边,又多了一道黑影。他先是一愣,随后小心翼翼拿起照片放在照明灯下再次确认。
  两道阴影更像是人影站在床边。
  林文棠心里一紧,脸色极为难看,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对着梁政雨说:“我们出不去了。”“我们大概会像电台里的那群人一样,失踪,最后消失,连尸体都找不到。”“这才是真正的鬼打墙。”
  “林文棠。”梁政雨一把搂住他,温热的手掌覆在他的后颈,“听着,我们会离开这里。无论遇见什么,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林文棠死死掐住手心,挣开他,声音发涩,“你不用安慰我了。”
  “不,这不是安慰,你去哪里我都在跟着,你身后永远有我。”梁政雨注视着他,一板一眼地说。“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出口,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你真的不会离开我?”林文棠问。
  “绝不会。”梁政雨说。
  眼下他确实只有林文棠了,这样说不单单只是顾及到他的心情,最重要的是稳住他的心,离开这里。
  不可否认,他的话像颗定心丸,林文棠这样觉得。讲不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一眼。
  “出不去一定有缘由。如果我们能找到教堂和医院的平面图就好了,或者说这些亡灵想告诉我们什么。”梁政雨扼住林文棠的下颌,左右瞧了下,抬手擦去他脸上的血痕。黑红的面颊露出了原本的颜色,林文棠眼神里填满了对梁政雨的希冀。
  突然很想了解他。
  除了家人以外,他鲜少与人打交道。梁政雨对他的好让他有些心慌,他这个人一根筋,又内向,很傻,会把他的话当真的。
  可一想到自己当时想利用梁政雨当人证,接近他,靠近他,做一些下流的事就忍不住难过。梁政雨这样好的一个人,别叫他给脏了。
  林文棠心里生出一丝羞愧,不敢再看他,眉头拧紧,十分不是滋味儿,亦难以言说。
  梁政雨喜欢看林文棠的微表情,他眼角泛红,受委屈似的。他暗啧一声,最是受不了林文棠这副模样,揪心地握紧了拳头。
  他一是觉得读不懂林文棠的想法很痛苦,二是见不得少年落泪。梁政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有点气愤,气他明明有话想说,却又不表达出来,只闷在心里。
  “今日有今日的烦恼,明日有明日的烦恼,不要为了忧虑而丢失了自己。”梁政雨说:“有人因为焦虑住进了隔壁精神病院,你知道患上这种疾病的人怎么治疗的吗?”
  林文棠抬眼,“怎么治疗?”
  梁政雨神神秘秘地凑近他,用可怕的语气说:“将人五花大绑起来,捆在冰冷的床上进行电击。就像这样。”他抓住林文棠的双手,指头轻轻按在他的头顶,“医生会在病患的头部放置电极,释放电流脉冲引发癫痫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