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卫矜。拾秋喊了一声。
  墨绿色的眼眸波动了一瞬,似有什么在其中翻涌。
  尤莱亚老师?是这么叫的吗?拾秋垂下头,不确定地问着。
  在那些时隐时现的画面里,他看不清主人公的脸,唯一能认出的,只有这双少见的绿眸,和卫矜相似的绿色眸子。
  我记得您说过,在学校里,保护自己的学生是老师的责任,所以您不会在学校里伤害自己的学生。学校就像是某种结界,有着尤莱亚记忆、被尤莱亚影响的它会下意识地避开这里,这股恼人又剔除不掉的意识和卫矜都在阻止着它在明知自己危险的情况下进入学校。
  对,可是我们的秋秋跑出来了,为了玩,即使明知学校里安全,也要冒着危险跑出来。
  这里可不是学校,离了--它慢悠悠的,很远很远。
  所以你现在是要吃我吗?拾秋碰了碰眼前难以忽视的獠牙。
  它点头,放任牙尖摩擦拾秋的指尖,随后,一条细微的血痕出现在拾秋的指腹处。
  那位尤莱亚老师,和卫矜是一个人吗?
  他去哪了?
  卫矜呢?
  刚刚的大楼,跳下去的是人吗?
  幼崽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却没有一个是和它有关的!
  它阴着脸,卸下脸上的伪装,让卫矜不想暴露出来的面容,全然展现在拾秋面前。
  怪异、丑陋、另人生厌它那无用的分身啊,竟然连审美都被人类改造的如此扭曲,连自己真实的相貌都接受不了,躲在密室里,成天寻死觅活,妄图再次变回那弱小的模样。不过也好,才能在伶仃大醉时,被它趁虚而入,接管这具身体。
  盯着这张大变样的脸,拾秋缓慢地眨了几下眼,手指暗悄悄地想要缩回去。
  呵。
  拾秋收手的动作一僵,他心虚地又把手指放了回去。
  奇怪的触感,但并不反感。
  秋秋想要我从哪个部位开始吃,头吗?那样太快了,没到其他地方,秋秋就不能用这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了,要不从手开始?或者腿也行,或者它自言自语着,绿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
  它没有在开玩笑,是十分认真地在思考,对待它漫长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刻。
  疼痛即欢愉。
  江滩上的人再次消失,在这重要的一刻,它和拾秋都不需要他人的视线。
  衣物融化,它虔诚地亲吻着伴侣的肌肤,此时的它不再被怨恨所诅咒,经年的怨毒、仇恨的枷锁,在那肌肤相触的绝对真实感中,如烟尘般剥落、散去,胸腔中那团常年冰冷燃烧的黑色火焰,也在此刻化为柔软的爱意和无边的温存。
  它止不住地颤抖和兴奋,只因那通往欢愉的道路,即将打开。
  然后突然,墨绿中的阴影翻涌加剧,拾秋再次见到两只瞳孔争夺地盘的场景,它的举动也被迫停止。
  卫矜?
  拾秋盯着那只突然跑出来的瞳孔。
  颜色似乎比卫矜的深一些?
