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前知道曲辞对体育生的刻骨仇恨,阮林很少提这帮人,最近是有点没藏住,毕竟一搬校区,他跟体育生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要说一点不惦记那真是违背本性了。
  他小心翼翼地脱掉身上的裙子,在桌上叠起来:“哎呀,人和人之间都是互相影响的嘛,太我行我素了不太好,得注意别人的观感。”
  “你又没舞到他面前,是他站在别人宿舍门口往里看,说到底也是他的问题。”曲辞理直气壮。
  阮林把裙子包好,看着他犹犹豫豫地说:“辞哥,你不要跟方谒结仇吧,我不是为他说话,而且我也就是对他远观一下,没有想过要亵玩——但他那么不好惹,我怕你像对石恒那样对他,会惹上麻烦。”
  “放心吧你,我又不是好战分子,忙着赚小钱钱,没空跟谁结仇,除非他非要找我麻烦。”曲辞把检查好的布料装回防尘袋,放进整理箱。
  “那就好那就好。”阮林松了一口气,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刚才我看见你浑身的刺都张开了,好久没见刺猬辞哥再现神迹,有点担心。”
  曲辞抱起双臂耸了耸肩:“可能是一下子跟三个体育生住一屋,还在应激期。真是毁我阳光小辞的好名声。”
  “不会啦不会啦!”阮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辞永远阳光!”
  两间宿舍之外的308,方谒才跟家里打完电话,靠在电脑椅上回忆了一下方才的片段。
  经过305的时候,他并不是故意站着不动往里看,当时属实是脑神经还在通话,视觉却被穿裙子的男生给震惊住了,再加上那人还一直往曲辞脸上撩袖子,看起来俩人就像打情骂俏。
  对他来说这画面有些过于震撼,让他短路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走了。
  根本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
  “发什么呆呢?”应寒从外边回来,看到他这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好奇地问。
  方谒若有所思地说:“那个曲辞,可能真是男同。”
  “怎么了?他对你下手了?”应寒震惊,“骚扰你了?”
  “还没有,我就是看见他跟他那个朋友打闹,觉得不太对劲。”方谒说。
  穿裙子的是另一个男生,其实曲辞看起来相对正常,他身上挂着蕾丝布条,长发披肩、相貌清秀,脖颈修长,跟蕾丝并不违和,甚至还有几分好看,但这种浑然天成的状态更可怕。
  应寒十分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真不理解,你是什么吸男同体质吗?怎么总招惹这种烂桃花——不,不是桃花,去年那个谁就是个变态。反正看好你的内衣还有袜子,还有,别跟那个叫曲辞的走太近,上次被袭胸就该警惕。”
  “倒也不必这么过度紧张。”去年的事方谒不愿意再提,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把不了解的人跟那个变态相提并论,“不过我会多留意他。”
  男同实在可怕,不得不防。
  作者有话说:
  ----------------------
  曲辞:呵呵,这就盯上我了是吗?
  方谒:都是命运的安排。
  ----------
  “嘿嘿,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来自黄龄《痒》的歌词,搜自网络。
  第6章
  娃娘对化好妆的娃头表示非常满意,曲辞愉快地推进下一阶段——制作娃衣。
  缝纫机有噪音,只能抽室友没睡觉的时间做,量体裁衣、钉上蕾丝、做出花边和抽褶,给每一道花边缀上珠子,最后再冒着瞎眼的风险把水钻一颗颗粘上。
  娃衣大概做了一周,又抽出一个晚上的时间给娃做了头发、皇冠、鞋子和手里拿的折扇。
  还好这次的娃是纯黑发,不需要自己染色,比较省时间,最后大功告成的时候是晚上两点多,室友们鼾声如雷,昏暗的寝室内只有曲辞桌前亮着一抹暖光。
  全妆做好的bjd娃娃安静地站在桌上,那台灯暖光仿佛成了她的追光,黑色绸缎材质的帝政裙在灯光下微微反光,高腰的款式和蓬蓬短袖让她看上去显得纯真可爱,拖地的长尾和熠熠生辉的碎钻衬托出她女王一般雍容华贵的气质。
  最绝的还是那栩栩如生的妆容,给了她最迷人的反差感,猛地看过去,表情细致入微,鲜活如真人。
  “埃洛伊丝,这是属于你的世界,自由飞翔吧!”
