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只是在参观结婚场地。”赛尔特认真地回答道,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凭借现在对地形的了解及时反应。
  顾决:“……”
  所以说,他和赛尔特聊不下去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者说,不是只有他看对方不顺眼这个原因的。
  “你来这里逛纪念馆?”幸好赛尔特在顾决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之后,及时扯回了这个话题,不然顾决可能就直接绷不下去了。
  “算吧。”顾决搪塞道,心里却只想转身走,他现在不管和谁说话,对方都三句不离结婚的就够让他头疼的了。他一看到赛尔特就要想起来等下他们还要面对摄像机摆出一副我们是真爱的样子接受采访,然后在正午十二点正式开始婚礼,然后过完这一天之后,到哪里他都得和赛尔特扯上关系,生活已经如此辛酸了,就不能让他别面对现实吗?
  赛尔特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董书同、卡帕斯。”
  “什么?”顾决还在惦记着怎么走,就听见赛尔特口中突然冒出了两个陌生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
  “董书同、卡帕斯。”赛尔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道,“这两个人的名字。”
  顾决低头扫了一眼,发现这里原先写着介绍的石板都已经破碎了,如果不是赛尔特说了,他还真的不知道这里的两个人都是谁。
  “你怎么知道?”顾决抬头看向赛尔特,疑问道,他只知道这个纪念馆纪念的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却不知道具体的名字和故事,赛尔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爱情故事的,又是朗曼元帅让他写的阅读理解?
  “我母亲和我说过。”赛尔特答道。
  什么样的妈会给自己儿子讲这种爱情故事,顾决下意识地想到,然后紧接着他就想起了赛尔特的母亲是谁,那个十五年前就去世了的向导赵诗容,他踌躇了片刻,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一声抱歉,可是这声抱歉会不会让赛尔特想起他不那么想回忆的往事?
  “据说他们当时可以逃走,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后来也和他们期望的一样。”赛尔特继续道,不等顾决开口就轻轻揭过了之前的话题。他抬着头,注视着三米高的雕像,那是两个相拥的男子,面容模糊不清,身周缠绕着荆棘,他们的拥抱让尖刺刺入他们的身体中,可他们却紧紧相拥着。
  顾决也跟着抬头,心想赛尔特讲故事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得烂,如果换了个人来听估计这时也就听得一头雾水了。
  2038年,云山基地颁布了一条新禁令,禁止任何哨兵与向导进行任何程度上的结合,并且在其后的三个月内对所有在此期间违反禁令进行了结合的哨兵与向导进行格杀,并将在之前就已经结合的哨兵向导编入第一线。在那时的所谓第一线和现在的第一线不一样,基本就是死亡的代名词,人们还没能研究出足够对抗虫族的方法,只能用人命填,在当时被编入第一线的不是囚犯就是别的基地的俘虏。
  而在末日开始的初期,虽然哨兵向导已经出现一段时间,也早已在战场中得到了使用,但还是有些固执己见的人抗拒着哨兵和向导,觉得这些人的存在是怪物,他们需要他们,却又警惕蔑视着他们。很不巧,云山基地的领导层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当时的领导层直接通过了这条禁令,或许是因为他们不理解哨兵向导之间的联系和需要,或许是别的,总之这是他们错误百出的决定中最错误的一条,直接性地导致了云山基地的毁灭。
  不过顾决了解的也就只有这些历史背景了,好在赛尔特虽然讲故事水平极其渣,但是顾决觉得自己听完之后根据已经知道的内容猜一下应该也能猜出来。
  “当时很多人看着,他们不是死的第一对也不是最后一对,只是在那之后反叛开始了。”赛尔特说道。
  顾决思考了片刻,发现自己果然太天真了,他根本听不懂赛尔特在说什么故事,这故事讲得比上次那个还差劲,上次那个至少只是干巴巴的流水账,这次就直接意识流了。
  试图强行翻译失败,然后他淡定地用通讯器查了一下赛尔特说的两个名字。互联网的力量是强大的,瞬间就把赛尔特几句话都说不清楚的内容给顾决展示了。
  当时基地的领导人觉得只是单纯的格杀起不了太大作用,依然会有哨兵向导结合,甚至还会不断有哨兵和向导带着自己的家人逃去别的生存基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准备以儆效尤,强迫当时基地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基地的中央,在众人的注视下将一对刚刚抓住的哨兵和向导杀死,那两个人正是董同书和卡帕斯。
  在这之后愤怒的人们开始了叛乱,并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这个在内耗中损失的太多的本来就不强大的基地还是在和虫的对战中战败,成为了无数消失的基地中的一个。
