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年少时期,文亦绿和崔明朗一直被黎梅虐待,他们又要上学,根本没时间打工挣钱,每天只能吃菜汤泡饭。
  冷明知跟他们相认后,用自己带出来的钱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他负责做饭,另外两人在客厅学习。这种日子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渐渐的冷明知的钱就没有了,他心里傲气又不肯说,只能趁着两人上学的时间出去干活。
  他曾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可实际上冷明知永远都是被排除在外的第三人。
  冷明知不明白,不过是分开了几年,为什么再次相见时,却比陌生人还要难以融入。冷明知不止一次说过要教训黎梅,但文亦绿不同意,也从来都不肯告诉冷明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崔明朗作为粘合剂也不合格,总是呆呆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唯独眼底透露的情绪暴露他的焦急。
  他们争吵又和好,敌视又依赖。这种畸形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文亦绿上大学,冷明知正盘算着要不要把店给关了也去首都闯闯,结果第二天家里空荡荡的,崔明朗也不见了。
  冷明知后来才知道那两人一起去了首都。
  没有自己。
  他们也没问过自己。
  那个原本拥挤而温馨的出租屋空了下来,三张椅子上,有两张落满灰尘。
  三人唯一的联系就是银行卡转账,文亦绿每年都会打钱给冷明知,随后就是冷明知不甘心的追逐。
  “收手吧。”这一回,崔明朗的眼睛终于有了冷明知的影子,有痛苦有怜惜还有不舍:“他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其实跟在他身边,反而更痛苦。”
  崔明朗眼眶泛红,他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时候没哭,却再也忍不住。那藏在心里的情绪蹦然宣泄,化为热泪低落在冷明知的手背上。
  他是个嘴笨的人,情绪不外露,为此也省去不少麻烦。但此时此刻,崔明朗恨自己语言的贫瘠。
  可皮肉牵连的伤口又像是被蚂蚁腐蚀,疼得他意识涣散,微张的嘴唇干裂,呼出孱弱的气息。
  “......我恨死你们了。”冷明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凌乱发丝下是涨红的脸,失魂的眼。
  --
  冷明知从房间里出来,接过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血。
  一名黑衣人快步上前,凑到冷明知耳边低语几句。
  冷明知眉头一拧:“现在呢?”
  “直接被丢下海,估计已经死了。”
  冷明知叹了口气:“想要找死谁也拦不住啊。”
  “他不会泄露什么吧?”黑衣人面带犹豫。
  冷明知冷笑:“一个蠢货,不足为惧。”
  随后他顿住脚步,眸色转而变得犀利起来。
  那打量的眼神冒着冷光,让被注视的黑衣人背脊一凉。
  “我交代你做的事......你全都做了吗?”
  “当然。”下属立刻回答,忠诚满满。
  冷明知满意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
  第二天依旧是光头男过来送早餐,还跟柯然简略交谈一二,聊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柯然兴趣缺缺,光头男适时退下。
  文亦绿倒是从谈话中得知对方名叫萨奇。
  “萨奇......”他默念这个名字,陷入沉思。
  柯然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文亦绿摇头,转而问起柯然昨天的事,结果被告知昨天冷明知把柯然叫去是为了钓鱼。
  “钓鱼?”文亦绿一愣,表情有些复杂。
  在这种紧要关头,这两人不谈生意或者打太极,而是在钓鱼。
  凭借文亦绿对柯然的理解,对方说的钓鱼肯定就是单纯的钓鱼。
  “他技术不太好,输给我了。”柯然翻阅报纸,淡声说。
  “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文亦绿非常不解。
  眼下他们是在被l组织控制的游轮上,可游轮之外却被各方势力包围。冷明知应该抓紧时间达成自己目的,而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其实也还说了一些其他东西。”柯然放下报纸,想了想。
  “比如?”
  “比如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事。”柯然好整以暇,温柔的眼眸正正注视着文亦绿。
  文亦绿愕然,眼睫不自觉颤抖。
  “他虽然语气恶劣,但是我听得出他很怀念那段时光。”
  怀念吗?