  曲辞俨然已经入戏,举着手机对着娃娃反复拍了好多照片,甚至还录了视频,脑补着她动起来的模样,心中默念娃娘给她取的名字,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啊啊啊啊!为什么现在是半夜两点半啊!好想大喊啊!
  谁能体会这种做完了一个大工程的爽感!
  完工的喜悦和对于自己作品的骄傲在曲辞胸口掀起了三米多的巨浪,他无处排解,但又必须排解,最后揣着手机悄么声地打开寝室门出去。
  宿舍楼已经锁了,哪怕宿管大妈看见曲辞就像看见亲生儿子那样亲切,他也不好意思去扰人清梦,只能在走廊里透透气。
  临近十一假期,凌晨的气温已经很低了,曲辞还穿着短袖短裤,虽然有点发抖,但他不确定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冷,倒是这会儿沁凉的空气吸入肺里,让他有一种贯穿了身体的透彻感,实在是爽!
  他趴在窗台上,对着纱窗外的黑夜无声地“啊啊啊”了一会儿,还觉得不太过瘾,攥着手机手舞足蹈地在走廊里跑了起来。
  为了不发出声音,曲辞只能趟着跑,脚上的拖鞋摇摇欲坠。
  就在他像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那样纵情奔跑一个多来回之后,拖鞋一下子被甩了出去,人也一下子失去平衡,“咚”的一声闷响,趴在了地上。
  居然还能紧紧握着手机,也是爱财如命了。
  “啊……好疼……”曲辞龇牙咧嘴地趴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哀嚎。
  好在趴地之前先本能弯下腰,降低了高度也提供了缓冲,否则刚做完旷世杰作的这双妙手就得扭了。
  但拿着手机的右手,是手肘平着在地上磨了几厘米,现在就像被砂纸打磨过那样疼。
  算了,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曲辞决定躺一会儿,等痛感消失再起来。
  反正凌晨三点,不会有第二个神经病出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寝室门开了,曲辞惊悚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借着窗外映进来的微光,看到了方谒的脸。
  这人身高优越,平时在他跟前仰头看就已经觉得压力十足,这会儿躺在地上,隔着整整195厘米的距离看他低下来的那张面无表情的凶脸——
  曲辞有一种成为尸体以后看凶手的feel。
  “你在这儿干什么?”方谒压低声音问。
  天再暗也能看出来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他这么晚还没睡是为了学英语,想在大二把六级给过了,毕竟国贸专业还是挺看重外语的。
  正准备要睡觉的时候听到外边一阵窸窸窣窣,然后还有一声闷响,顿时觉得不对劲,决定出去看看。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一长条人横在面前,宛若什么凶案现场,胆大如他其实心里也吓了一跳,只不过处变不惊习惯了,还没来得及露出害怕的表情就恢复了镇定。
  认出是那个疑似男同的曲辞之后,他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瞬间爆出了无数种猜想。
  来偷内衣和袜子的?
  半夜来盯着我睡觉的?
  还是想投毒?
  这人有病吧?脑回路这么抽象吗?
  大晚上的人都在,他以为能得逞?不怕被当场抓现行?
  怎么还躺着不动?
  方谒低头细细观察曲辞。
  正面躺着,t恤下摆向上撩起,露出一截腰,细得好像两只手就全都能握住,月光下的皮肤白得反光。
  试图勾引我?
  听到方谒的问话,曲辞“唰”地就把眯缝着的眼睛闭死了,并期待因为夜光太暗,隔着将近两米的距离,对方没看到他在睁眼。
  要命了,为什么最近总能跟这个人撞见,难道这就是频率错觉?!
  看到曲辞装死不说话,方谒毫不留情地用脚尖捅了捅他:“起来。”
  曲辞继续装死。
  方谒又捅了他一下,沉声道:“别逼我把所有人都喊起来。”
  这个时候,曲辞才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装出一副刚醒过来的朦胧样子,迷惑地坐起来,四下环顾一圈,才抬头看看他。
  “不好意思。”他连忙扶着地面站起身,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我应该是在梦游,唉老毛病了,要是吓着你了实在抱歉,不打扰了,你快去休息吧,多谢多谢!”
  说完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回到自己寝室,靠在门上平复了半天呼吸,心脏还是咚咚直跳。
  哈哈,怎么还有点刺激呢?
  今天是不走寻常路的小辞!
  彻底恢复平静之后,曲辞换了衣服爬上床,戴好耳机听了一会儿白噪音,倦意便如海潮一般涌上来,很快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