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从她手中抢走玉碗,要亲自给闻析喂药的动作,那叫一个霸道且不容置喙。
  因为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药,所以每次到吃药的环节,闻析都磨磨蹭蹭,好半天等药都快凉完了,才会全部喝完。
  但太子毕竟是第一次喂他喝药,这点面子闻析还是要给的。
  所以即便是苦巴着脸,但也还是一口又一口的,全部喝完了。
  闻妙语虽然不爽她的位置又被别人抢了,但是难得见二哥哥如此乖的吃完了药,又觉得太子没那么讨厌了,立时笑嘻嘻的将准备好的蜜饯递上去。
  闻析原本要自己吃,但裴子逾接的却十分自然,并且转手就直接喂到了他的口中。
  原本喂到嘴边,闻析张开嘴就行。
  但不知怎的,喂到了嘴边,闻析张开嘴的同时,他的手指便推着探入。
  指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舌尖上压了下。
  闻析不由一愣,心里有点奇怪,而裴子逾已经镇定自若的收回了手,反而还问他:“甜吗?”
  只是一个小插曲,闻析倒是也没太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却没有注意到,看似镇定自若的裴子逾,实则后颈已经冒出了一层汗水。
  而藏在袖下的,那方才从闻析的口中撤出的指腹,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他的,柔软与湿润。
  原来,闻析的唇是那么柔软的。
  眼见着药都已经吃了,裴子逾却依旧还没有挪窝的准备,闻析只能先开口:“殿下,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
  “宫门已经落下,我今夜已经回不去了,闻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裴子逾十分自然的问,并且在后面又补一句:“和小时候一样。”
  闻析觉得他方才说的,让裴子逾不讨过多的依赖人,要学会控制自己多余的情绪这些话,他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又无奈又好笑,“不可以,殿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五岁的小孩子了。”
  谁知,裴子逾却脱口而出:“皇帝可以,为何我不行?”
  闻析不由一愣,连闻妙语都听得稀里糊涂。
  但很快,闻析便微微变了脸。
  旁人不知,但裴子逾却是知道他和皇帝先前那见不得人的关系。
  因为在裴子逾才五岁的时候,裴玄琰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就曾压着他,当着裴子逾的面,做过那档子事。
  先前闻析便一直担心,那件事会给太子年幼的心灵留下不好的阴影。
  如今裴子逾脱口而出的这一句,便是验证了闻析先前的担忧。
  太子果然还记得,但他记得的方式却是朝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乃至于是以一种,为什么裴玄琰可以和他同床共枕,而如今快十岁的他,为何却不可以。
  若是论起长大,裴玄琰才是个真正的成年人,而他如今顶多也就是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年人。
  见闻析不答应,裴子逾便干脆用上了儿时的耍赖,一下便脱了靴子,在跳上床榻后,更是一下抱住闻析,几乎是将他扑到了床榻上。
  裴子逾到底是长大了,儿时扑过来,只是小小的一团,闻析单手就能抱住。
  而眼下,他已经长高长大,这么扑过来,便不是扑到闻析的怀里,而是将他压在了下方。
  裴子逾有一双和裴玄琰颇为相似的黑眸,如黑曜石一般,又黑又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
  当这么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尤其是当这双黑眸里,还跃动着一种类似于兴奋般的情愫时,便像是一头已经长开了,能单独狩猎了的狮子。
  在人以为他是无害,毫无威胁力的时候,一下子扑上来,给人以致命的一口。
  闻妙语都惊呆了,下巴张得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而闻析先是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下,才想起挣扎。
  但挣了两下,发现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四年前的奶团子。
  他不仅长开了,长高了,力气更是大了不少。
  而还处在养身子状态的闻析,竟然挣脱不开,他有点恼,难得对裴子逾加重了语气。
  “殿下,不要胡闹了,起来,你压到我了!”