  “行为很伟大,但是我不喜欢这个选择。”顾决看着上面显示的内容说道,上面正好停留在据说是卡帕斯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死亡能唤醒沉睡的人心”。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赛尔特看着顾决手中的显示屏问道。
  顾决皱眉,非常不喜欢这个假设,却还是一边关屏幕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了赛尔特:“我会把子弹送进那群傻子的脑子里。”
  赛尔特沉默片刻,还是说道:“但是当时的情况来说,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战争滋长可怖,那时的艰苦环境让人们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忍耐,为了活着放弃一切,如果不让他们觉得根本活不下去了,他们可能根本不会想到去反抗。
  顾决抬起头,看向赛尔特,黑色的眼眸像是有光在闪耀,微微抬着头的样子固执而又骄傲:“所以这并不能改变我想做什么。”
  赛尔特看着顾决的眼睛,终于微微拧了下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顾、顾决上校,赛尔特上校。”这时,一个向导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及时打断了两人可能爆发的争执,用一张快哭出来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采访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就可以过去了。”
  赛尔特看了眼那个向导,确认这个人自己不认识,应该不是西区的人。
  顾决倒是看着这人挺眼熟,想了一会儿他就想起来了:“哦,你是那个锦鲤?”
  一听顾决说锦鲤,这个向导就几乎要跪下来了,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是景礼。”
  这下顾决就有印象了,一边跟着景礼走一边对着赛尔特随口解释道:“他的精神体是条锦鲤,据说拔一片鳞片就可以获得好运。”
  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by某位拔了八片鳞片的顾姓上校的内心点评。
  赛尔特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奇特的精神体还是有很多的,像是顾决的精神体鸿鹄就属于传说中的生物,有拔了鳞片就可以带来好运的生物也不奇怪。
  景礼哽咽了一声,却不敢辩解,只好忍辱负重地认下了“拔一片鳞片可以获得好运”的说法。
  他作为一个普普通通能力不出色的向导,精神体也是不那么显眼的锦鲤,而且精神体出现的时候还得在水里,不然就只能在手中瞪着死鱼眼瞎扑腾。一开始只是他的同事开玩笑,说转发锦鲤获得好运,然后一群人手上捧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锦鲤传递,跟击鼓传花差不多就是把花变成了一条可怜的不会因为脱水而死的锦鲤。结果到了顾决这里就变成了拔鳞片获得好运了,而且在顾决上校亲自拔了一片鳞片走之后,拔鳞片的谣言就取代了原先转发的说法迅速传开了,吓得他的锦鲤天天都不肯出来,出来了也一定沉到水底坚决不冒头。这导致从他的精神体到他本人都对顾决上校恐惧非凡,就怕顾决上校突然临时起意对他说“据说吃了锦鲤能获得好运”。
  然而对顾决上校心理阴影眼中的景礼这次非常不幸地被分配进了这次婚礼的布置,刚刚还不行被电视台的人逮住让他来叫人,拒绝不了的景礼只好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气过来了。
  短短的几分钟路程,走得景礼是胆战心惊,身心俱x疲,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拔鳞片获得好运都是谁编出来骗人的,他来的时候为了不撞上顾决上校,还哄了自己的精神体好久才坑蒙拐骗地拔了一片鳞片,怎么还是撞上了!
  看着领到了地方,就头也不回匆匆逃走的景礼,顾决稍微疑惑了片刻,他给他的印象有这么差吗?虽然拔了八片鳞片让那条锦鲤身上秃了一块,但他也是给了不少补偿的。
  但是很快顾决就将这个疑问抛在脑后,他看着前来采访的主持人,表情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起来。
  因为这个眼角贴着水钻,涂着亮晶晶的眼影和唇彩,好像整张脸都在闪光,连具体长相都看不清的女人正是在宣言中当时宣布婚礼消息的那个表情夸张如戏剧表演,似乎每一刻都在戏中的人。
  顾决:我已经看见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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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写得不满意,又推翻了一半重新写,和小黑屋搏斗了一下午总算是把这章写出来了,给锦鲤加了戏份,希望能保佑我考试不挂科。等下去写下一章,来得及的话明天双更补偿,来不及的话只好往后拖了_(:3」∠)_,来自一条咸鱼的心虚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