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陈孝雨有气无力地说:“你不准告诉别人。”
  阿梅点头,虽不太清楚他做的什么类型的春梦,但‘春梦’两个字阿梅还是懂的,一本正经建议道:“你年纪到了,可以找个女朋友。”
  “女朋友?”陈孝雨脑子里只有梦里何满君那张勾人不偿命的帅脸,而且按照梦里的安排,他才是所谓的女朋友……
  见鬼了,陈孝雨用力甩脑袋,将思绪从梦境的余韵中抽离,歪头看了一眼阿梅,“恐怕不行。”
  “?”
  “你小,不懂。”
  阿梅:“……”
  陈孝雨把夏凉被和床单拽过来,团吧团吧抱去卫生间的脏衣篓里,挤牙膏洗漱,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
  躺在何满君怀里的感觉太真实了。何满君的胸肌、腹肌望着非常养眼,靠着也结结实实,特有男人味,以前真有机会碰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用手抓一抓……
  陈孝雨吐了满口泡沫,低头漱口,打开凉水反复冲洗脸颊。
  太可恶了,何满君这个人怕不是个病毒,钻别人脑子里住下了!
  他烦躁地抬起头,镜子里,阿梅背靠门框抱着胳膊,略有点严肃地看着自己。
  陈孝雨和他对视一秒,若无其事扯帕子擦擦脸上的水渍,“车联系好了吗?”
  今天他们要出发去美赛。
  “十分钟左右能到。”阿梅顺手把脏衣篓里的床单被子放进洗衣机,回过头来继续盯着陈孝雨的脸看了好半天。
  陈孝雨擦香香都擦得心虚了,睨他一眼,“干嘛?我脸上有花?”
  “你梦到何满君了?”
  “胡说。”陈孝雨走出卫生间,打开衣柜,大大方方换了件白t恤,“梦到你了。”
  “不合适。”
  “那怎么办,下回我还梦!”陈孝雨将t恤拉整齐,接着找裤子。阿梅在他背后道:“我说何满君,不合适。”
  陈孝雨翻裤子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继续往里抛。
  “他大你很多,你不了解他。韩先生说过,何家是吃人的地方。”阿梅走过来,拉着陈孝雨的肩膀把他拽起来,“阿雨,如果你不能保证能够置身事外,这次行动你就不能去。”
  陈孝雨无语:“你觉得我是感情用事的人?”
  “不好说。”
  陈孝雨有点生气,推了一把人高马大的阿梅。身高不够床来凑,他踏上床,居高临下瞪着阿梅,“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的对何满君有想法,也只是想玩一玩这样的想法,我不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何况,我对他没意思!”
  “不好说。”
  “阿梅!”
  “好吧。”阿梅扶他下来,“何满君不行。”
  两个小时后抵达美赛,陈孝雨举着望远镜趴在独栋楼房对面的三楼露台,也就是阿才家楼顶,守株待兔等何满君等人过来。
  阿梅明显感觉到阿雨在紧张,捏着望远镜的手都出了汗。特别是刚听到阿才说,几分钟前何满君在北边打听陈孝雨家的地址,从北边过来最多十五分钟,快到了。
  陈孝雨手上、脸上的汗,都成水往下滴了。
  “阿雨?”
  “嗯?”陈孝雨答应着,依然专心捏着望远镜巡视楼下的情况,谨慎地把脑袋边的盆栽往脸前移了移。
  阿梅摸了张纸递给他,“你流汗了。”
  “哦。”陈孝雨放下望远镜,累得趴下来,歪着脸抹汗,不偏不倚撞见阿梅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你又干嘛?”
  “你在期待何满君。”陈述句。
  “期待啊。”为什么不期待,一会儿有场大戏,他既期待又紧张。
  “何满君不行。”
  陈孝雨嘶了一声,有点捉摸不透这个呆木头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平常话少得像个透明人,今天左一句‘何满君不行’右一句‘何满君不行’,行不行那不得试了才知道?
  但这话肯定不能和阿梅说,说了估计阿梅又一句‘何满君不行’……
  “梅哥,快四十度的天!”陈孝雨抹了抹额头的汗,“这么热,我出点汗怎么了?”
  阿梅无话可说,察觉自己过于敏感,作势拿了个电动小风扇对着阿雨的脸吹,“一会儿人来了你一定要小心,他们身上都有武器,一有不对劲马上跑。”
  “跑我是专业的。”陈孝雨重新拿起望远镜,“再说了,何满君平白无故不会对我开枪。”
  “何满君——”
  “他不行,我知道,你不准再说这句话了!”陈孝雨命令道。
  阿梅没再说话,头顶着大太阳,陈孝雨晒得昏昏欲睡,好几次想让阿梅守着,自己去旁边眯一会儿。
  快被太阳晒化了的时候,目标车辆终于出现了。
  好长的车队!
