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要伸手拉扯,被燕停后退躲开。
  手扑了个空,他的神情有些受伤,但还是耐着性子朝燕停解释道:“陆屿洲不是好人,他娶你,只是为了你的钱。”
  燕停差点笑出声:“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得离谱吗?”
  陆陌然静了静,而后又改口道:“可他就是个性格喜怒无常的残废,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好过的。跟我走吧燕停,我会对你好的,以前你受过的委屈,我都会一一补偿给你。”
  可无论他怎么说,燕停面上的表情淡淡,并未因他的话惊起半点波动。
  陆陌然绞尽脑汁,想着实在不行将燕停打晕带出去,总之不能把人留在这里。
  心头刚产生这个想法,他便环顾四周寻找趁手的器具,看到桌上的琉璃摆件,他的眼前霎时一亮。
  刚伸手,化妆间的门被人打开,陆陌然错愕地转过头去,看见的是好端端站在那里的陆屿洲。
  “吓死我了,”燕停眼巴巴地跑到陆屿洲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仿佛做过成千上百遍般自然:“他突然就冲进来,还想把我拐走。”
  不用陆屿洲开口,身后那一大群的保镖立即乌泱泱地冲了进来,将陆陌然制伏。
  他被摁在地上,脸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却仍旧希冀地看着燕停:“道士说他命硬,你却命数浅薄,你待在他身边,会被他克死的!”
  “这是道理编不明白,开始讲玄学了?”燕停嗤笑:“你还不如说他克我的财路呢,那样或许我会稍稍相信一点。”
  这话一出,陆屿洲低下头看他:“嗯?”
  明显不太满意。
  “就算你克我的财路,我也不会离开你。跟你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燕停露出乖巧的笑容,见陆屿洲的神色有所缓和,这才说道:“婚礼是不是就要开始了?把陆陌然撵出去吧。”
  岂料陆屿洲摇摇头。
  他掐着燕停的手指,习惯性地用那副居高临下,带着陆家掌权人威严的姿态看着伏跪在地的陆陌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既然人来了,我这位小叔哪有不招待的道理,陆陌然,你就留下来参加婚礼吧。”
  说是参加,其实是被那些保镖押出去的。
  不愧是陆屿洲,他果然懂怎么杀人诛心。
  陆陌然目眦欲裂,发出不甘心的咆哮:“陆屿洲,我从小到大那么尊敬你,可是你呢!你抢我的男朋友,把我家搞得乌烟瘴气,你这个害人精!”
  保镖往他嘴里塞了一坨臭抹布,他便发不出声音来了。
  只能呜呜咽咽地被押到婚礼现场,眼睁睁看着在司仪的见证下,燕停与陆屿洲拥吻,七七乖巧地伏在他们脚边,周围鲜花锦簇,众人露出艳羡的神色。
  他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可惜无人在意。
  他被保镖拖出去。
  听说没过多久,他就检查出胃癌晚期,正好与肾衰竭的苏眠死在了同一天。
  农场里的陆父陆母得知儿子的死讯,一时想不开便跟着自杀了。
  可这些事情影响不了燕停的心情,彼时,他正和陆屿洲蜜里调油,做了他在第一次来庄园时想过的那些事。
  鸳鸯戏水,打高尔夫,荡秋千,躲猫猫,好不快活。
  他完成了愿望。
  最终和陆屿洲一同葬进陆家的祠堂,牌位被放在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姑姑也达成了愿望,她的女儿成为新一代的陆家掌权人。
  除了陆陌然一家和苏眠,所有人都很满意。
  燕停和系统六六前往新的位面。
  第140章 从压寨夫人到燕帝(1)
  燕停睁眼。
  周遭是刺眼的红色,他身处喜轿当中,手持女式却扇,身上也穿着女式的喜服,将本就纤细的腰肢束缚得不堪一握。
  什么情况?
  怎么上来就结婚?
  还没等到系统六六的提示音响起,喜轿外头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喊。
  燕停掀开轿帘,看清轿外状况的那一刻,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山匪持刀而来,迎亲队伍吓得拔腿就跑,其间,一道红色的身影十分显眼。
  燕停低头又抬头,反复确认自己与外面那人的装束。
  然后确定以及肯定,外头那个同样身着喜服,被山匪打得上窜下跳的四百斤胖子,是自己的夫君!
