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手上的衣物变得烫手起来,不止是衣物,周子斐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
  不能再想了,周子斐放下衣物,再想下去,等会洗完澡穿上后,他都要控制不住地热血下涌。
  坐在客厅听着卫生间内接连不断的水声,盛嘉靠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自己的睡衣周子斐能不能穿进去?
  盛嘉有些忧心,怕穿着小了的睡衣睡觉周子斐会不舒服,更怕……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试图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周子斐湿润的嗓音传来:“盛老师,我洗好了,你趁着里面还暖和,也赶快去洗吧。”
  盛嘉闻声看过去,周子斐一头红发湿着拢在脑后,英俊的眉眼完全露出来,显得更加凌厉凶悍。
  他身上墨绿色的睡衣果然有点小,盛嘉宽松的丝绸睡衣硬是让他穿成了修身款。
  随着周子斐的走近,盛嘉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山茶花沐浴液的味道似乎都被周子斐本身的男性气息压了过去。
  “吹风机在镜子后面的柜子里,我、我去洗了,你等会直接回卧室就行。”
  盛嘉抱起自己的衣物就从周子斐身边窜过去,匆匆钻进了卫生间。
  轻手轻脚地落了锁,又听到外面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关闭,以及周子斐逐渐远离的脚步声,盛嘉这才放松地舒了口气,慢慢脱衣服开始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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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盛嘉洗完澡,又收拾好卫生间,他没有急着回卧室,而是抱着周子斐的衣服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先是将周子斐的裤子放在膝上叠好放在一旁,随后是周子斐的浅色毛衣。
  毛衣触手柔软,还带着周子斐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盛嘉抖开毛衣,又捏着肩头处,拿远看了看,发现比他平时穿的尺码要大了不少。
  这是当然的。
  毕竟,周子斐比他高大许多,身上肌肉也是看着就比他有劲。
  浅浅叹了口气,盛嘉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脑子一热答应周子斐留下来。
  将毛衣也叠好放在一旁,盛嘉又坐了会儿,等手脚都开始发冷了,才深吸一口气朝卧室走。
  没关系的。
  只是临时睡一晚,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心理建设一番,才轻轻按下,推门而入。
  “你的裤子和毛衣我都放在了客厅——”
  盛嘉刚走到门口,说话的声音便忽然顿住。
  卧室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视线中周子斐并未躺上床,而是微弓着肩背站在床边的穿衣镜前。
  而令盛嘉呆住的是周子斐的动作。
  他右手正提起衣领在鼻尖深嗅,手背和小臂上青筋凸显,显然在忍耐着什么,而睡裤处隆起的弧度,将这举动背后隐匿的渴求暴露得一览无遗。
  ……
  周子斐闻声偏过头看向盛嘉,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盛嘉的脸,盯得盛嘉后背发毛,一动不敢动。
  就在盛嘉慌乱地以为周子斐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凶性大发时,周子斐只是缓缓松开衣领放下手,站在原地,哑声开口——
  “盛老师,你的衣服好香。”
  话音落下,他便眼眸黑沉看盛嘉,浓烈的情感似乎要化作实质将盛嘉包裹其中。
  像是藏匿在夜里的野兽,獠牙已经亮出,口鼻也喷出兴奋的热气,却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于是只能用利爪躁动地刨着土地。
  雨不知何时变小,雨声也弱了下来。
  房内几乎是一片寂静,两人无声地对视。
  盛嘉觉得房间里忽然变得好热,他的脸再次开始发烫,额头也冒出细汗。
  视线慌张地移开,故作什么都没看见,盛嘉越过周子斐的身影,先一步上了床。
  “没有吧……只是、只是普通的洗衣液的味道……”
  盛嘉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再一次后悔答应周子斐留宿。
  他努力地蜷缩着腿,周子斐还没上床,他便往床沿躲,活像即将被丈夫一通糟蹋的新婚小媳妇。
  周子斐见状无声地笑了笑,他顺着盛嘉,没再多说什么,自然地掀开被子一角,坐在盛嘉另一侧的床沿,和人主动保持距离。
  “盛老师现在就要睡了吗?”