  陈孝雨打起200%的精神,捏着望远镜目迎车队,越来越近。打头那辆开车的人不认识,副驾驶也面生,后座有人,但看不到脸。是不是何满君不好说,
  但事已至此,必须得按计划行事了。
  陈孝雨对阿梅点点头,阿梅会意,拿出对讲机,“点火。”
  “收到。”
  一分钟不到,对面两层楼房的前窗开始冒浓浓的黑烟,接着熊熊火焰扑了出来,陈孝雨暗暗吃惊,心想汽油是不是倒多了,就听到他‘妈妈’喊救火的声音。
  嗓门之大,演技一流。
  面包车在距离着火点四五米的地方停下,后面总共跟着七辆黑色面包车,黑压压一群人下来,聚在一起又像去奔丧。
  这招摇过市的架势,百分百何满君,除了他,别人没这么臭屁。
  第二辆没动静,过了大概半分钟,吴冰下车,打了把黑伞,拉开后座的门,西装革履的何满君迈腿下来,扶了扶墨镜,偏头看向着火的小独栋。
  “这家伙,真够娇气的,晒点太阳都不行。”陈孝雨盯着望远镜里的何满君忍不住翻白眼。可惜何满君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眼睛是何满君那张脸上最出彩的,“四十度的天,穿西装,真够装的。”
  阿梅抿唇将笑咽回去,提醒道:“阿雨,准备一下可以下去了。”
  陈孝雨拿开望远镜,观察楼房火势,外表的白墙大片都被熏黑了,火苗蹿得更高,这时候下去正是好时候。
  他悄悄从天台匍匐后退,下到一楼,阿才和阿才的父母已经等在楼梯口。
  阿才母亲是美赛本地人,用泰语问一会儿冲出去需要哭吗?陈孝雨摇头,“重要的是要表现出惊慌,手足无措,想救火又不敢,最好能声嘶力竭地喊木春阿姨的名字,越响亮越好。”
  阿才母亲点点头,提醒阿才父亲一会儿记得报火警。
  这边,何满君不太确定着火的这栋楼是不是陈孝雨家,定位没问题,但多少有点不吉利,怎么偏他来就起火了,真要是陈孝雨家,那个死孩子还不得冤枉好人?
  何满君蹙眉坐回车上。吴冰不懂意思,何满君摘了墨镜眯着眼睛看阿冰,“这火你放的?”
  吴冰:“?”
  “那不快上车,陈孝雨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吴冰收了伞,坐上副驾驶。朗齐用对讲机通知其他人上车撤退,刚准备拐弯,就看到陈孝雨一行人从对面那栋楼跑出来,哭天喊地地喊救火,黑烟已经将小楼整个吞没,这时候还想冲进去,就是脑子有病。
  陈孝雨就有病,跟只小泥鳅似的,挣脱伙伴的束缚往火里冲,何满君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看着急的样子,房子里边估计有重要的人。
  窗台上摆放的盆栽如同火球一般砸下来,就砸在陈孝雨半米处,邻居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还有人提着水桶跃跃欲试。
  陈孝雨再一次甩开伙伴的手,毫不犹豫冲进火海,此举将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旁人喊救火的声音都小了。
  “等等。”何满君终于出声了。
  朗齐停下车,吴冰打伞,何满君戴上墨镜下车,臭着脸,不悦道:“把人揪出来。”
  闻言朗齐带了两名打手跑进小楼,一分钟不到,朗齐拎小鸡仔似的,抓着陈孝雨的手臂把人往外带,陈孝雨还在奋力挣扎,长牙五张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放开我!我爸妈在里面!他们还在里面!”
  朗齐一个字都不听,他的任务是把人带到何满君面前,任务完成后果断松了手。
  太突然了,陈孝雨挣扎的动作还没停,左脚绊右脚就要一跟头摔在何满君面前。
  他本能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唯一近在咫尺的何满君却面露嫌恶,避之不及,让开了他脏兮兮的手……
  陈孝雨一头跟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承受了所有,四个点火辣辣地疼。他在心里咒骂了何满君千百遍。
  太不绅士了,简直和梦里天壤之别。阿梅还担心自己会对他有意思?有个蛋的意思!
  “碰瓷?”何满君冷淡地睨着趴在地上的陈孝雨,原本白净的脸蛋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眼泪从眶中滑下来,在脸颊上滚了一圈凝成黑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