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顾曜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他,只是齿间更加用力,将那块皮肉咬得更紧,激得柳月阑一声闷哼。
  他的手挤进柳月阑面前的座椅——
  柳月阑抖得很厉害。
  那人掌心揉搓着柳月阑的手指,不停地拉扯又放松。
  顾曜冷冷地说:“温霁川果然是个废物——也不对,应该说,阑阑,别人本来也满足不了你,不是吗。”
  柳月阑面上发烫,用手肘向后怼他!
  顾曜轻笑一声,捉住他的手,又转而咬上他的胳膊。
  露在外面的手臂添上了凉凉的水意,皮肤上接连冒出成片的鸡皮疙瘩。
  顾曜太懂得怎么让他苏服,太懂得怎么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柳月阑毫无力气地跌回座椅,额头蹭着柔软的皮料,手臂上的汗毛几乎根根立起。
  顾曜单靠那双手和唇舌,就能让他攀上鼎峰。
  (删)(柳月阑抓顾曜背)
  柳月阑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背,也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几秒钟之后,意识终于重新回到身体时,柳月阑看着这车里的内饰,忽然有些恍惚。
  他趴在座椅上,全身都泛着氵意。
  前排的车窗没有关严,落了不少雨滴进来,偶尔也吹进来几阵凉风。
  柳月阑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从座椅上坐起,赤着身体趴到前排,低声叫着顾曜的名字。
  “阿曜,”他犹豫地说,“你这车,难道还是之前那辆吗?”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好似是在自嘲:“我真是有点糊涂了,怎么会是之前那辆呢?都过了这么久了……”
  顾曜听到这话,短暂地迟疑了两三秒后,脸色突然大变!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这车子,脸色竟比方才在温霁川的别墅里时更加难看。
  顾曜在这一刻忽然痛恨起自己敏锐的直觉。
  又或者,那些爱了这么多年的默契,也能让他清楚地知道柳月阑心里在想什么。
  他知道……柳月阑在说什么了。
  他今天开的这辆车,是、是……
  他和柳月阑第一次接吻,就在、就在这里。
  车子当然不是同一辆,这些年来来去去,他早就换掉了那辆车。但这款车型足够低调,这些年里,顾曜换了好几次同款。
  ……今天不巧,开的仍然是这一辆。
  柳月阑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说完那几句话后,他伸手从后备箱里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他看着窗外,又去看顾曜的脸,冷淡地说:“也在下雨啊。”
  方才所有的情绪仿佛顷刻间抽净了,柳月阑脸上仍泛着红,神情却已经平静。
  顾曜动了动嘴,柳月阑却不想听他的话,打断道:“回36号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柳月阑披着一件外套,半躺在后排,双腿和大半个身体都裸着露在外面也毫不在意。
  顾曜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手臂上的伤口仍没有愈合,不停地向下淌着血珠,他却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车子开得飞快。
  到达地下车库时,顾曜犹豫了一下,解开了自己的风衣,盖到柳月阑身上。
  他来得急,没来得及、也完全没想过再多带一件外套。
  柳月阑看了一眼,肩膀一抖,把这一件外套抖了下去,只披着那件薄薄的衣服下了车。
  顾曜下意识地伸手扣住他的肩膀——
  炙热的体温传进手心。
  久违的温暖一点一点爬进顾曜的心里。
  在这个略显寒冷的雨夜,在这个……窘迫又愤怒的夜晚,退却了心中那冲破天际的嫉妒后,此刻,顾曜的指节轻轻地碰着面前爱人的皮肤,他竟觉得鼻腔酸涩,几欲落泪。
  柳月阑却回头看看,轻声说:“别碰我。”
  他还是心软,还是顾及着那条手臂上的恐怖伤口。他没有直接动作,只是垂眼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礼貌而生疏地让顾曜离他远一点。
  顾曜心口刺痛。
  他按开了门锁,在听到沙沙声响时才后知后觉——
  在等待门锁打开的那半秒钟里,他竟然心如擂鼓。
  他在害怕,他在恐慌,他在担心。
  担心……柳月阑连门锁密码都换了。
  柳月阑看出了他进门那一刻的犹豫,却也没多说什么。他赤脚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轻声对顾曜说:“等我两分钟,穿个衣服。”
  说罢,他把披在身上的外套丢到地上,从衣帽间里随意拿了一身衣服套在身上。
  穿好后他走出来,还是先去拿了医药箱。
  这一次他没在问顾曜的意见,坐到沙发上直接开始帮那人处理伤口。
  枪伤很痛,但顾曜始终一声不吭。柳月阑低着头,能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沉甸甸的视线。
  几分钟后,顾曜低声开口:“我自己来吧。”
  柳月阑动作一顿,笑着说:“少爷啊,你为什么总是要在我发火之后才肯老实一点?”