  难道是
  尤莱亚老师?拾秋试探性地喊着。
  下一秒,两只瞳孔都森然地盯着拾秋。
  好像认错了。
  卫矜。拾秋迅速改口,因为心虚,声音比之前稍显柔软。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眼眶中的某处,涌起了第三股细微的波动,然而过于弱小,很快就平复了。
  拾秋想要回到地面,只是两颗眼眸斗是斗,抱着他的手臂都像固定好的一般,动都不动,拾秋根本脱不开身,时间久了,他只能无聊地盯着天上的血月看。
  不知过了多久--
  尤莱亚老师?卫矜盯着自己的少年,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在抢夺到控制权的瞬间,他就重构了脸部的伪装。
  之前在我们学校代过课的一个老师。
  我的小傀儡。卫矜笑了起来,喊出梦中的称呼,带着拾秋熟悉的亲昵。
  天上云雾渐起,月轮松动,双月分离后,血月隐于云雾中,逐渐暗淡,直至消失,惊呼和慌乱重回江滩。
  快报警!有人大声喊着。
  刚刚是有人跳楼了吗?有人不可置信地问着身边的亲友。
  灯光秀被迫暂停。
  祁智突然发现,拾秋不见了,明明是站在他们中间,却突然就不见了身影。
  秋秋不见了。他刚和孟文年、蒋随两人说完,回头间,就看到拾秋就在他们后面,被人高高抱着。
  第151章
  目光左移,祁智对上一双墨绿的眼睛。
  他不喜欢绿色。
  祁智盯着这个突然冒出、又抱着拾秋的男人,脸皮绷紧,但还不待他说些什么,男人就移开了视线,扭头和拾秋说起话来。
  他被这个人彻底忽视了。
  老四,你什么时候跑到后面去的?蒋随也看到了拾秋,紧接着,他注意到拾秋的动作,直男如蒋随,也觉得这个动作似乎有点怪异。
  刚刚后面空出来,我就下来站着了,石头上站四个人不太够。
  他是谁?祁智问着,直勾勾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在他们三人的目光下,男人依旧傲慢地不理会,视线始终粘在拾秋身上。
  朋友。
  朋友?卫矜缓缓重复着这个词。
  拾秋垂头望着卫矜,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因为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几个室友是否能接受这些不太常见的关系。
  被小傀儡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卫矜只能点头。
  拾秋让卫矜把自己放下来,我的朋友,卫矜。,他介绍着。
  我我我,我知道。蒋随抢答,姓卫,他是不是你经常在寝室里念叨的那个卫先生?原来长这个样子。
  没有经常念叨。
  卫矜在旁边轻笑着,现在的他倒是比以前看着要好相处多了。
  可是为什么他在这?还抱着你?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蒋随面露纠结。
  听说今晚江滩有灯光秀,我就来了,也正好卫矜转头,手搭在拾秋头上,揉了揉,看到了秋秋。
  下面视线不好,卫矜就帮忙把我举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蒋随不再疑惑。
  蒋随,老四的室友。他对卫矜伸手。
  卫矜看了眼拾秋,笑着握上去。
  孟文年。
  祁智。祁智是最后一个说的,他同蒋随一样,伸出了手。双手交握,又很快分离,只是祁智还是从这个总在笑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几分不自然,但他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偏见。
  其实挤一挤,五个人也是能站的下的,站着总比被举着舒服点。他继续说着。对蒋随而言,就算是踩高跷看,都比被一个同性举着要自在的多。
  嗯嗯。拾秋点头。
  哇,在石头上站着还不觉得,下来后才发现,老四,你的朋友好高啊。从握手的那一刻开始,蒋随就默默对比了自己和卫矜的身高,顺便帮祁智几人一起比了。
  卫矜但笑不语。
  他是挺高的。拾秋回着。
  没事,我爸说了,男的大学也能长身高。蒋随突然拍了拍拾秋的肩膀。
  还没懂蒋随为什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拾秋就看到了蒋随眼中的同情和鼓励。
  哦,这里五个人,他最矮。
  拾秋伸手,把蒋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他对比身高这个游戏没什么兴趣,而且绝对不是因为每次都输。
  口罩丢了?祁智插嘴,走到拾秋身边问着,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卫矜。
  戴着不舒服。
  我就说不该戴吧,多闷啊。蒋随边说边点头。
  我感觉我差不多好了。
  好了点吗?祁智用手背感受拾秋额头上的温度,摸上去是没有上午那么烫了,但也有可能是风吹凉的。
  拾秋拉下祁智的手,扭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卫矜,笑着的样子让他有些发麻。
  天啊,你们看到没有,刚刚好像有人跳楼了。江滩上的人群骚动后,李梦玲和阮书书挤了过来。
  看到了,绝对是人,那个轮廓。蒋随肯定地说。
  太恐怖了,怎么爬上去的,都没有人管吗?
  不知道。
  希望人没有事情。
  那个高度蒋随摇摇头,就算是掉进离大楼十几米远的水里,都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