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液顺着砖缝蜿蜒流淌,盛千龙被砸得很严重。
  盛嘉先是感到痛快,可转而依然是恨,恨到希望面前的人立刻去死。
  于是他挣开周子斐的手,拿着花盆一步步走过去,有碎土掉在地上,小木槿的花瓣在空中晃动。
  “盛老师,别!”
  就在盛嘉要砸下去时,他被周子斐拉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我要砸死他,我要让他去死!”
  “不行!盛嘉,你冷静一点,警察马上就会来了,你不能再动手了!”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你可以砸他我不可以,你放开我、放开我!”
  盛嘉不停挣扎,他双目发红,死死盯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盛千龙。
  他恨啊,他好恨。
  被关在地下室的那几年,还有身上数不清的疤……
  为什么他不可以让这个人去死,为什么要拦着他?
  他就是想将盛千龙砸死、砍死、杀死,恨到盛千龙哪怕死了,他也要一遍遍地去撕扯这个人的尸体。
  周子斐知道盛嘉的不甘心,知道他所有的痛苦。
  在盛千龙脱口而出“我这儿子长得很漂亮的,而且从小就听话,你把他当女孩儿睡没问题的!”时,他已经隐约猜到盛嘉身上更多不为人知的遭遇。
  但是不行,他不能让盛嘉出手,现在出手,盛千龙真的会死,而盛嘉会被定罪的。
  盛嘉是最干净的一捧雪,是严寒中的一支红梅。
  他要盛嘉永远干干净净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要盛嘉幸福地享受余生,而不是为了一个盛千龙搭上一切。
  “周子斐你放手!放手!我恨你,我恨你!你放开我!”
  “你跟他是一伙的,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也会欺负我,你们都是这样!”
  被周子斐牢牢控制在怀里动弹不得,盛嘉更气。
  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嘶哑,像个孩子般失控地、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满脸都是湿润的泪,所有的话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你骗我!连你也在骗我!”
  “你就是想看我发疯,你看我这么狼狈,你很高兴对吧?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想好好地生活有错吗?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我也是人啊,我会痛的,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什么都可以原谅,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想有个人可以真心对我,这样都不可以吗?”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凭什么——”
  “你告诉我,凭什么总是我被抛弃、被伤害!?”
  盛嘉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对着谁说这些话。
  是周子斐,还是盛千龙,又或是余向杭,还是上天?
  从一开始他就在忍,他忍了太久。
  陆荷和盛千龙离婚要走时,他想说:“妈妈,能不能也带我走,我很乖,吃得也很少,不会花你很多钱的。”
  盛千龙猥.亵、家暴他时,他想说:“爸爸,你在我过生日的时候说会一直保护我,我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要伤害我。”
  余向杭和人出轨、无数次漠视他时,他想说:“你忘了你从前发誓要永远爱我吗,才过去六年,为什么就变心了?”
  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没关系的,总会好的,他用疼痛警醒自己,不要沉湎于消极的情绪中,要坚持下去。
  但现在,盛嘉撑不住了。
  他实在很想问一问所有人,问一问所谓的命运,凭什么是他经历这一切?
  为什么不能有个人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的身边,告诉他“别害怕,我还在这里陪你”?
