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她把权臣逼疯了 第20节
  要是大人瞧得上自己,明鸢早就自荐枕席了,可惜大人眼高于顶,旷了这么多年,也就看中了她面前这个小寡妇。
  明鸢说不羡慕那不可能,更让她佩服的是陶枝这份淡然。换别的女子,早就大喜过望,喜极而泣,日日去给观音大士送香油钱,以感念菩萨厚爱,有幸寻得如意郎。
  可陶枝就是不为所动。
  “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后面莫哭。”明鸢说着说着自己都气了,想要的轮不着,不想的,人非要给。
  说来也不过三个月前,这对母女还在明里暗里地提醒她,要守本分,不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到如今,态度来了个大转变,一个个都来劝。
  然而陶枝对陆盛昀的观感并未好到甘愿为妾的地步。
  毕竟,她是成过亲的人。
  为了摆脱张恪和娘家人的纠缠,她那个亲也成得很是仓促,二人请了媒人观礼,又请姐姐作为高堂,喝过他们的喜茶,回穗县后,又在陈家办了一回,由着陈家人闹一闹洞房,余下的,唯有疲惫。
  当时,陶枝更多的感受,是劫后余生的松快,而身为新娘子该有的紧张和欢喜,却是不够的。
  如今想来,唯有两个真正相爱的人成亲,才能体会到话本里那种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美满,而她和陈晋,各自带着私心,各有顾忌,始终未能更进一步。
  所以,明鸢满怀憧憬地问陶枝,女人成亲后是不是会变得更快乐,陶枝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
  女儿家的私房话,大多涉及到情爱,以及对婚姻的向往。陶枝并不愿戳破明鸢的美梦,而明鸢本身就有自己的认知,寻常男子她也瞧不上,所以陶枝不必说太多,也说不了太多,只能如此回道:“待你遇到能让你眼前一亮,再见倾心的人,而这人恰好对你也如此,你自然就明白了。”
  明鸢捂嘴,吃吃地笑:“你就胡诌吧,我看大人对你也不是眼前一亮,再见倾心的样子,可大人那日不也明着向陈家人表达了对你的倾慕之意。”
  陶娘子品德高尚,有多高尚?明鸢怪腔怪调地还原男人当时的话,陶枝当自己耳背,懒得搭理。
  趁热打铁,明鸢继续道:“陈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我哥这些日子专门派人在陈家附近盯梢,他们每日里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哥都要一一报给大人,就是出个城,也要卡他们一卡,最多到个郊外乡下收租,去别的地方,可就不成了。”
  陶枝凝神听着,并不觉得陈家的遭遇有多惨,她在陈家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当初为了带着孩子逃离陈家,她散了多少钱财,费了多少心力,到后面,风餐露宿,一身狼狈,经了多少苦,陶枝已经不愿再去回想。
  好在,都过去了,她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这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待到年后,春暖花开。
  细数数,不到二十天了。
  距离别不远了,陶枝心知自己带不走孩子,也不愿孩子再跟着自己漂泊,能够相守的时日无多,该更珍惜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陶枝除了陪伴孩子,就是宅在屋中做活,孩子一年四季的衣物鞋袜,从五岁到十岁,她能做多少是多少,为此,她把之前给人做绣活攥的一些银钱也拿了出来买布料,给孩子用的,半点都不心疼,毕竟钱没了,还能再赚。
  陶枝近日的变化,周婶他们看在眼里,心中有数,暗道这女子当真有脾气,不爱慕虚荣也就罢了,对着大人这般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有为儿郎,竟半点都不动摇,仍是去意坚决。
  这可如何是好。
  周婶和明鸢并没有长伴在大人身边,体会不深,赵科日日随大人进出,无论公事或私事全都跟着,更直观地感受到大人因着陶氏而产生的情绪变化。
  该怎么形容呢,看不到陶枝,大人脸色不好看,可见着了陶氏,大人脸色也未见得有多好看。
