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从沙发后转了出来,每说一句向着卡文迪许逼近一步:“你是不是喂我吃了什么?否则我的身体指数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为什么你不在我清醒的时候喂?因为知道我不可能吃是吗?那为什么不尊重我的意愿?你这么做,主人喂食宠物有什么区别?都不随宠物选——”
  卡文迪许一下攥住欧德的手腕,将人一把扯倒在他的腿上,右手紧紧扼住欧德的脖颈,即使这么做根本没法让欧德感到窒息:“上一次我在疗养院里怎么对你的说的?‘虽然我没法杀死你,但我还是能把你按在床上干’。”
  “干你自己去吧——!”欧德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绷紧,闷哼却死死地卡在嗓子眼没出来。
  卡文迪许左手隐没在布料下,右手掐着他不让挣扎:“为什么不出声?你几乎让我怀疑我们之间隔的这层空间保护已经失效了。”
  “去死吧,混账。”欧德死死咬牙。
  卡文迪许将他的身体扶了起来,面对面地跨坐在他腿上,掐着他的手改抚着他的背脊,像摩挲过美洲豹危险耸动的脊梁骨: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第一,我不想死。第二,如果我死了,你上哪找第二个被你激怒后,又能满足你自虐的需求,又不会真把你的杀死的人呢?”
  欧德嗤笑:“这种人街上一抓一大把。”
  “他们知道你正在走一条怎样危险的路吗?”卡文迪许半捏住欧德绷紧的下巴,“当你渴求更过分的刺激时,他们会被吓到,还是为了酬劳曲意逢迎?”
  “这不孤独吗?两具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但对方永远无法了解皮囊下的你,你也永远无法揭开自己的皮囊,将所有疯狂和丑恶倾泄给对方看……”
  “承认吧。”卡文迪许的吐息喷洒在欧德的耳尖,他叼住那一小块通红了的精致软骨,“我就是最适合你的,否则你也不会转头就来找我。”
  “有没有可能……”欧德尝试脱身,绷紧了腰腹的肌肉,咬住牙,“我真的只是来找你吵架闹掰的。”
  “那就更不可能让你如愿了,不是吗?”卡文迪许直接单臂抱起欧德,将近一百八十磅的成年男性在他手里好像轻得像个小孩儿似的,宽大的手掌稳稳拖着欧德的臀部,向着二楼主卧走去,“至少在改掉你这个对疼痛麻木的坏毛病前不可能。”
  欧德:“……等等,我真是来要答案的,我没时间干这个——好吧,行!你想要我怎么改?!”
  卡文迪许将他往床上一抛,过于柔软的床铺甚至还将欧德颠了一颠。他盯着床上的欧德,扯开领带:“从学会喊痛开始。”
  第48章 下一站目的地:伦敦,皇……
  宁死不屈, 这个词有一个字眼用得很好,“死”。
  欧德正经历的显然不符合“死”这么个条件,以至于时间拉长到人类难以承受的极限时, 他的生理和精神都崩溃了好几次。
  然而“倔”这个字可能就是为了欧德而诞生的,直到他的牙将塞进嘴里的衬衫生生咬烂,他都没喊过一声痛, 求过一次饶——挑衅倒是没少做。
  第三次从昏厥中清醒过来时,他意识恍惚了好一阵,几乎产生一种幻觉, 好像床仍在颠动,但最终证明那是他趴着睡觉压着了动脉:“卡……”
  漏风似的沙哑嗓音吓了欧德一跳,他立即死要面子地闭上嘴。
  他警觉地竖起耳朵听了一阵, 确认卡文迪许好像不在, 才慢慢地、轻手轻脚地爬下床。随后飞快捡起自己的衣服裤子套上,用力一撑窗户, 翻身落在草坪上。
  “谢天谢地我有不错的自愈能力。”欧德拍拍西服后摆的褶皱,快步走向庄园围墙, 刚想借力几步蹬墙翻越过去, 忽然注意到不对:
  围墙内,野草正随着风轻轻摆动, 吹拂过他的足踝。
  围墙外,一株葱郁的古橡树连落叶都定在空中纹丝不动, 显然有人在时间上动了手脚,将这座庄园变成了一座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牢笼。
  “……”欧德踩着墙的脚顿住了, 几秒后默默放了下来。
  转身回头,就见身后主卧的窗台边多了一道人影,卡文迪许双手搭在窗台上, 好整以暇地微笑着看他:“上来。”
  “……”欧德一阵摇头。
  这一回卡文迪许做得确实有些过头了,现在欧德哪怕只是看着卡文迪许的脸,小腹都开始因为过于深刻、挥之不去的记忆而微微痉挛:
  “说好的清心寡欲呢?”他义正言辞的指责,“你把时间的权柄就用在这种事上?它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我想这么用。”卡文迪许只把欧德的指控当清风拂面,“不正是你的做法吗?拥有掌控自己生命的权利,但决定用它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什么让你有立场指责我滥用权柄呢?”
