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殷离声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指节泛白。他垂下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顾执南并不逼他,只自顾自又倒了一杯,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飘渺:“当年还没下山历练时,我与闻琢还没挑明的时候,也是这般。眼神总忍不住追着一个人,见了他就欢喜,见不到便空落,旁人说笑时下意识寻他的身影,受了伤、得了好,第一个想告诉的也是他。”
  他顿了顿,自嘲般笑了笑:“只是我那时蠢,不知道这是喜欢,后来又被别的事蹉跎了许多年,也是近些年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
  殷离声静静听着,杯中酒液映着月色,轻轻晃荡。
  “你看师叔祖的眼神,”顾执南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与旁人不同,不是弟子对师尊的敬慕,也不是小辈对长辈的依赖,”他看向殷离声,“是倾慕。”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肯定。
  殷离声喉咙发紧,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与人言说这份隐秘心事,此刻被顾执南这般直白地戳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不必紧张,”顾执南语气缓和下来,“我无意置喙,更不会说与旁人,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总想找个人说说,我想你应该也一样。”
  殷离声沉默许久,待杯中酒液已凉,他终于抬起眼,看向顾执南,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压抑的苦涩:“顾峰主说倾慕,可我……连倾慕的资格都未必有。”
  顾执南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是我的师尊。”殷离声慢慢道,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是救了我性命,教我修行,予我立足之地的人,这份恩情,重逾山海。我……我怎敢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又怎敢让他遭受世人的非议?”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声更响了些。
  顾执南给自己又斟了一杯,却没有立刻喝。他看着杯中晃动的月影,缓缓开口:“其实你可以更自信一点。”
  他抬眸,认真地直视殷离声:“我能看出来,师叔祖对你不一般。”
  殷离声浑身一震,猛地抬眼看向顾执南。
  “师叔祖从不收徒,可他却为你破了例,当年他收你为徒后,即便说过不再收徒,可还是有不少人想尝试拜入师叔祖门下,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天才,他全都回绝了,只有你是唯一的例外。”
  “师叔祖性情清冷,不喜琐事,更不耐烦教导弟子,哪怕闻琢当年曾在他膝下待过不少时日,师叔祖也没怎么指点过闻琢修行上的事,”顾执南缓缓道,“可对你,他倾囊相授,从剑法到心诀,从炼丹到制符,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殷离声嘴唇微动,傅云疏对他的好他自然全部记得,只是他一直以为这份好是因为师徒情分,从未敢深处想。
  “还有,”顾执南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你可曾留意,师叔祖看你的眼神?他在人前总是清冷疏离,可每当目光落在你身上时,那份寒意便会不知不觉融化几分。他性子淡,却会记得你爱吃什么,修炼时哪里容易出错,甚至……连你情绪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
  “小师叔,你真觉得这只是师长对弟子的爱护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殷离声心潮剧烈翻涌。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不敢深思的细节,此刻被顾执南一一挑明,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不知道。”殷离声声音发颤,既是惶恐,又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希冀,“师尊他……或许只是……”
  “只是什么?”顾执南打断他,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严厉,“殷离声,你当真看不出来吗?还是不敢看出来?”
  殷离声哑口无言。
  顾执南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小师叔,我并非质问,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师叔祖待你,绝非寻常师徒情分那般简单。”
  “我今夜与你说这些,不是要你立刻如何,”顾执南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希望你莫要妄自菲薄,更莫要因为胆怯和所谓‘世俗规矩’,错过了或许本该属于你们的缘分。”
  “只盼你们不要步我和闻琢的后尘,傻傻错过了几百年的光阴。”
  殷离声站起身,对着顾执南深深一揖:“多谢顾峰主点醒。”
  顾执南摆摆手:“不必谢我。”
  他抬头看了看已上枝头的月亮,道:“夜色已深,小师叔早点休息,我该走了。”
  看着顾执南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殷离声独自站在院中,久久未动。
  夜风拂面,带着竹叶的清新气息。他抬头望向天际明月,又转头看向静室紧闭的门扉,心中那团缠绕多年的乱麻,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理顺。
  师尊对他,或许真的……有所不同。
  这个认知,让他既惶恐,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雀跃。
  他不敢奢望太多,但至少,从今夜起,他不会再一味逃避,不会再将自己禁锢在“师徒”的枷锁里。
  傅云疏赶在日出之前炼好了九转凝华丹。
  他推开门,入目便是天边第一缕光温柔地铺满了听雪峰的庭院。
  晨光里,殷离声靠在他门边的廊柱上睡着了。
  青年闭着眼,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他微微侧着头,额发有些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少许眉眼。许是守了整夜的缘故,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无损他清俊的容貌。
  傅云疏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手里的玉瓶还带着余温,他的指尖却微微有些发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随即是更剧烈、更陌生的悸动,一股脑地涌上来,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见过殷离声很多模样。初见时灰扑扑却倔强的小乞丐,练剑时汗湿鬓角的专注,对敌时锋芒毕露的凌厉,听自己讲道时全神贯注的澄澈,还有偶尔犯错时垂着脑袋、像只做错事大狗般的忐忑。
  但这般毫无防备地、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门前,仍是令他感到一丝异样。
  殷离声就那样守着,等着,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出来。
  这个认知,让傅云疏心头那点微妙的悸动,如同投入滚水的蜜糖,瞬间化开,蔓延出丝丝缕缕又甜又涩的暖意。还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这孩子,到底守了多久?
  傅云疏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殷离声面前,微微俯身。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殷离声脸上流连,从英挺的眉,到闭合的眼,再到那张形状好看的唇上。
  心脏的跳动不知何时变得又快又重,一下下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喉咙有些发干,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傅云疏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异常强势地钻了出来,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力——
  想亲上去。
  完了。
  这是傅云疏脑中的第一想法,他终于明白了方才的异样是什么——是心动啊。
  在一个平静的清晨,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傅云疏确定了一件事——
  他对殷离声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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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预计12月就可以正文完结了,然后1月份打算边写番外边写《野排》,是个很短的校园小甜饼,估计一两个月就会完结,之后就可以开《师兄》了,宝宝们有喜欢的预收可以点一下哟[求求你了]
  贴一下修改后的文案:
  《野排》
  01:
  阮予安和两个朋友打巅峰,随机匹配了一名野排路人。路人队友穿着全服最贵的皮肤之一,散发浓郁的氪佬气息。
  朋友a:完了氪佬脾气一般都不好,希望咱们别速了。
  朋友b:恐怕不行。
  朋友a疑惑:为什么?
  朋友b:因为我网卡了啊!
  说完,朋友b立马掉线。
  朋友a发出尖锐爆鸣声:网卡你玩个鬼!
  三人无奈三抱起步,中途,朋友a欲哭无泪:“我服了啊,估计四号要喷死我们。”
  阮予安叹道:“巅峰遇上我们这种队友是真倒霉,人家确实该蛐蛐。”
  谁知,话音刚落,阮予安便听到了一个低沉磁性的陌生男声:
  “能过,没蛐蛐,快来接力。”
  阮予安瞳孔地震,救命,怎么被野排队友听到了啊,可我明明开的是组队麦!
  sb冈亿天天出bug(tot)
  02:
  盛洵不小心把单排开成了四排,队友开局就挂机了一个,他虽然生气,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所幸另外两个队友还算靠谱,给了一个不错的三抱起步,此局倒也不是全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