  胖子一身肥肉乱甩,明明胖的像颗球,身躯却格外灵活,数次避开山匪的刀剑。
  “你们给本少爷等着!本少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一边叫嚣,一边撒脚丫子跑路,溜得比兔子还快。
  燕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消失在这里,迎亲队伍所有人也连滚带爬地跑了,这里就还剩下他这么个男扮女装的新娘,还有二十来号山匪。
  怔忡间,有人走到了喜轿边上,脚步声很轻,却似踩在燕停的心弦上,让他止不住地头皮发麻。
  来的人必定是山匪。
  要么劫财要么劫色。
  燕停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六六的名字,却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眼见轿帘动了动,似乎是外头的人准备将其掀开。
  燕停来不及细想,拔下束发的金簪,靠着在上个位面里学习针灸的手劲,狠狠朝着那人刺了过去。
  对方一时未察,竟真让他扎透了手背,发出一声闷哼。
  随之而来的,是燕停脑子里如开水壶般的尖叫声。
  【当前爱意值:-99】
  【啊啊啊啊啊!我就来迟了一会,爸爸你怎么把我爹的灵魂碎片扎了!】
  燕停:“……”
  也没人告诉他,他在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是山匪啊。
  幸好六六来得及时。
  要不然现在他已经拔出第二根金簪,精准地命中攻略对象的脆弱部位了。
  燕停咬咬嘴唇,弱小无助又可怜地抱住自己。
  外头的人停顿半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金簪扎了个透心凉的手掌,终究是怒气冲冲地掀开了轿帘。
  对视的一刹那,燕停惊讶地瞪大眼睛。
  哟。
  还是个异域风情的山匪。
  那是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眼睛是深邃的蓝色,五官瞧着像中原人与蛮夷的混血,绝对是挑着爹娘的优点长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得刚刚好。
  高高束起的马尾编了一条又一条的小辫子,上面坠着一颗颗铃铛,一动就响,从里到外透着精致。
  不像山匪,反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对视间,这个位面的剧情被传入燕停的脑海中。
  一句话总结:
  ……算了不总结了。
  一来爱意值就成了负的九十九,还有什么好总结的。
  这里是玄月国。
  原主的便宜爹家中有一儿一女,为了攀炎附势,无所不用其极。
  四品大员家的四百斤胖儿子来他家做客,看上了他女儿,他便立即做主写下婚约,生怕对方反悔。
  可那胖儿子声名狼藉,家中妾室无数,还闹出过人命,他女儿不愿意嫁,他就把女儿关进房间里。
  原主不忍心让妹妹受苦,偷偷放跑了她,亲眼看着她提桶跑路。
  等到成亲前几日,便宜爹发现女儿不见了,心急如焚之下盯上了自己儿子。
  这双儿女乃是孪生兄妹,虽然男子骨架天生比女子大,但自家儿子体弱多病,身体瘦弱,跟女儿站在一起没什么分别。
  要是梳着一样的头发,穿一样的衣裳,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端倪。
  于是他装出慈父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劝原主:“你把你妹妹放跑了,四品大员要不到人,会弄死我们全家的。不如你装作你妹妹上花轿,半路我会雇人接应你,趁乱把你接回家里。这样一来,人是在半路丢的,他们家也不好找我们麻烦。”
  原主傻傻地信了,真的穿好女装上了花轿。
  他爹的确雇了人。
  雇的是山匪。
  目的不是接他走。
  而是杀了他。
  之后可以去四品大员府外哭哭啼啼,说自己女儿好好从家中出来,却丧命于路边。
  到时,就能把那个心软身弱同情心泛滥的废物儿子换成一笔不菲的金银。
  于他而言,其实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他向上攀爬的工具罢了。
  而燕停面前的少年,就是便宜爹雇来的山匪,听风寨寨主闻诀。
  ——
  回到现在,燕停在轿里缩着身子,闻诀一手维持着撩帘子的姿势,另一只手上,金簪死死嵌在掌心,鲜血一点一滴地流淌下来。
  在后者的视线中,前者弱柳扶风,沉重的凤冠压在头顶,更显羸弱。
  因着头上的金簪被抽走了一根,有一缕碎发散落下来,正正垂在脸颊边,刹那间就生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此时此刻,燕停的目光柔软无害,毫无攻击性,活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