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何满君太累了,脑袋千斤重,不得不将脸埋在陈孝雨肩头,“阿雨,你是我的爱人。”
  陈孝雨不敢答,从他怀里退出来,扶着他的脑袋靠在座椅靠背上。
  越野即将驶上码头,岸边停泊的船灯越来越亮。
  陈孝雨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哽咽:“阿宴,前面停一下。我晕车,有点想吐。”
  “好。”阿宴爽快答应,将车靠边停稳,“你别急,他们追不上来。”
  阿宴拿起手机想看时间,突然,颈后顿痛,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头一歪失去意识。
  “阿雨?!”何满君不敢置信,心脏漏跳了一拍,想扑过去阻止,可四肢像不存在了,他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陈孝雨好像叛变一般,突然变脸,袭击了他的人。
  “我该走了。”陈孝雨像个做错事,没有回头路的小孩。他们之间,本可以更体面一点,都怪何嘉雄,都怪他…
  陈孝雨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用力地抱了抱他,“我会通知冰哥过来,你不会有事的。”
  “走?走去哪里?陈孝雨,你要走去哪里?!”何满君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他拼尽全身力气想撑起身,刚起来一点点,又狼狈地跌回座椅。
  车外,阿梅带人靠近,沉默地立在越野面前。
  陈孝雨的手搭在门把上,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敢走!陈孝雨你敢走试试!”何满君暴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吼出声,“你今天要是走了,我们就彻底完了!”
  车门被猛地推开,何满君瞬间慌了。
  “阿雨,别走…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跟你保证,不会再和你发脾气了,你别走好不好,求你别走…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爱你,阿雨…”何满君无力哀求,泪滑下来。
  仿佛知道这可能是永别,所以破碎、绝望,心脏像被活生生碾碎了,疼得麻木。
  陈孝雨一言不发跳下车,没有再回头。
  “回来!陈孝雨!回来,你他妈给老子回来……”
  何满君的声音渐渐小得只剩呢喃,直到再也撑不住,彻底失去意识。
  第73章 浴缸
  凌晨曼谷。
  紧闭几个小时的酒店房门终于打开,刘辉早已等得焦躁不堪,一见门开了,不等有人进来,他猛地起身,“不是说,你们拿到手就马上付尾款吗?钱呢!”
  陈孝雨从门外的阴影里踱步进来,瞥了他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这种态度比直接的鄙夷更让人不适。
  刘辉本就脾气火爆,加之被‘软禁’在异国他乡的酒店数小时,谈好的钱也没到账,彻底爆发,攥拳就要扑上来找陈孝雨算账。
  陈孝雨没什么反应,阿梅闪出来,反拧住刘辉的胳膊把人压跪在地,刘辉全力挣扎,阿梅直接将他的脸死死钉在地板上。
  “操,给老子放开!”刘辉恶狠狠抬眼,只勉强看到陈孝雨的鞋尖,“你他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有机会让你见见柴大勇吗?”陈孝雨慢条斯理地蹲下来,看清刘辉的脸后,眸中一闪而过地厌恶,“现在机会来了。”
  “你他妈——”刘辉再次挣扎,阿梅下压的力道扼住了他的呼吸。他急促地咳嗽,不再动了,“我没兴趣见这人。”
  “由不得你。”陈孝雨笑了笑,“我要的是全部证据。你,也是证据的一部分。所以,安心待着吧。”
  “你,你什么意思?”
  陈孝雨站起身,不答,而是说:“放心,你家人可以走。我不碰他们。”他走到门边,脚步微顿,“还有,别再惦记那笔钱了。你带不走。”
  在曼谷休整一天,飞往清莱。怀叔亲自来接机,陈孝雨要去爷爷家,上车前吩咐阿梅带刘辉以及何嘉雄的罪证直接去韩叔家。
  汽车驶入大道,窗外是熟悉的街景。怀叔亲自开的车,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陈孝雨仿若有心事,偏头一直看着窗外,沉默良久,先开了口,“怀叔,先斩后奏跟何满君回香港,是我错了。”
  怀叔握着方向盘,专注前方的路,语气平淡:“这些都不打紧。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陈孝雨点点头,他就知道,怀叔不会怪他。但他能做的只有道歉,不能给承诺,说‘我下次再也不会了’这样的话。他肯定还会的。
  怀叔从后视镜瞟了陈孝雨一眼,见他情绪不高,于是斟酌了几秒,说:“有件事你得先有个准备。”
  “什么?”
