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话说到最后语调已经冰冷下来,他表达着父母对于他感情生活过多干涉的不满,边闲好歹也是在整个文化圈吃得开的人物,却在这里装作没听懂般命令道:“发给你妈妈。”
  边玦说:“有这个必要吗?”
  “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是要发给我们看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发了?”姜薇音疑惑地问着。
  边玦的目光扫过那一页页金刚怒目的草纸,不够,他觉得不够,那种骇人的目光远远不及他的父母,那种无形的压力,那种无法挣脱的束缚感,他常年生活在那样环境中,只要接起电话就能感受到的窒息……
  “既然你们约好了吃饭,下周,下周末你们再约一顿饭,我和你妈在旁边看着你们吃!”他的父亲下了通牒。
  边玦知道,他如果提出任何质疑,他的父亲只会告诉他,没有马上就过来看他们吃饭已经是极大限度的宽容,故而他什么都没说,挂上电话,又重新画了一张草纸。
  临近六点,他换了身衣服出门,接到了岑伏夏打来的电话:“我在楼下。”
  边玦走出来,看到门口停着辆造型流畅的超跑,岑伏夏就靠在车门边等他,他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岑伏夏勾着车钥匙笑道:“你不欢迎我来?我昨天讲的故事还可以吧,还没消气吗?”
  边玦已经从昨晚那个梦里缓过来了,此时此刻再看岑伏夏也并不觉得他和1031有什么相似的,说道:“没有,你讲得很好。”
  “谢谢夸奖,”岑伏夏敲了敲车门,像翅膀一样展开了,“我特意来接你,和尚定的餐馆有点远。”
  第22章 你考虑和我恋爱吗
  两座车,车内空间倒是很大,边玦坐上车扣好安全带就没再说话,岑伏夏倒挡顺利地拐了个弯出去,侧头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不像高兴的样子。”
  边玦应了一声,没说原因,岑伏夏把车里的语音系统喊出来,让它播放自己的歌单,都是些现下流行的音乐,岑伏夏跟着哼唱道:“你到底在为谁等待,无人内心潮澎湃,期不期待会慢慢慢来……”
  边玦偏过头去看他,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和微勾起的嘴角,还有随着节奏轻轻晃动的发丝,他的声音不单单是低哑性感的,还带着他独有的尾音,懒洋洋地抛出一个钩子,引得人心里痒痒的,哼了几段,下一首是纯音乐,边玦说:“我……拿你当挡箭牌了。”
  “哦,”岑伏夏眯着眼睛笑道,“是你爸妈惹你不高兴啊,没事,你尽管说吧,说了什么?”
  “他们要我回家,我不想回去,我说和你约了吃饭,”边玦说着,目光看向车窗外,景色一闪而过,“但这样他们会误会我和你的关系,我再说多少遍我们是朋友好像都没用,我父母……让我下周继续和你吃饭,他们会在另一桌看。”
  岑伏夏咂嘴:“你过的是被监视的生活?你是之前做了什么混蛋事吗,至于被这样盯着?”
  边玦苦笑道:“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能做什么,也就是七岁那年没能分辨出父亲交给他的那块石头,被赶到门外去自生自灭,从此后他读书百遍千遍,如父母所愿走上玉雕这条路,但他的父母仍然觉得不够。
  岑伏夏问:“那下周你想吃什么?”
  “你不介意我父母看着吗?”边玦说。
  “介意有什么用,他们想看总有办法看,不如就让他们看了,”岑伏夏反倒安慰他,“这都是小事,问题不大。”
  边玦有些走神了,好半天才回道:“好,谢谢。”
  岑伏夏停好车两人往餐馆走,和尚定的是一家偏僻小院里开着的小店,虽然名声没有传出方圆十里,但味道鲜美,值得跑这么一趟,紫苏牛蛙煲在锅里煮着,和尚和吉仔坐在一边,看到他俩立马招呼道:“这!”
  岑伏夏款款坐下,边玦坐在他旁边,拿了纸在桌上轻轻擦过一遍,说:“昨天才一起玩过,你这么迫不及待。”
  和尚呲牙笑:“难得有朋友可以聚聚,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分享,哎,开吃开吃。”
  吉仔和岑伏夏仿佛立马忘却了昨天对于青蛙的恐惧,大快朵颐,味道确实顶好,四人吃得都没工夫说话,和尚喝了两口酒,说:“一会儿去唱歌吧,我也好久没开开嗓了。”
  吉仔大力支持:“我也去我也去。”
  岑伏夏笑着瞥他一眼:“在这等着我呢?”