  没人再拿什么信徒、信奉的神明说事了,卡文迪许眨眼闪身降临于草坪上。
  欧德的腿在看见卡文迪许骤然靠近的瞬间就条件反射地一软,眼疾手快地扶住旁边的墙才站稳脚跟,谨慎地向后退:“好吧,好吧。听着,我们不能继续做了。我错了,好吗?‘痛!’‘我不行了’,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卡文迪许止住脚步,半晌才淡淡地道,“你不会改的,对吧?如果你真的会改,在床上这些话你早就说了。我能分得出敷衍和承诺的区别,欧德。虽然就我所看到的未来来看,你的承诺似乎也不那么可信。”
  话讲到这个份上,欧德干脆也回答得很光棍:“你还指望我做什么?拉上你一起去拉斯维加斯领个结婚证吗?你知道我们这段关系不会有好的结果,卡文迪许。”
  “是你在酒会那晚拦住了我,是你选择了自己的路。所以如果这路和你想象得不那么一样?忍受它。或者你也可以现在走开。”
  他也不再后退了,直接走到卡文迪许面前:“现实一点,卡文迪许。你知道你不可能永远把我困在这里,为了这种事撕破脸皮不值得。”
  “……我记得在我们滚上床前,你才说来卡文迪许庄园就是为了撕破脸皮来的。”卡文迪许忍不住提醒。
  “呃……但我们没撕破,不是吗?”欧德重重拍了下卡文迪许的肩,手掌的力道让卡文迪许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随着每一次伪装无事的表皮破裂,那股子已经根植在欧德灵魂深处、被战争和失去打磨出的匪气和颓唐就往外多渗出几分。
  这个人,看起来已经和两个月的他截然不同了。
  如果他走出去,不披上伪装的皮,你几乎看不出他曾是一个文质彬彬、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预备役;更像个会在战场篝火边抱着枪入睡,又在风吹草动中立即警觉惊醒的老手,危险和疲惫交织成某种独特的气质,叫人挪不开眼,下意识地忽略他的锋利,只看到似乎唾手可得的脆弱。
  卡文迪许沉默片刻,笼罩在庄园外的屏障骤然破裂。
  玻璃般的屏障碎片折射出重新流动起来的时间,两只麻雀啾啾叫着在树枝上互相掐羽管。
  “欧德。”卡文迪许在欧德举步离开前喊住他——也只能喊住他。没有欧德的引导,他甚至无法伸手捞住这阵要吹走的风:“别放任自己走得太远,好吗?我不希望有一天,必须面对拼不起来的你——”
  欧德止步,骤然转身一把攥住卡文迪许的衣领,惯性带着两人的额头重重撞在一起,疼痛如影随形:“那就和我一起走。”
  “如果飞行员不舍得小王子离开,那就跟小王子一起走。如果毒蛇不舍得小王子离开,那就跟小王子一起走。你敢吗?卡文迪许?”
  欧德渐渐消弭最后一点距离,唇几乎贴着卡文迪许的唇。他的声音近似耳语:“如果你敢,那我就敢‘驯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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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德最后即兴发挥的那段话效果颇丰,接下来的一周卡文迪许都没来骚扰欧德。
  欧德也懒得去想这会儿卡文迪许的头脑里都在转些啥,就他来看,这段关系的结局除了单死就是双死,他最多琢磨琢磨如果单死的是自己,他要怎么把局面扭成双死,因此离开卡文迪许宅后,他就赶回了据点,完成他离开时的承诺——接受污染检定。
  “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我得承认这结果让我松了口气。”伊娃操作着检查床从仪器里退出来,“也许只是我多虑了,吞食那些东西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也许是这个仪器不够精密。”欧德这一次却没有放松下来。
  卡文迪许的态度已经足以证明他的确有问题,然而几次三番,仪器都没检定出来:“改进它。你之前不是说现有的仪器都无法测出我的魅力值上限吗?如果我的数据异常也像魅力值一样,需要更精密的仪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