  文亦绿有些茫然,拨开记忆的迷雾,他追忆往昔,看到的只是一个心怀复仇的青年逆流而上的孤寂背影。而少年身后还跟着什么,但雾太浓,看不清。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光头男准时出现。他穿着一身燕尾服,笑得满脸褶子。
  “k先生和文少爷,家主有请。”
  走廊外站满了黑衣人,各个整装待发,让本就狭窄的走廊变得更加拥挤,也压迫感十足。
  柯然挡在文亦绿身前,像一座不可翻越的巍峨的山。
  “走吧,未婚妻。”他回过头,朝文亦绿伸出手,依旧是柔和的微笑,给人安全感。
  文亦绿把手搭上去,紧紧握住。
  第103章
  今天风很大,哪怕在过道也依旧能感觉到船体的晃动。
  萨奇在前面带路,他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多时,一扇红色的门出现在走廊尽头。驻守的黑衣人打开门,随即就是一阵海风吹来。
  放眼望去,这间会客厅非常大,足足占据了游轮一层的大部分空间。而会客厅的墙体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钢化玻璃,让人能一眼看到远处的大海。
  会客厅里只有一张桌子,穿着白色西装的冷明知坐在右侧的座位上,正出神看着大海。
  在他对面只有一张椅子。
  “k先生,请入座。”萨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柯然欣然入座。
  随后萨奇又面对文亦绿,也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文亦绿微微蹙眉,这里已经没有空椅子,他唯一能站的地方就是桌子中央。
  “劳烦文先生帮个忙,发发牌。”光头和颜悦色,但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客气。
  文亦绿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镇定走到桌子正中央。没曾想他刚靠近桌子,顿时心跳加速,浑身发颤。
  因为这长方形木桌上摆着一副牌,而冷明知和柯然前面各有一把左轮手枪。
  果然还是来到这一步......
  文亦绿缩在袖口里的手指紧紧扣着掌心。
  这时冷明知才回过神来,支着头饶有兴趣的看向柯然和文亦绿。
  “k先生,你们的人跟得很紧啊。”冷明知嗤笑,“再往东开二十海里就到公海,是不是一个小时后你们就会开炮炸毁我们的船?”
  冷明知直接摊牌,根本不在乎什么客套脸面。
  柯然面不改色:“我们只是来做客的,自然会有人来接我们回去。”
  “仅此而已吗?”冷明知皮笑肉不笑。
  “仅此而已。”柯然认真点头。
  冷明知不装了,双手摊开。他带着帽子,帽檐遮挡半张脸,剩下的只有阴险狡诈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们快点把正事办完才好。”随后冷明知看向文亦绿,一脸戏谑:“k先生既然已经选择淡出,那手中的大洲生意链是不是也要换个人来拿了......”
  文亦绿眼皮微颤,他虽然不明白这个大洲生意链具体指什么,但隐约能察觉到应该跟军火有关系。
  毕竟“十二夜”曾是大洲最大的供应商,那怕这些年收缩业务,但手中的完整产业链却足以让任何一股势力垂涎。
  看来柯然也是靠这个借口成功拉l组织出头会面。
  “想要的人太多,不知道你们l组织能不能脱颖而出。”柯然依旧淡定,在生意场上他鲜少是咄咄逼人的一方,因为所有人都有求于他,他只需要低头选择即可。
  “也对,等价交换才是真理。”冷明知点头,顺手拿起自己面前的左轮手枪,上膛的动作异常熟练,仿佛只是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如这样吧k先生,我们赌一把如何?”
  “你说。”
  “就是最简单的唬牌,但是我们另下筹码如何?”
  柯然眉头微挑,他坐得很直,光斜打在他身上,宛如一座肃穆的艺术品。
  “什么筹码?”
  “每出一张牌时就下自己的筹码,如果对方想要这个东西,就必须开牌。如果开中了就要打一枪,以此加快轮次,直到......嘭。”
  冷明知比了一个枪的手势,直直对着柯然。
  文亦绿心一惊,他知道冷明知想要速战速决,但同时也很好奇对方究竟会开出什么样的筹码来比柯然开牌。
  但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文亦绿就冒冷汗,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柯然勾唇,依旧稳如泰山,但下一秒话锋一转:“我同意你加筹码,但是这个筹码必须是自己有的。”
  “当然。”冷明知笑得很开心,为表示诚意还把自己的枪甩到文亦绿面前,然后指着后者:“那就由他来发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