  毕竟陶氏妾心似铁,大人头一回在女子身上动了心思就吃了闭门羹,一向高傲的男人又如何能忍。
  就看何时忍不住,爆发了。
  且被陶氏左右情绪的,不止大人一个。
  陶氏之前还会主动来接小公子,可最近鲜少看到人了,反倒明鸢过来的次数多了。他还不能多问,问多了,明鸢也要炸。
  跟陶枝相处久了,明鸢越觉得这是个妙人儿,随和又有主见,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又处处妥帖,从始至终给人舒舒服服的感觉,叫人越处就越舍不得。
  一想到陶枝要走,明鸢就惆怅不已,拉着陶枝劝了又劝,口舌都要说干仍不放弃:“小公子才几岁,你就要走,你也太狠心了,好歹也得等他再长个几岁,不然你一走,他得多伤心啊,还有大人,你再考虑考虑,别因着门第之见,把自己困死了。其实女子高嫁也未尝不可,只要两情相悦,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问题是,她和陆盛昀也不是两情相悦啊。
  陆盛昀想纳她为妾,无非觉得她有点意思,同他见过的大户女子不一样,生得又貌美,收入房中,不失为一种情趣。
  陈晋将她娶进门后,也没少在友人那里炫耀,几次想带她出门会友,却因她的极力排斥,最终不了了之。
  男人待她什么心思,她猜不中全部,也能窥得七八。
  换个人,她还能想法子抽身而退,可做了陆盛昀的妾后,以这男人的城府和手段,她将来再想离开,怕不是要脱层皮才成。
  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够了,往后岁月,她只想稳当点。陆盛昀那样的大家公子,迟早要娶正妻,到了那时,不说别的,正妻看她这副面皮又怎么可能心安,她的日子大概率不会好过。
  她又何必从一个火坑再跳进更一个火坑呢。
  但在走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完成,这是她早就答应过男人的,带他去姐姐坟上,祭拜这对短寿的有情人,也是陆钰的亲生父母。
  退堂后,陆盛昀拾级而下,一副寒气森森,生人勿近的疏离模样,任谁瞧了都怵得慌,不敢靠近半步。
  也只有赵科从别处而来,神秘兮兮地似寻到了宝物,迫不及待道:“大人,大人,小的给你送好东西来了,这可是妈妈珍藏的孤本,保管您看了---”
  “滚。”
  赵科谄媚的笑容瞬间垮下,却又大着胆子将小本子往桌案上悄悄一塞,倒着身子火速撤离。
  他就不信了,身为男人,大人就真的不会动念头。
  毕竟,有几回,他进屋给大人收拾床褥,那褥子上擦拭了仍留有的少许痕迹,是个男人都懂。
  大人这火气得宣泄,不然啊,容易憋出病来。
  嘎吱一声门关上了,没过多久,又开了,陆盛昀头也不抬:“滚到外面扫大街去。”
  话落,再无别的声音。
  须臾,陆盛昀意识到不对,倏地抬头,就见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对:“我听赵科说你在里面,就过来了,若是不便,那改日再聊。”
  聊?聊什么?聊春天到了,心野了,要飞了,连孩子也不顾了。
  见男人明显情绪不佳,幽沉沉地眸紧紧锁住她,一副要将她生吞了的骇人样子,陶枝不自觉地抬脚往后撤,嘴上尤道:“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没做,还是过几日再说。”
  “进来。”
  陆盛昀站起了身,盯着她的目光依旧阴鹜,且蓄势待发,大有她不过来他就去逮她的架势。
  临别在即,陶枝只想心平气和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不欲和男人起冲突,虽不情愿,但也抬起了脚向他走去。
  然而到了桌前,许是男人突然站起的那一下,带着桌面也是一动,待到陶枝走近了,只见一本小册子贴着桌边晃悠悠地滑落下来。
  陶枝伸出了手,下意识地接住,书页随风翻动,露出里头一小截的画面。
  香艳至极,不堪入目。
  陶枝面颊红透,就连耳根也染上了绯色,似烫手山芋般火速将册子丢回书案上,转身就往外走。
  女子这一丢,男人也瞧见了那册子,以及封面翻折后露出来的内容,顿时黑了脸,想也不想就大步追上女子,将她一把拽回去。
  “不问清楚就走,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那好,大人请讲。”
  讲什么?讲这玩意是赵科从怡红院搜刮来孝敬他的?又好得到哪去。
  赵科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罚他一年俸禄都不足以平息陆盛昀的怒火。
