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其他朝臣都有点懵了。
  等等,不是闻析擅闯奉天殿,甚至还当众顶撞皇帝吗?
  皇帝都暴跳如雷了,怎么却不先治闻析大不敬之罪,反而是要打他哥哥的板子?
  闻析一听也火了,抬头,怒目瞪着裴玄琰,“陛下!”
  若非此刻众目睽睽,闻析便直呼裴玄琰的大名了。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他知道,他敢如此肆无忌惮,便是吃准了,裴玄琰不舍得伤害他。
  可到底,也还是低估了裴玄琰的疯魔程度。
  他不舍得碰他,却能拿他身边最在意的亲人来下手。
  “此乃微臣一人之事,陛下若是要治罪,便治微臣的罪,陛下若是伤害微臣的兄长,便先从微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陛下知,微臣一贯,说到做到!”
  但凡换个人,在直面帝王盛怒的情况下,怕是早就已经吓尿了。
  可闻析非但丝毫不惧,反而裴玄琰有多暴跳如雷,他的嗓门也丝毫不比对方低。
  若是裴玄琰敢将闻松越拖下去杖责,他便当众死给他看。
  看看究竟是他狠,还是他更心狠。
  “闻析,你便是如此待朕?为了一个外人,你便如此待朕?”
  气他、怼他,甚至还用自己的生气来威胁他。
  闻析却直言道:“陛下才是外人,不是吗?”
  众朝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都已经如此震怒,怕是下一秒便要血流三千里了。
  可闻析非但不惧,反而还说皇帝是外人?
  这普天之下,谁在皇帝的面前,不畏惧皇权的威严,恨不得自己有张巧嘴,说尽天下好听的话,哄得皇帝心花怒放。
  可闻析倒好,皇帝都气成这样了,他非但不怕被治罪,反而还用自己的死来威胁对方。
  真是可笑,他们这些臣子的性命,在当今皇帝眼里,与蝼蚁没什么区别。
  前段时日的中毒案后,皇帝一怒之下,可是借此杀了不少朝中的大臣,这奉天殿前的青石板,染红的鲜血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清洗干净呢。
  都说御史台个个是硬骨头,但是与这位新晋的礼部郎中相比,还是弱了。
  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便敢直面圣怒,简直是将不想活了摆在明面上。
  如此冲撞皇帝,甚至还说皇帝是个外人,满殿上下,哪个臣子不对皇帝溜须拍马,称赞皇帝是君父。
  而闻析倒好,在皇帝震怒之下,还刺激他,怕是疯了。
  闻致远的心脏都已经快跳出来,吓都要被吓死了。
  哪怕是当初庄王谋逆失败被伏诛,闻家因是同党而跟着获罪被流放,闻致远都没像此刻这般。
  一次又一次的,被二儿子直言不讳,每一句都踩着皇帝的雷点,反复碾压蹦迪的话,给吓得几度要昏厥过去。
  “陛下!陛下恕罪!”
  闻致远颤颤巍巍的,匍匐着,也爬到了裴玄琰的跟前。
  “小儿万死,若陛下要治罪,便请治罪微臣,饶小儿一条性命,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皇帝都气成这个样子了,可依旧没有开口治闻析的罪。
  甚至在闻析以性命来威胁时,他反而是退让了,“退下。”
  殿前司本都已经上前,架起了闻松越。
  却没想到,皇帝竟然又改口了。
  要知晓,皇帝想杀一个人,何时曾改过口?都是上一秒说杀,下一秒便人头落地。
  也正是因如此,满朝上下才对这位铁血手腕的帝王讳莫如深。
  可眼下,当着一众朝臣的面,皇帝竟然又改口了,这和当众打自己的脸,叫皇帝的威严受到严重的挑衅有什么区别?
  在殿前司退下后,裴玄琰的目光,又落在了瑟瑟发抖的闻致远身上。
  “闻致远,你说,闻析所言,可有欺骗朕?”
  闻析都如此当众,言之凿凿的,若是闻致远这个时候,说根本就没有纳妾这回事儿,便是欺君了。
  闻致远虽然被大儿子和二儿子吓得快死了,但到底还是眼睛一闭,只能和儿子们站在一条船上。
  “小儿所言,句句属实,只因那轻轻身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所以微臣才没叫人对外传出去,没成想会惊动陛下,微臣真是罪该万死!”