  但裴子逾非但不松开,反而还顺势低下头,将半张脸都埋在了闻析的颈窝之间。
  甚至还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语调都变得无比的眷恋:“闻析,你失踪的这四年来,我日日夜夜无法安枕,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祈祷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
  “你看我的黑眼圈,看我眼里的血丝,我只是想要你在身边,想要好好的睡个安稳的好觉。”
  他可怜兮兮的,像是只被遗弃的小狗。
  但实则,眼底却是势在必得的小算计。
  算计闻析无法对他心狠,算计闻析一定会对他妥协。
  “从前我想要你陪着我,你都会答应我的,难道四年不见,我在闻析的心中,便不再重要了吗?”
  裴子逾一面带着撒娇的口吻,一面又是胡搅蛮缠的做派,紧紧缠着闻析的腰,死活不松开。
  “闻析不愿意疼我了吗?”
  闻析有点被气笑,“我让妙语给你准备厢房。”
  裴子逾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我不。”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闻析看似好说话,但实则对外人十分的心狠。
  这点裴玄琰最有发言权。
  如今他被单方面的宣布结束,闻析说不见他便不见他,无论他如何的胡搅蛮缠,依旧是不松口不心软。
  而耶律骁就更不必说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至今只能抱着闻析留下的衣物,才能勉强哄自己安眠。
  但裴子逾显然是最不同的,他简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闻析对他,总是例外的,总是容易心软。
  “只一晚。”
  看,他就知道,闻析舍不得凶他,舍不得拒绝他。
  他是最独一无二的。
  裴子逾高兴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闻析又扭过头,对闻妙语道:“妙语,等大哥回来了,你与他说一声,明日去上朝时,让他带着殿下一起回宫。”
  闻妙语点点头,又挠挠后脑勺。
  怎么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闻析都已经答应让他睡在一张床榻上了,但这小子还是抱得很紧,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好了殿下,该把手松开了,你勒得我喘不了气了。”
  裴子逾倒是听话的松开了些许,但依旧还是圈着闻析的腰。
  甚至还不太安分的,掐了掐他的腰窝。
  “闻析,你的腰好细。”
  腰窝处是闻析最是敏感的位置之一,他不由缩了下,同时按住对方的手。
  “殿下,再乱碰,便自己去隔壁的厢房睡。”
  裴子逾这才安分了,哦了声,却又小声的嘟囔了句:“也好软。”
  闻析到底是精神不济,加之又服了药,之前在西戎,因为天气寒冷,他腿疾加重,夜里总是疼得睡不着。
  如今回了京师,气候温暖了不少,服了药夜里也能睡得安稳多了。
  所以在身侧的人安分了后,闻析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只是在睡梦之间,总感觉耳侧、脖颈处黏黏糊糊,痒丝丝的。
  他想要推开,但非但推不开,反而还被颤得更紧了。
  *
  次日,闻析是被外头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他如今睡眠都很浅,只要有点动静,他很容易便会惊醒。
  不过因为回了家,心便像是有了着落,睡眠质量有所改善,比在西戎整宿整宿失眠而言,已经好太多了。
  而闻析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牢牢的抱着,甚至连翻个身都困难。
  视线往上,就和裴子逾亮亮的黑眸直直对上。
  “闻析你醒了。”
  一面说着,裴子逾一面便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间,跟条小狗一般,蹭来蹭去。
  闻析严重怀疑他早便已经醒了,却不起,也没唤他,可能便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但因为太子是闻析一手带大的,他还是奶团子的时候,便喜欢在他怀里乱蹭撒娇。
  所以即便他如今已经快十岁,这样的举止早便已经不合适了,闻析的脑子一时还没转换过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只是有点无奈的,抬手揉了下他的发顶。
  “什么时辰了,你该起了,不可耽误了听学。”
  无论什么时候,对于他的学业,闻析总是抓得很紧,一刻也耽搁不得。
  “不想听学,不想回宫,什么都不想,只想一直与闻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