  “你爷爷这段时间搜了些国内新闻来看。”
  陈孝雨露出疑惑。
  怀叔说得还算含蓄,那些新闻报道用词露骨。“私养情人”、“偷食男人”、“男凤凰”,字字诛心。再配上那些图,各个刁钻角度下的牵手、拥抱乃至亲吻。
  怀叔自认开明,看了都有些难以消化,更何况是把阿雨捧在手心里疼的老爷子。
  “新闻里写你是何家那小子的金屋藏娇。”
  陈孝雨愣住了。
  他跟何满君确实有被媒体拍到过。
  有次两人出门吃饭,回来他不想坐车,提议走回去,走不动了再坐车。何满君都依着他,牵着他一边走一边聊天,这个过程很像谈恋爱,也是他想走回去的原因。
  氛围到了,他跟何满君在公园小径接吻,就像好久不见的情侣那样,恨不能每时每刻都贴在一起。
  一吻结束,何满君看到了摄像头,把他护着,对狗仔发了脾气,要求对方删照片,对方并不敢犟,当场全删了。
  他不关注娱乐八卦,何满君也不让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或报纸,只说‘没什么好看’。
  “那些…很离谱?”陈孝雨微微蹙眉。
  “不是离谱,”怀叔想了想,说:“是存心要弄脏人。”他侧过脸,看着陈孝雨年轻干净的脸,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用了心,被养得很好的孩子,“你爷爷气得不轻。等他问起,你打算怎么说?”
  陈孝雨沉默片刻,无意识抠手指,低低道:“我能说……我和他认真交往了两个月吗?”
  “走心了?”怀叔问得直接。
  陈孝雨目光闪躲,浑身不自在,终于还是咬牙承认:“……走了心。何满君这个人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也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他有能力,有自己的坚持,很会照顾人。”
  陈孝雨搜肠刮肚找词儿为何满君树立新形象。最后放弃了。怀叔他们没有直接接触过何满君,多说无益。
  他简单、认真地说:“何满君是个很好的人。”
  “在我这儿,你怎么说都行。”怀叔似有似无叹气,方向盘打了个弯,“到你爷爷面前,一个字都别提。除非你想把他气进医院。”
  陈孝雨抿了抿唇,听话答应。
  车厢里又静下来,只有半开的窗吹进簌簌的风声。过了好一会儿,陈孝雨再度开口。
  “怀叔,来的路上我想了很久。能不能请韩叔把何家的那份遗嘱,寄回去还给何满君?”他看向怀叔,“韩叔整理何嘉雄的罪证需要时间。如果何满君能凭遗嘱先稳住位置,等何嘉雄的丑事爆出来,对何家的冲击或许能小一些。”
  何父病重起,何家就由何嘉雄代掌权,手里攥着太多东西,一旦他彻底垮了,整个何家不死也得褪层皮……
  怀叔‘啧’了一声,从后视镜投来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看来,不只是走了心,”话里听不出是感慨还是无奈,“都开始替人家盘算退路了。”
  陈孝雨不吭声,别开脸继续看窗外,耳尖微红。被怀叔逮了个正着,心下了然了。
  半晌,陈孝雨又扭过头,欲言又止有话要说。
  怀叔没等他再求,便道:“行了,我明白。遗嘱的事我会跟韩律师说。至于何家那小子能不能接得住、坐得稳,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陈孝雨终于松了一口气。
  经过怀叔指点,到爷爷家,陈孝雨拿着戒尺,二话不说跪在颂猜面前高举戒尺。颂猜咬牙抢过戒尺,真打在身上的时候,力度犹如挠痒痒。
  颂猜试了几下,把戒尺递给闵怀,“阿怀,你来打,重重打。”
  怀叔接过戒尺,没动作,“我的份儿路上教训过了,”他把戒尺递回去,“您只管自己打,皮开肉绽也不怕,送去医院就好,阿雨年轻,恢复也快。”
  颂猜:“……”
  陈孝雨从地上起来,抱住颂猜,说自己这段时间如何如何想他。
  颂猜哪还忍心打他,碍于面子所以不回应,扔了戒尺不再搭理他,直到晚饭后都没有理。
  晚上陈孝雨摸来他房间,爬上凉席,大摇大摆睡在爷爷旁边。
  颂猜严厉道:“回你自己房间。”
  “我不。”陈孝雨和颂猜抢枕头,脑袋歪歪靠着,“好热,爷爷,你的扇子呢?扇起来。”
  颂猜捡起床头的蒲扇,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你告诉我,这回你打算安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