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还能怎么样?闲杂人等肯定要保持距离了呗,反正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
  “……”
  前排的三人又换了八卦对象,闻潮声却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脑海深处,时隔了很久的声音模糊传来,又逐渐变得清晰——
  “闻潮声,已经快六年了,人都是会变的。”
  “口味会变,喜欢会变,什么都会变。”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这大早上地来敲我的房间门,万一有人路过,会让别人误以为我们之间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
  熟悉的、极其细微的电流声在闻潮声的耳中回荡,已经快有一个月没发作的某种痛苦,好像随时随地又要冲出来、蚕食他的灵魂。
  闻潮声的胸口涩得发堵,连呼吸都跟着停摆,他后知后觉,也大彻大悟——
  原来是这样吗?
  怪不得席追之前会喊他保持距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们之间只能是正常的、普通的工作关系。
  事到如今,他就是旁人口中的“闲杂人等”,再也不可能和席追有任何的其他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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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别慌!稳住!
  感谢小可爱们订阅支持[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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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奈只是被哥哥们宠爱的小女孩,她的出现是感情上的助攻[比心]
  第46章
  闻潮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房间的。
  他面无表情将快快放回了房间的生态缸里, 小家伙像是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这会儿缩在乌龟壳里一动不动。
  闻潮声实在没力气哄它出来玩,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今天在片场看到的画面、听到的话以及车上那些足够逼真的八卦消息, 心脏的抽痛感逐渐加剧。
  连日来因为按时吃饭、已经没有发作过的胃部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痉挛作乱。
  糟糕透了。
  他又得吃药了。
  以往每一次的发病, 或轻或重,闻潮声总是忍耐、控制、习惯性地将自己的丑陋面遮挡起来,但现在, 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连他自己都无所谓了。
  闻潮声有些自嘲地想着,他弯下腰,将小冰箱里的罐装啤酒全部拿了出来,这是酒店送给每位客人的入住酒水。
  之前他惦记着电影拍摄、也惦记着席追就住在对面, 怕自己喝醉酒了做出错事,所以一直没敢动过,但他现在急需要借酒消除痛苦。
  一口气,大半杯啤酒下肚。
  过分的凉意激得胃部的痛感顷刻放大。
  闻潮声根本不在乎, 继续大口大口地喝着,直到那种痛苦变得麻木。
  这两年,他偶尔在国外快活不下去时,就会把自己反锁进房间里面,也像现在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啤酒。
  他纯靠酒精的威力和情绪上的恶魔打比赛,每回输得多、赢得少。
  酒量有点长进, 不至于一杯倒了。
  但长进得也不多, 等清醒后还是容易断片,只能记得零星半点的碎片。
  闻潮声拿起自己的手机,翻找出许久未用的微博小号。
  这些年,他时常会利用小号关注席追本人的微博动态, 但也只是一门心思关注席追,不在意圈内其他动静。
  明知道不应该好奇,但闻潮声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搜了席追,也搜了奈奈,当然,也看见了那份曾经被他忽略的告黑律师函,最后盖的印章确实和席追工作室专属的律师团队一致。
  太奇怪了。
  这种明晃晃的保护和偏爱,奇怪得不像是席追的作风,怪不得会有网友抽丝剥茧,认定他们两个人有恋情瓜。
  “……”
  闻潮声狼狈地关掉手机屏幕,沾着醉意的水光从眸底一闪而过,却连哭出声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最后一罐啤酒已经见了底。
  闻潮声借着酒劲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像个提线木偶走进浴室。
  他胡乱地冲了个澡,麻木地倒回了床上,枕头底下还藏着围读第一天得到的那件外套。
  闻潮声又一次将它拿了出来,凑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寻求某种特有的情感镇定/剂,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衣服上几乎已经没了他想要的那种气味。
  连同它原先的主人,也在一点点地彻底抽离出闻潮声未来的人生。
  “……”
  情绪高墙骤然塌陷。
  闻潮声崩溃将自己的脸埋进衣服里,无声流泪,只有不停颤抖的肩膀泄露了此刻的不堪和脆弱。
  过去几年的痛苦加在一起,都不如此刻来得猛烈要命。
  闻潮声原先以为,自己只要能够回国、远远地再见席追一面就好了。
  后来,他写出了《烂泥》剧本,忍不住暗自祈祷着:要是席追能再次成为他的电影主演就好了。
  再后来,他又得寸进尺地想着:要是能在拍摄期间,重新以朋友的名义和席追正常相处就好了。
  “……”
  事到如今,闻潮声才发觉自己贪心得可怕。
  明知道不应该,也没有未来,却还是渴求着进一步、更进一步。
  人心不断膨胀的欲望是泥沼、是深渊,等电影正式杀青,再次和席追分开后,他或许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
  ——叮咚。
  在电流持续性的耳鸣声中,门铃似乎响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闻潮声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被迫沉溺在冗长的、没有边际的痛苦中,没有力气去仔细分辨。
  直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闻潮声。”
  霎那间,闻潮声的理智从层层包裹的痛苦中钻了出来,他掀开了脸上的外套,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紧闭的房门,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以往在发病期间,闻潮声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他以为席追飞到了海外、找到了他住宿的地方、在门外喊着他的名字,等到打开门空无一人,才明白是自己生病所产生的幻觉。
  “闻潮声,方便的话,开个门。”
  屋外的声音再度响起,很熟悉,也很真实。
  闻潮声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的本能渴求就已经大过了一切,冲了过去。
  --
  酒店静谧的走廊里。
  席追低头望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眉心紧蹙:
  前台说闻潮声早就回来了,一直没再外出过,也没有任何外卖通过智能机器人送进他的房间。
  敲门没有回应,晚餐也没有按时吃,难道真的生病了?人不舒服倒下了?
  席追越想越不对劲,刚准备找酒店人员拿备用房卡,下一秒——
  砰!
  紧闭的房门骤然打开。
  “……”
  “……”
  两道目光毫无防备地撞上。
  席追的眉心松动了一秒,但随即皱得更起劲了。
  闻潮声站在门内,但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劲。
  双眼潮红,睫毛上还沾着水痕,很明显哭过了,脸颊浮动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却异常的苍白,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栽下去的感觉。
  很快地,席追的目光越过闻潮声,看清了地毯上歪七扭八的啤酒罐,还不止一个。
  他问,“喝酒了?是自己,还是和别人?”
  闻潮声愣愣地看着席追,分辨不出他的语气,“自己。”
  “……”
  还真是出息了。
  现在一个人都能喝空四五罐啤酒了。
  亏得他还记挂着对方肯定不好好吃晚餐,在聚餐时提前起身离场,带着打包好的晚餐急匆匆地往回赶。
  席追神色晦暗地想着,一时没说话。
  闻潮声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奇怪的埋怨,觉得很没有道理,“你、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情绪还不稳,开口就在颤抖。
  明明身边都已经有其他在意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管他喝不喝酒?和谁喝酒?
  “……”
  时间确实还早,甚至还不到八点。
  席追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喝醉酒、还会断片的人生闷气,干脆将手中的晚餐递了过去,“趁着这会儿还没犯酒困,吃了再睡。”
  闻潮声鼻尖一酸,“我不要,你别再管我了。”
  席追提着袋子的手背冒起淡淡的青筋,“什么?”
  闻潮声垂眸避开他的眼神审问,用尽全力拒绝好意,“以后在剧组,我不会再和你一起吃午饭、晚餐了。”
  “讨论剧本可以放在开拍前,至于下了戏、收了工,我们……我们还是别再有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