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忙得焦头烂额时,脑海里的系统六六劝道。
  【爸爸,其实你不用这么努力的,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东陵朝光和南宫湛去做,你自己和闻诀打打闹闹,玩玩乐乐,等爱意值涨到一百,就脱离这个位面不好吗?何必这么辛苦。】
  燕停批奏折的手一顿,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之后摇摇头:“不要。”
  没等系统六六追究原因,他自顾自地开口了:“你看看当今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饿得像电线杆成了精,吃了上顿没下顿。既然我做了皇帝,就要对他们负责,让他们活在安宁盛世里。”
  【天哪爸爸,我太感动了呜呜呜,你居然这么好!】
  没能等系统六六再多感动一会儿,燕停皮笑肉不笑地补上一句:“还有,其实我是个虚荣的人,我喜欢听别人夸我。”
  【……】
  【那你跟闻诀还真像,他也喜欢听别人夸他。】
  是哦。
  燕停咬着笔杆,单手托腮回答道:“可能这就算传说中的夫夫相吧。”
  勤政殿的灯亮了一夜,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燕停伸了伸懒腰,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寝殿走。
  经过御花园,微风拂动,淡淡的荷香迎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他无意间往荷花池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看见池子里似乎飘着个人影。
  定睛一瞧,微风吹得碧绿池水泛起阵阵涟漪,花束摇曳,在茂密荷叶的掩映下,那儿果真飘着个人,衣袖还浮在水面上,不知是死还是活。
  燕停愣了愣。
  自己貌似没有下令往荷花池里抛尸体吧。
  而且那截衣袖,怎么瞧着莫名有几分眼熟?
  正要开口询问,池子里的人忽然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拂开杂乱无章的荷叶,扰乱一池涟漪,从水里站了起来。
  这是……
  闻诀!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今日没扎辫子,只着一层里衣,发丝垂落,湿漉漉地紧贴衣衫,折射出粼粼水光。
  他应当在水里待了很长的时间,指节都被泡得发白,但怪异的是,唇色却红润如常。
  宫人早就转过头,不敢看这一幕。
  燕停连忙下令让他离开,等偌大的御花园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这才蹲到池边,眼皮止不住地乱跳:“怎么,我三日不理你,你就要寻死觅活?”
  “谁寻死觅活了,”闻诀没好气地摘掉头顶的荷花瓣,扔回岸上:“我被不长眼的人下了那种不正经的药,太医说这是唯二能够解除药效的办法。”
  闻言,燕停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泡了那么久,唇色依然红润如常的原因。
  浑身气血上涌,就算他人都泡涨了,仍然会显气色。
  唯二解除药效的办法,一个是泡水,另一个不言而喻。
  看着他在风中打喷嚏,燕停又好气又好笑:“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是铁柱叔和马岭叔,”闻诀揉揉鼻尖,实在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他们说你现在是皇帝,有正事要做,暂时没功夫陪我胡闹,让我有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原来是这样啊。
  繁杂的事务已经忙完了,燕停本来是打算歇歇的,但此刻他改变了主意。
  瞧着荷花池水不是很深的样子,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然后就发现,自己好像错估了池水的深度。
  一脚踩不到底,而他又不会游泳。
  所幸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手忙脚乱地扑腾,就已经被游过来的闻诀托住腰肢,脑袋浮到水面上,得以喘息。
  “你跳下来干嘛,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冻着吓着了可怎么办。”闻诀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满满都是担忧,要将他往岸上送:“我再泡会儿就行了,不用管我。”
  浑身彻底湿透的感觉并不好受,燕停冷得打了个哆嗦,却固执地抱紧他:“泡水真能解决问题吗?我都在你旁边了,拿出你之前在汤池的气势来呀。”
  这怎么能一样。
  汤池水温暖,荷花池水却冷得刺骨。
  闻诀将人抱上岸,正要喊人过来,燕停捂住他的嘴,指指旁边:“我们去凉亭里。”
  他挪开燕停的手,无奈地说道:“我找宫人过来带你去换衣裳,否则待会儿生了病,又该像以前那样,委屈巴巴地躺在床上喊难受。要是被人瞧见,你皇帝的威严从此不复。”