  顾曜看着他垂下的睫毛,手臂上枪伤带来的疼痛终于传进了心底。
  他克制住想要碰碰柳月阑的心情,低声地道了歉:“……对不起。”
  柳月阑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次的歉意与往日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不是为了安抚柳月阑,不是为了暂时地平复矛盾,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一切。
  这一次,顾曜像是终于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后悔了,认错了。
  柳月阑在心里无声叹气。
  他的嘴唇动了几动,挣扎了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这一次的对不起,是为了哪一件事?”
  顾曜也定定看着他,眼眶微红,低声说:“为……所有这些让你不快乐的事。”
  柳月阑不知是不是自嘲:“那可太多了。”
  顾曜的手臂猛地攥紧,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有了崩裂的迹象。
  柳月阑好笑道:“老实点。”
  他抚平顾曜攥紧的拳头,说:“最后一次给你包扎伤口,别惹我生气,顾曜。”
  大约十分钟之后,柳月阑终于把他的伤口包扎完毕。
  他又看了看顾曜湿透的衣服,说:“去找件干净衣服换吧,别感冒。”
  说完,他又问起上次的伤口:“一直没来得及问,卫枫说你伤到肺了,没事吧?最近又去复查了吗?”
  顾曜缓慢地摇了摇头,说:“没事的,阑阑,不用担心。”
  如今的柳月阑已经无心再去分辨这是宽慰自己的话,还是事实当真如此,便也只笑了笑,说:“那就行。”
  做完这些之后,柳月阑说起今晚的事:“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顾曜说帮他,被他拒绝了:“一会儿伤口再崩开,我不会帮你包扎了。”
  说罢,柳月阑去杂物间,搬出一个不大的快递箱。
  他把东西放到顾曜面前,说:“咱们高中毕业时,写过一个毕业纪念册,你还有印象吗?”
  他弯腰拿起快递箱里的东西,没有看到顾曜脸上的表情。
  那两本纪念册被他原样不动地放在快递盒子里。他拿起上面的一本,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放了回去,拿起了另一本。
  “那会儿柳星砚生病,我忙忘了,连写过这个东西都不记得了。”
  柳月阑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着纪念册前面几页的内容。
  这个纪念册做得很用心。毕业十年了,现在再看,无论是内容还是排版都完全没有过时。
  柳月阑翻过某页,视线在顾曜的毕业照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翻过去。
  “临风跟我说,刚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天天问纪念册的进度,过了大概半年,就无人问津了。”他说着,还觉得有些好笑,“顾先生,别人不问也就算了,你不问,真的很奇怪——你不是什么都要管吗?”
  顾曜始终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挪过来。
  从柳月阑搬出那个快递盒子后,他便一直盯着地面,既不说话,也不看过来。
  柳月阑也不管他,继续慢慢看着纪念册。
  很快,他便翻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一页。
  他的指尖反复抚摸着那一页纸,短短的两句话,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还记得你写的是什么吗?”他轻声问顾曜。
  顾曜仍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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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可以把这一段都删掉,但这段我觉得很重要,反反复复改了一天,改到现在还是支离破碎,我很无语,也很无奈
  改了整整两天了,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气再继续耗了,我想尽量还原,想保留一点人设,但是完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