  裴玄琰笑了,乃至于大笑,但这笑,却是阴森可怖,如同夺命锁魂的恶鬼一般。
  在满殿飘荡,叫人听得心头发寒,汗毛直立,跪伏在地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喘一下。
  “好,真是好得很!”
  不愧是闻析的血脉至亲,一个两个的,都和闻析一脉相承,能将他气个半死。
  可裴玄琰便是再气,再要治罪杀人,却又不得不顾及闻析方才以命相逼的要挟。
  他闭了闭眼,反复深呼吸。
  此时此刻,他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初他出于嫉妒,将祝青青赐婚给了曾邺,可曾想到,如今这回旋镖,全扎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若非他当初因为吃醋的多此一举,以至于如今弄巧成拙。
  让闻析为了保下祝青青,而当众编出这么个妾室的荒唐理由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真正的源头,都是因为当初他的一道赐婚圣旨。
  他真是蠢,真是蠢到家了!
  一向狂妄自信的皇帝,头一回,对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无比的懊悔,懊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原先只是吃个醋,闻析再如何,也不会和祝青青扯上关系。
  可是如今,便是因为这道赐婚圣旨,让闻析在情急之下,彻底将他自己和祝青青绑在了一起。
  不,造成今日这般局面,真正的罪魁祸首,该是曾邺那个蠢货才是!
  裴玄琰再睁眼,讳莫的黑眸里,满是浓烈可怖的杀意。
  “让曾邺这个蠢货,即刻入宫见朕!”
  *
  曾邺原本只是带着一小队禁军,在京市巡街,没想到远远的,便被他一眼认出了祝青青。
  毕竟他活到这个年纪,一向是顺风顺水惯了,尤其是在情场上,哪个女人见了他,不上赶着往他的怀里扑,想尽法子的哄他高兴?
  唯有祝青青,非但不肯从他,反而还叫他先前吃了这么多闷亏,甚至还敢放了一场大火,将他大半个府邸都给烧了。
  不仅不藏起来,还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街上抛头露面的瞎逛,是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曾邺一怒之下,便当众将人抢回了府邸。
  “祝青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陛下赐婚,也敢以假死逃脱,如今被我抓了个正着,看你还能躲到哪儿去。”
  祝青青对着他拳打脚踢,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
  可女子与男子之间的力量到底是悬殊,何况还是对于曾邺这样的习武之人。
  曾邺轻轻松松的,就将祝青青给制住。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接连吃了好几个亏的女人,若是就这么掐死你,我倒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若是从今日起,你好好的服侍我,将我伺候的高兴了,我便勉为其难的,留你一条小命,毕竟以你的身份,能做我曾府的夫人,可是祖坟冒青烟的福气。”
  说着,曾邺便一边撕祝青青的衣裳,一面要轻薄于她。
  但祝青青是何等烈性之人,见挣脱不开曾邺的手,便在这厮低下头来,有所放松警惕之时。
  对着他的耳朵,张嘴便是狠狠的一口!
  伴随着曾邺的一声大叫,祝青青竟是将他耳朵的半边皮肉都给撕咬了下来,足以见得她的刚烈!
  曾邺捂住耳朵,摸了一手的鲜血,当即便火冒三丈。
  抬手对着祝青青的脸,便是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武将的手劲儿本就大,何况曾邺还是在盛怒的情况下。
  祝青青的唇角一下便淌了鲜血,脸颊肿如山般。
  可即便是两眼昏花,她依旧死死的,毫不屈服的,用满嘴的鲜血,瞪着曾邺。
  大有一番,若是曾邺强迫冒犯于她,她便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曾邺见状,是彻底被惹恼了,盛怒之下,他一把死死的,不留什么情面的,掐住了祝青青的脖颈。
  “竟然咬我,既然你如此找死,那我现在便送你归西,让你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窒息与缺氧,让祝青青很快视线发昏发黑。
  便在这时,侍从匆匆跑来。
  “统领,统领!”
  曾邺头也不回,暴躁道:“叫什么叫,不想一起死的,就给老子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