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任知然不同意,“我跟他一起走。”
  安山蓝不跟他说太多,转身回木屋。“随便你。”
  炉子的火明明灭灭,关门的瞬间,被风一吹就熄了,床上的人很轻地翻了个身,从毯子里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安山蓝把他半抱起来,omega顺势就勾住他脖子往他怀里钻,身上依旧什么都没穿,不怕冷地贴着alpha材质粗糙的外套。
  “要回去了吗?”没睡醒的模样,本能寻找最让自己舒适的姿势。“小雀......”
  像是怎么都叫不够,从早上起就一直在喊。
  安山蓝捞起地上的毛衣给他套上,纪思榆仰着脸,软绵绵地伸手,嘴唇贴上去又接了好久的吻,舌尖颤抖着收回,湿哒哒的睫毛黏在一起很久才睁开。
  “你要走吗?还会陪我吗?”
  “我们不能睡在这里,会被冻死。”
  纪思榆思维很滞涩,只想到了雪山脚下那两只圆滚滚的雪人,他抿着唇笑笑:“那也很好。”
  安山蓝一边给他穿衣一边问什么很好,他说:“变成雪人也很好。”
  就像去年在索菲亚家门口的那两只一样,手牵手,戴着围巾,风一吹围巾尾巴就扬起来,就算融化倒下也都是胡乱缠在一起,从来没分开。
  他如果跟小雀变成雪人,也能这样就很好。
  整理衣服时,安山蓝的指尖摸到纪思榆后颈被标记很深的软烂腺体,一碰omega就抖,他身上沾的全是自己的味道。
  “标记了。”纪思榆轻声说,他四肢使不上劲,被alpha抬起腿穿裤子,虽然看不见,但觉得自己像个无法自理的小孩儿,羞耻感漫上来,别过脸往安山蓝胸前埋。
  腺体被轻咬住,舌头舔舐带来的酥麻依旧让他战栗。
  “唔......”
  “这次几天会消失啊?”
  “很深。”纪思榆说话又软又黏腻,他微微闭着眼,不觉得疼,只感到害臊:“可能会长一点。”
  好几次他都误以为会直接进入他的szq,但alpha都会在他喊疼的时候停下。
  可比痛苦更先到来的永远都是他的眼泪跟安山蓝的吻。
  “没关系的。”他一直这么说,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被泪水浇灌的苦橙花在寒冷的巴别塔盛开,他跟他的小雀再也不会分开。
  穿好裤子以后,给纪思榆裹上外套,还有帽子跟围巾,严严实实,还不忘把他眼睛捂上。
  安山蓝蹲在床边给他穿鞋,木板床变得更加不够牢固,稍微动一下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纪思榆缓缓伸手,在黑夜里抚摸alpha的脸,叹息像鱼游过的冰河表面,没有波澜。
  “小雀。”
  “干嘛?”
  他迟迟不说下一句,只喊他小名,是爱人间的低喃,安山蓝今天听得够多了,换做平时肯定跟他较真用喊相同次数的甜心讨个公平,但现在不想这样。
  “纪思榆。”
  他摁住omega放在他脸颊上的手,用视线描绘着纪思榆的轮廓。
  “我会陪着你。”他说:“等能够离开巴别塔,我带你回家。”
  屋外的任知然等不及地开始催促,幸好有乔影拦着。
  纪思榆不知觉间掉泪,抖着嗓子说好,“我想爸爸妈妈了。”
  安山蓝不乐意道:“你只想他们。”
  这有什么好比较,但纪思榆愿意依着他。
  “我最想你。”
  “这还差不多。”
  他背着纪思榆出去,任知然第一个跑上来,他先是满怀愧疚地道歉:“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任知然吸着鼻子说:“你饿不饿,回去吃东西。”
  纪思榆笑笑:“好。”
  小雀的肩膀是艘晃动的船,纪思榆又开始昏昏欲睡,可他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是乔影吗?”他闭着眼,裸露在围巾外的鼻头被冻得通红。
  他说话声音太小,只有背他的安山蓝听得见。
  “我好像听见他说话了,他也来了吗?”
  安山蓝面不改色地说:“你听错了,他一个比你还喜欢掉眼泪的爱哭鬼怎么会来这里。”
  任知然被乔影嘴里说的糖果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说他既然说出口那肯定就要给他吃,所以他今天必须吃到,乔影最不喜欢这种特别自来熟又凶又不好讲话的omega,早知道不帮安山蓝了,他来巴别塔这几天都还没跟纪思榆见面呢。
  回去以后一定得跟纪叔叔告状。
  越接近昼夜交替界限的巴别塔会越冷,雪地里的的脚印交错,安山蓝刻意避开,专挑没被踩过的地方下脚,雪地平软松厚,他背着纪思榆玩儿似的跑起来,雪太厚了,没多久就觉得累,omega不由自主地往他脖子上靠。
  “小雀。”
  “嗯。”
  “你有去过那座被废弃的塔吗?”