  风一吹,燕停的确浑身发起抖,但他仍然盯着闻诀的脸,问道:“你真的还好吗?我总觉得你的脑袋要开始冒烟了。”
  不仅脑袋会冒烟,闻诀甚至有种要流鼻血的冲动。强行忽略掉药效带来的不适,他替燕停理了理湿漉漉的乱发,正要再次叫人,燕停凑过来亲了亲他。
  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了。
  “我没事的,”燕停拉住他的手,被池水打湿的长睫微微垂落,模样乖巧:“虽然是有点儿冷,但靠近些就能取暖。”
  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究是断了。
  闻诀抬手,温热的指腹抚过燕停淡色的唇。
  湛蓝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那些所有被压抑起来的爱意,偏执,以及心头近乎魔障的执念,在刹那间流淌出来。
  第169章 从压寨夫人到燕帝(30)
  最后,燕停与闻诀幕天席地的胡闹了一通。
  胡闹的后果就是,两人双双盘腿坐在太医院的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喷嚏声此起彼伏,这个咳完那个咳。
  外面下起了雨。
  庭院中,雨丝连成细线,落在石板路面,砸出深深浅浅的水痕。
  太医在廊下熬药,烟雾飘进风里,那股浓重的药味却并未因此消散。
  “阿嚏!”燕停拿绣帕擦擦鼻子,眼尾因为长时间的咳嗽有些泛红,他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闻诀,嗔怪道:“都怪你,早点来找我就行了,非要往池子里跳,自己感染风寒也就罢了,还传染给我。”
  “明明是你自己跳下来的时候感染的风寒,后面还传染给了我,你怎么倒打一耙?”闻诀嘴上不服输,动作却温柔得很,一边把被子往燕停那边挪挪,掖紧被角,尽量将他的身体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个脑袋。
  眼看着那颗脑袋又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就开始无力地往他肩膀上倒。
  “我是小皇帝,出了事怎么会是我的问题?我不管,就是你把风寒传染给我的。”燕停哼哼唧唧,声线带着浓浓的鼻音,听着格外像哭腔。
  “阿嚏!”闻诀揉揉自己的鼻尖,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闷声吃了这个哑巴亏:“行,陛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永远是对的。”
  拌嘴占据上风,燕停高兴地笑了一下。
  紧接着乐极生悲,打了好几个喷嚏,笑容不复存在,委委屈屈地撅着嘴:“好难受。”
  “没事。”闻诀伸出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这回没有发烫,应该只是普通的风寒:“等太医把药熬好,喝了以后再出出汗,就不会难受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太医恭恭敬敬地将熬好的汤药端来,一共两碗,轻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他没敢停留,行完礼就赶紧走了,毕竟皇帝与一男子举止如此亲密,他多看一眼,都感觉自己离五马分尸不远。
  眼看他冒着雨跑开,闻诀撇撇嘴,将其中一碗药端起来,递给燕停。
  燕停伸手接过。
  本来太医院里就一股子怪异的药味,凑近了闻,这碗药的味道竟然能盖过四周的味道,熏得人眼前阵阵发黑。
  他试着张了张嘴,实在鼓不起勇气去喝,便将碗递到闻诀的嘴边:“你先尝尝。”
  这是什么珍馐美馔吗?
  用得着谦让?
  闻诀的表情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却被燕停打断:“大胆,你居然敢违抗皇帝的旨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无奈他的声音因为风寒,听起来软绵绵的,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反倒像是在撒娇。
  闻诀认命地接过碗,两三口喝完,还特意翻转手腕,把空空如也的碗底给燕停瞧了瞧。
  那么难闻的药,他喝掉后表情未变,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燕停好奇道:“这是什么味道的?”
  “药还能是什么味道,当然是药味。”闻诀把另一只盛满药汁的碗递过去:“喝吧,只是不太好闻而已,不苦的。”
  燕停将信将疑地接过碗,在闻诀的注视下浅浅尝了一口,舌头差点麻了。
  “呸呸呸,”他生气:“你管这叫不苦?我喝不下去,去给我找些蜜饯来。”
  外面雨那么大,这要上哪去找蜜饯?
  面对他的无理要求,闻诀本可以置之不理的,但还是选择起身下床。
  正准备穿鞋时,他打了个喷嚏。
  闻声,燕停连忙把他拽回床上,像条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他身上:“不要蜜饯了,你喂我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