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私事,我跟钱昭在一块呢,先挂了。”
  无视电话那头简游哎哎哎的声音,萧骆干脆利落地挂断语音。
  一抬头,钱昭看好戏似的拍了拍手,“你跟我这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有本事你把刚刚的话跟简游讲一遍。”
  萧骆摸了摸鼻子,“没本事。”简游不得阴阳怪气他好几天。
  钱昭算是看明白了,就萧骆这嘴硬,冷心冷情还傲娇的人,也就简游那不要脸的治得了。
  他只要吃瓜就好,他打赌,毕业之前简游跟萧骆之间,必然要弯一个。
  这一等直接从早上等到下午,足足四个多小时才把东西拿到手,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
  萧骆先回了趟房间把东西放好才去简游那。
  简游正拖着水管冲洗院子里卖完纸壳子之后墙角的垃圾,萧骆刚进院子,一道水束嗖地一声落在他脚前半米的距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萧骆的裤脚,萧骆站在院门口,沉默地看着简游。
  简游一手掐着水管,也毫不示弱地看回去:“看什么看,我睡一觉起来你人就不见了,打电话给你,多问两句你就挂我电话,什么意思啊萧骆,害怕我打听?”
  原来是生气了,简游弯腰拍了拍溅到裤子上的泥水,“幼稚。”
  十七八岁的男孩都迫不及待地想着展示自己的成熟的魅力,幼稚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是大雷,就连简游都不例外,他气鼓鼓一甩水管冲到萧骆面前:“你说谁幼稚呢?”
  萧骆眯眼:“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简游本来就没想跟他生气,见他不肯低头,只好退后一步,“行行行,我幼稚才拿水嗞你,我给你洗裤子行了吧,脱吧。”
  作者有话说:
  钱昭:死装!
  萧骆:死装。
  简游:死装!!!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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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什么?
  萧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裤腰上搭上一双修长的手,他惊得弯腰连连后退,面露震惊:“你干什么?!”
  简游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咧咧地往前面一站,“给你洗裤子啊。”
  “神经病啊!”萧骆忍无可忍,转身就走,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简游每次都能把这种不正常的事情搞得这么正常,显得他像是一个风中凌乱的gay。
  他就是有病才觉得简游这个人不错,他就是疯了才觉得简游有时候挺帅的,萧骆气鼓鼓地回了房间栽倒在床上。
  房间被大姨跟舅妈整整齐齐地收拾了一遍,连桌子上的笔规矩地插在笔筒里,那是舅妈特意买的,甚至他们还买了几套秋冬的衣服给他挂在衣柜里。
  萧骆垂眸看着房间一圈,把脸埋入枕头里,他现在年纪还尚小一些事情朦朦胧胧理解,却又不太懂,不知对错,不知轻重,他本能地选择一条不牵累任何人也不被任何左右的路,尽管难走,让人心慌得厉害。
  半晌,萧骆从枕头上拔出脸,摸索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知道外婆他们到家没有,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萧骆搜了一下从鸣城开车到锦城的距离,确定现在还在半路上,便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却摸到一片不同于布料的手感,一摩挲就沙沙作响。
  谁在他枕头下放了张纸?