  安山蓝知道那里,“没有,你想去?”
  纪思榆摇头,情热暂时退去,可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我听他们说在那里许愿,上帝会赋予人非同寻常的能力。”
  安山蓝不以为意,“什么上帝,你信这个?”
  他又问:“你想要什么能力?”
  纪思榆的脑袋贴在他脸侧,呼吸拂过,“我小时候经常做祷告。”
  “嗯。”
  他说:“祈祷爸爸每次出门都能够带着我,后来找到妈妈,也祈祷妈妈能够喜欢我。”
  安山蓝背紧他,心跳一滞,觉得眼眶有些热,“他们本来就很喜欢你。”
  “我知道呀。”
  纪思榆在笑,“但是我最喜欢你。”
  “最喜欢弟弟,最喜欢小雀。”
  他掉不完的眼泪尘封了告别跟等待,从此以往,他只记得重逢。
  第33章 花与神明
  fq期过后,纪思榆的眼睛开始慢慢能看到一点光线,所有的人影是模糊的、重叠的,他分不清谁是谁,容易感到干涩,小雀在的时候会替他吹一吹,不在的时候就只能自己揉。
  最后一个苹果烂了一半,纪思榆依旧跟任知然分着吃。
  因为自己生病的缘故,他最近变得忙碌,早出晚归,告诉他联盟军得到了新的指令,说要在巴别塔替换一支新的军队。
  “大家都想回家。”任知然没把这当一回事,继续吃他冻成冰的苹果,“用热水泡软的苹果不好吃,没有营养价值。”
  纪思榆笑笑:“剩下的也给你吃。”
  “不要不要,对了思榆,你以前怎么不说你还有个弟弟啊?”。”
  手里的笔记本带着体温被纪思榆缓缓合上,指尖抚平不小心卷起的角落,嘴唇张张合合,像是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任知然倒不是非想知道,只不过好奇罢了,他叹口气趴在桌子上,纪思榆宿舍里的信息素味道自他从小木屋回来起就变得怪怪的,带着让他陌生的气息,而床上的omega像是一朵被浇灌成熟的花,他想起以前纪思榆跟他描述的玫瑰。
  “但我觉得他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纪思榆愣住,侧过一点身子,问他:“是吗?”
  “对呀。”任知然托着脸,悠闲自在地说:“你比他漂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任知然会用漂不漂亮来定义长相的相似度,但纪思榆依旧被他突如其来的夸奖逗笑,“你想不想吃糖?”
  “你有吗?”
  任知然眼睛发光,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坐到他床上,黏人精似的贴上来,“你哪来的糖?”
  纪思榆从枕头底下掏出两颗包装精致的糖果,塑料的糖纸五颜六色,任知然拿过一颗,新奇地举起来看,皱褶的部位像极了绚烂的琉璃灯。
  “哇,好漂亮......”
  语气感叹,却很珍惜地把糖果抓在手心,对着纪思榆说:“我不舍得吃。”
  “怎么了?”
  纪思榆要把另外一颗也送他,但任知然没要,摁住omega的手,语气可怜又委屈:“思榆,你实话说,等你的眼睛彻底好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没记错的话纪思榆在巴别塔的期限只有一年,每一个来这里的omega就像是他小时候匆匆看过的童话书,一翻就是一页,见一面就少一面。
  纪思榆借着眼前微弱的光线摸到任知然放在腿上的手,又凉又小,他紧紧抓着,任知然舍不得他,眼眶一红,扑上来就搂住他腰。
  “我知道的,这很正常,虽然我总说我不想你离开,说要跟你一起走,但那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他偷偷抹泪,像个别扭又坦率的小孩:“思榆,你得告诉我你的地址,等到时候我去找你。”
  “好。”纪思榆顺着他头发生长的方向摸,然后安抚性地拍他后背,语气温柔:“我住在岛城一个偏僻的村落,信件会直接寄到那里的卫生所,我有个邻居叫索菲亚,会烤好吃的饼干跟小蛋糕,家门口河岸边是片玫瑰地,我爸爸种的,因为妈妈很喜欢。”
  任知然好奇道:“你妈妈是不是跟你一样这么好?”
  “他比我更好。”
  “我也要吃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