  盛嘉刚躺下去,就听见周子斐这么说,看样子似乎还想聊聊天。
  他不敢说话,明明两个人之间隔了大半张床的距离,盛嘉却觉得周子斐身上的温度能够传递到这边,连被子里熟悉的味道也染上了对方的气息,变得有些难以适应。
  周子斐的存在感太强了,盛嘉的心跳正因为两个人的同床共枕而飞快加速。
  “那我关灯了?”
  没听到盛嘉的回答,周子斐自顾自地开口,接着便伸长手臂按下了开关。
  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和安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模糊地传进屋内。
  盛嘉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手心里全是汗。
  别再跳了,太大声了,周子斐会发现的……
  盛嘉不断在心里碎碎念,闭着眼睛祈祷今晚能快点过去,自己能快点睡着。
  意识却渐渐变得更加清晰,连周子斐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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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盛老师你这妥妥地就是引狼入室啊,怎么这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捏!(指指点点)
  第26章 哄睡
  在这种双方心知肚明的沉默中, 还是周子斐先一步打破了安静。
  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语气轻柔地开口:“盛老师,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 有点不习惯, 我们聊聊天吧。”
  盛嘉听闻小心翼翼地转头看身旁的人,借着窗帘缝隙漏出的一线微光, 他发现周子斐平躺着并未看他, 似乎也有些紧张。
  原来不止自己这么局促不安。
  他慢慢转过身,小声问:“你想聊什么?”
  “盛老师为什么喜欢睡在客厅?”
  “一个人在看不到天空的地方睡,我会觉得很压抑。”
  盛嘉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问题从前余向杭也问过他。
  有时候余向杭加班要很晚才回来, 盛嘉一个人睡在房间会心慌到喘不过气,于是他就会睡在客厅。
  余向杭看到他不睡房间睡客厅,起初是心疼地说以后会早点回家, 后来则是不满地问盛嘉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给谁看。
  盛嘉曾以这样的回答解释过几次, 余向杭则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在某次不耐烦地说他不想了解盛嘉那些小情绪后, 盛嘉便再也不解释了, 余向杭偶尔要加班也会直接选择睡在公司。
  面对盛嘉为什么不回家的询问, 他说:“我不想回家看你睡在客厅, 一副好像我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明明是你看我晚回来就总耍小性子, 那既然这样, 我干脆就不回来好了。”
  现在想起这件事, 盛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自己其实在那段时间就已经发现余向杭的变化。
  但当时他对余向杭的信任仍保持着惯性,以至于觉得他们走向疏远是自己的错,才会抱有愧疚地接受了余向杭的不归家。
  “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吗?”
  周子斐温柔地试探, 他语气里的关心掩藏得很好,可心思细腻的盛嘉又怎么察觉不出?
  盛嘉想,周子斐真聪明啊。
  他没有讲述过自己的过去,周子斐却从他身上的疤,从盛千龙找上门的事,从那天警局的只言片语,就理解了他遭受的伤害和痛苦。
  当一个人背负沉重的包袱走得远了久了,是会累的。
  在这样漫长的旅途中,哪怕有人只不过从他的肩上取下包袱看一看,也能够轻松片刻。
  怀着只要能够轻松一会儿的希冀,盛嘉慢慢开口。
  “小时候被盛千龙关在地下室,只能透过一个装着铁栏杆的小窗户看外面,但每一天、每一天,看到的只有地面上路人走来走去的脚。”
  “从那里出来后,就变得很喜欢看天空,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就更喜欢了,这样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至少我仰望的是很漂亮的天空,还有云朵、星星陪着我。”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仰望着别人会带起灰尘的鞋子,数来数去,所有人都是匆匆走过,留下的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这些话盛嘉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他怕自己心里沉重如山的悲伤,在别人听来不过轻若鸿毛,更怕被不耐烦地甩开。
  周子斐沉默地听着,在盛嘉说完后,他依旧一言不发。
  正当盛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要解释自己不过随便说说,让周子斐不要在意时,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