  ……
  “我只是心疼你。”
  沙哑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盛嘉猛地一颤,声音当即卡住。
  隐约有预感周子斐会说一些他不敢再去触碰的事。
  于是他莫名害怕起来,下意识就要捂住耳朵站起身逃跑。
  但周子斐的动作更快,他伸长手臂一把将人拉住,盛嘉猝不及防跌在坚实臂弯之中。
  “你的眼泪,你委屈的样子,你伤心的样子,我看见了就会很难受很难受。”
  “我只是想让你幸福,想让你开心,不想让你背负着罪名活着,更不想你一辈子都被他们带来的阴影笼罩。”
  周子斐继续开口,他紧紧将盛嘉抱在怀里,不给盛嘉任何逃离的机会。
  他抱得很用力,宽阔的胸膛和发抖的后背没有一丝缝隙地相贴,盛嘉的腰被勒着,瘦弱的上身被挤压得肩头耸起。
  “什么……”
  盛嘉僵在温暖的怀抱里愣愣流泪,语气颤抖,不知所措地问。
  而周子斐一字一句,穿云裂石般回答:
  “我喜欢你,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在喜欢你,所以别讨厌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爱你、疼你。”
  盛嘉还是听到了这个不敢去听的回答。
  楼下响起警笛,有人高声说:“就是这栋楼,那个男的拿刀要砍人!”,盛千龙也从昏迷中醒过来,痛苦地呻吟。
  明明四周如此嘈杂,但盛嘉此刻却只能听到剧烈的心跳声。
  以及,“轰隆”一声——
  他心中那面摇摇欲坠的高墙彻底倒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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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在一起挺快的,但是嘉嘉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喜欢上周子斐,因为孤单想有个人陪的那种取暖心理占了较大成分……
  第19章 转折
  “轰隆”一声——
  余向杭仿佛被雷电击中, 一直以来的有恃无恐如同被挖土机一铲子挖倒的墙壁,残渣纷纷杂杂地落了满地。
  他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
  陈乐康坐在沙发上再次强调, 余向杭彻底懵了。
  随后, 他反应了过来,猛地拿起靠枕砸过去。
  “现在是我发现了你出.轨, 你怎么好意思说你要和我分手?!”
  余向杭气得脸涨红, 他今天傍晚下班刚回家,陈乐康就一头钻进了浴室洗澡。
  这种连续了一周的异常行为让余向杭不禁起了不好的猜测,于是他就悄悄翻了陈乐康的手机,原本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可怎么也没办法放心。
  因为陈乐康最近的一言一行和他当初太像了,放不下的手机,频繁的外出, 没什么激情的床.事……
  所以在余向杭看到手机里的暧昧消息时, 他的第一反应是“果然如此”。
  等陈乐康出来后, 他正要提这事, 陈乐康就一把夺回了手机, 像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地说要分手。
  “我怎么不好意思, 当初你连离婚都能做到, 我们分个手又算什么大事?”
  陈乐康偏头躲过那个靠枕, 依旧语气如常。
  “我——”
  余向杭想要反驳, 却哑口无声。
  “行了, 瞧你这慌得不行的样子, 你不想分就不分呗。”
  陈乐康笑起来,像无事发生一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余向杭被他的话弄懵了,什么叫“不想分就不分”?
  陈乐康他可是出.轨了啊, 他背叛了自己,他找了别人,难道不应该分手吗?
  “等等!你什么意思,你干什么表现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陈乐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要是喜欢上了别人,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也不是那种会纠缠的人!”
  余向杭一把拉住陈乐康的手,止住这人要去卧室的脚步。
  陈乐康转过身,他嗤笑一声道:“我没喜欢别人,我就是单纯和你在一起腻了,想换个人玩玩。”
  “想换个人玩玩?你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余向杭捏紧了陈乐康的手腕,他双眼盯着对面人似笑非笑的脸质问。
  “我们之间不也是玩玩吗?难不成你还想我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余向杭听闻,只觉得胸口滞痛,他脱口而出:“玩玩?你知不知道我都为了你离婚了,你现在跟我说玩玩?”
  “陈乐康你有没有心啊,你——”
  陈乐康的脸色冷下来,他开口打断:“你搞清楚好不好,不是我叫你离婚的,是你自己急着要离婚的。”
  “我怎么就急着要离婚了?”余向杭反问。
  “你不急着离婚,你几次三番叫我去你家和你做?你不就是等着你前夫发现,然后你好提离婚吗?”
  “离婚当天还要在车上缠着我,你别跟我说你是被迫离婚的。”
  余向杭只觉得太阳穴直跳,他拿话刺陈乐康:“是你当初主动靠近我的,如果不是你总找我,我又怎么会和你出.轨,然后离婚,你现在拍拍屁股什么都不承认就想走了?”
  陈乐康气上心头,见余向杭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难听的话张口就来。
  “余向杭你装得这么高尚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