  “你跟我走。”陆盛昀扣着陶枝细瘦的手腕,便要带她去找赵科,让那混蛋亲自解释。
  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陶枝掰着男人的手试图挣开,可这人力气实在是大,无奈之下,陶枝只能软着语调:“我信大人,大人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必看那些玩意。”
  然而男人情绪并未好转,只停下了脚步,目光仍是沉沉,似要把陶枝看穿:“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你又知道了,我想要,你给不给。”
  这话,多少有点虎狼之词那味儿。
  便是陈晋也未曾对她说过这么露骨的话,陶枝只觉耳朵快要烧着了,再也无法直视外人眼里清冷孤傲不近女色的陆大人。
  他这人前人后的反差,也未免太大了。
  陆盛昀这样的男人,陶枝也是头一回遇到,拿他并没有什么辙,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本心,摒弃内心那点异常的情绪,直奔正题:“大人年前不是说过,待开了春,想去见见已故的亲人。”
  十日后,陶枝出了孝,不必再避着人,放妻书也在她服完孝后自动生效,她又成了自由人,即便和男人同行,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左不过名声上没那么好听。
  可一个人,终其一生,为着名声,也为名声所累,一辈子过得谨小慎微,又有何乐趣可言。
  陆盛昀没想到陶枝提到的是这事,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就会做到。
  这是否意味着,她把答应他的事做完,了无牵挂,随时就可以走了,再无顾忌。
  陆盛昀冷着脸:“最近几日,十几日,公务繁忙,没空。”
  陶枝怔了下,遂耐着性子问大人约莫何时有空。
  陆盛昀随口一诌,约莫明年开春,亦或后年,年年都有变化,谁又说得清。
  听到这话,陶枝便知男人是在应付自己,内心也有点恼了:“大人若无诚意,不急着看望故人,那就待将来大人得了空再自行去找,我把大致的位子告知,再画个图,以大人的聪明才智,相信很快就找到故人坟地所在。”
  陶枝恼了,陆盛昀反倒平静下来:“人无完人,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成。”
  陶枝越发感觉男人有耍赖的意思,可想想都觉荒谬,堂堂一方父母官,幼稚起来,和小儿一个样,甚至还有些不如。
  陶枝不惯男人:“那就等大人有了空,再叫人来找,可那时我未必有空。”
  这妇人实在是油盐不进,该温柔小意的时候,非要和人对着来。
  陆盛昀却没了脾气,只牢牢盯着陶枝:“十日后,我们出发。”
  孩子还小,就不带了,待大了,懂事了,男人自会带孩子去见亲生父母。
  孩子留在家中,赵科也得留下,守着孩子。
  因着涉及到皇家秘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陆盛昀几番定夺,无论刘师爷亦或邢昭等人,他都无法全然信赖,最后决定一个都不带,只他和陶枝二人。
  陶枝不乐意了:“要不带上明鸢?她早就去外头走走了。”
  出门在外,一男一女,又非夫妻,诸多不便,多一个人在中间调和,总是好的。
  再说,她这一走,未必还会回来,多个人,她也有更多机会。
  谁料陆盛昀反问:“你在怕什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分明是她敲开了县衙大门,找上了他。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挑动了他的情绪,让他一再打破自己的原则,那么,她也休想轻易抽身,翻脸不认人。
  他陆盛昀,吃什么,都不吃亏。
  陶枝要回浦县,还有大人陪同,周婶是有担忧的,毕竟去年儿子随大人出外视察,回来后一身的伤,大人失踪两个月后再回来,人也好不到哪去,瘦得纸片似的风一吹就倒,很是调养了一阵。
  如今赵科留守家中,大人也不带个随扈,就说要陪陶枝回娘家看看,又哪里能够叫人放心呢。
  再说了,这不明不白地,大人为何要陪陶枝回娘家,叫几个衙差护送,何必亲自下场。
  难不成,陶枝想走,大人还亲自把人送回去,把人安顿好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