  萧骆蹭地一下翻爬起来,把枕头拿开一看,是一个黄色的信封,封皮上是一行秀丽的小字——给骆骆。
  撑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还有一张银行卡,萧骆顾不得那张银行卡,抽出那张信纸。
  外婆的字不像她这个人,娟秀素雅,偶有一些错别字,“外婆知道,你自己一个人不容易,你妈没有一个好身体,她一甩手走了,留你一个人着(遭)罪,你爸是神仙,家里长短的事都不艾(挨)身,你这个性格容易吃亏,你不想搭我们去,么你就一个人好好过,再天大呢事,都不如吃好喝好睡好,卡里是我们给你的两万块钱,你拿着用,密码是你生日,自己一个人过没钱是不行的,照顾好自己,莫让我们担心,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哈子事都会随着时间过去的,莫伤心。”
  萧骆鼻头一酸,泪水就打湿了手上的纸,他七手八脚地去擦,却把纸蹭得更花了,手忙脚乱半天,最后放弃擦眼泪往后倒回床上。
  或许正如萧骆所说,这世间的情分不多不少正好是那么一点。
  但就是这么一点情分,就足够帮助一个少年人度过一个茫然无措的年岁。
  萧骆再次爬起来,脸上已经没了泪痕,他将信重新折起来跟银行卡一起塞回信封,从衣柜里掏出包,打算把信封跟那堆票据放在一起。
  拉链一拉开,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就跃入眼帘,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大眼睛弯弯笑起,生命力旺盛磅礴几乎要跃出相纸,年轻时这样的母亲最后缠绵病榻性情大变。
  生命就是这么无力。
  萧骆抬手将手提包倒过来,所有的票据如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床上,积成雪堆,这里的每一张票据都是曾经的求生之路,也是最后萧建华拍在他身上的债。
  或者当初萧建华的想法并不是想让他偿还,但当他打算用这些东西换萧骆在继母问题上的妥协时就已经变成债了。
  有话语权地时候说出拒绝,才会有人尊重你的意见。
  萧骆动手分拣这些票据,没想到这些单子多杂到能追溯到十二年前的一份确诊报告,辗转多地的火车票,前期还是两份,后面就成了一份,直到三年后,就彻底没有了外地的车票,而是一份份交钱的单子,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最后的便是一本绿色的火化证。
  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的火化证就是死亡的票据。
  萧骆整理完,坐在地上看着一床的单子发愣。
  “你在干嘛?”空无一人的客厅忽然响起人声,萧骆猛地转头,就见简游端着一碗冰粉推门而入。
  他看着床上那一堆从萧骆面前往四周辐射的白花花的纸,探头笑问,“你在做什么法事?真生我气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还特意去买了冰粉给你道歉来着,是我幼稚,我就不该多问,还故意用水嗞你。”
  萧骆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关上门,走到卧室门口,一向目中无人的简游,徘徊在卧室门口不敢进来,“要不你嗞回来?”
  “神经病。”萧骆笑骂一声,站起来走到简游旁边,端走他手上那碗加满小料的冰粉,挖一勺喂进嘴里才道:“我在算我妈生病这些年一共花了多少钱?”
  简游有些惊讶,“这些都是?”
  萧骆点头:“十几年的都在这里。”
  简游更惊讶了,“你是有什么收集癖吗?十几年的发票都收着?不对,十几年前你才六七岁,这些是你爸妈收的?收了能干嘛?兑换玩偶?减免优惠?”
  萧骆一耸肩坐到书桌前,吃着冰粉,“谁知道呢,等我吃完再算吧,你别坐到这些单子。”
  简游绕过地上的单子,盘腿坐到刚刚萧骆坐的地方,“你吃吧,我给你算。”
  简游算账很快,一叠单子拿起来核对日期金额,重复的单子拉掉,只算每笔进账的钱,非常清晰明了的单独整理一份单据出来二次核对。
  萧骆一碗冰粉才吃一半,就听见简游疑了一声。
  “怎么了?”
  “有点奇怪,等我先全部过一遍再跟你说。”
  听简游说有些奇怪,萧骆几口扒完冰粉,凑到简游面前:“哪里奇怪了?”
  “发票金额低,且时间跨度长。”简游拿出两张发票,“你看这两张,前后一个月相同原因住院,第一次交了五千,后面再交了一万,一共一万五住了五天,平均三千块钱一天,第二次住院首次只交了三千,却住了七天,平均四百多一天,一般来说短时间内二次住院都是第一次治疗效果不理想,单单检查的钱就不止这个数了,这里是不是还丢了张小票啊?”
  萧骆怎么会知道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简游看着萧骆茫然的神色,放下手里的票据,“这是你爸给你的?”
  萧骆猛地回神,“你怎么知道?”
  “很难猜吗?”简游懒洋洋地双手往后撑着身体,抬下巴指着那些票据,“你妈生病这么多年一直都有钱看病,如果这个钱是你妈挣的,她不会想不到给你留点钱,不多也就几万块钱就能撑到你成年免得人心易变,但是看你的情况就知道这个钱是你爸在出,根据你这乖宝宝性格,这些票据能到你手上,那肯定是他给你的。”
  这种账单很显然一般人不会随便放在别人能看到的地方,萧骆他爸几乎是前后脚就娶继母进门,萧骆也不会去继母房间翻东西,这东西要么就是继母挑拨离间给的,要么就是萧骆他爸自己提的。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见萧骆没反驳,还真是他爸给的。
  我靠!心头被人抓了一把,简游收起懒洋洋的样子,虽然他父母离世得早,但是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