  “唱不唱,你就说你唱不唱!”和尚抬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说呢?”
  边玦看了眼和尚,感到这后半句话意有所指,牛蛙有些辣,他吃得脸颊红红的,说:“那我要不然不去了,你们三个去?”
  乌求索瞪圆了眼睛:“你不去那我们三个哪有必要去,你可是主角!”
  边玦无奈垂眸:“我不太会唱歌,我跑调。”
  “开原唱,”乌求索说,“你就去吧,坐旁边喝酒喝饮料也行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是是,宗玄大师。”乌求索话都说到这份上,边玦也不好再推脱,既然宗玄大师都说了是好日子,那他倒还真得去看看有多好。
  岑伏夏给他夹了一只肥嫩的蛙腿,看他:“没事的,我给你合声。”
  边玦失笑:“真要我唱啊,那我点离歌,高音的地方你帮我唱。”
  岑伏夏还在笑,说:“好。”
  一顿饭吃了挺久,主要是和尚太能喝,勉强开了个胃这才肯走,到附近的ktv已经是九点多,夜场要排队,几人在旁边等位。
  乌求索说:“喝得有点多,我先去个厕所。”
  吉仔看了岑伏夏和边玦一眼,立马起身道:“我我我我也去。”
  “结巴什么,走啊。”和尚拍了一把他的脑门,把人捞走了,留下岑伏夏和边玦大眼瞪小眼。
  “这种场合是不是也很久没来了?”岑伏夏问他,他还记得昨天野营的时候边玦说很少出来参与多人活动。
  “嗯,”边玦应道,“我唱歌实在不行,所以都推掉了,也就来过一两次吧。”
  岑伏夏也说:“我其实也不怎么来,之前在林沿市的时候会和大学室友一起去,毕业后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
  “忙什么?”边玦问他。
  岑伏夏说:“创业,我爸去世前给我留了一笔钱,大学时候觉得有个项目可以做,但我一个人又不可能大包大揽全做了,找人、招人、跑许可、挂牌、拉投资谈合作,线下不行还得做线上,总之各种环节吧。”
  边玦认真听着,边听边点头:“辛苦。”
  “也做成了,没什么好辛苦,回头一看都很值得,林沿市那边已经是完整流程了,我只搬了一部分回来,再继续做,做得更大。”岑伏夏抿抿唇,边玦抬头看他,能看到他眸光闪烁的决心。
  他承认岑伏夏这个人本身是有魅力的,他看起来散漫、自由,但这并不意味着是缺点,在某些层面对他来说反而是优点,他做他所热爱的事,能够花精力花时间把这件事做成,也很了不起。
  “希望下次去你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挂上牌子了。”边玦说。
  岑伏夏端着手边的杯子浅浅抿了一口,笑道:“那我希望你到时候别吓到。”
  “怎么会?”边玦摇摇头,没懂他的逻辑,“应该是为你感到高兴。”
  两人聊天间已经排到他们了,但是乌求索和吉仔还没回来,边玦说:“我去找找他们吧。”
  “我去。”岑伏夏起身,把自己手里的包交给他,“你在包间等我,点几首爱听的歌,我很快回来。”
  边玦拦住他的手臂:“那一起去吧。”
  岑伏夏应好,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指示标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吵什么,边玦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岑伏夏把他拉在身后,挡了个结结实实。
  “那个傻逼王八蛋我当时就不该跟他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他家有钱有名望l,谁能忍着跟一个冰块在一起七年,你说是不是!”很耳熟的声音,边玦如遭雷击,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于淮先的声音了,没想到他们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竟然也能撞上。
  “我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这七年来我换了多少床.伴他都不知道,谁叫他当初拒绝我的,不知好歹的东西……”于淮先已经喝到神志不清,站不稳,旁边的人扶着他,笑骂道:“那可不,情到浓时他提出要跟你试试,你那儿还他妈的夹着我的种呢,哈哈哈!”
  边玦站在原地,只觉得头顶猛地泼下一桶冰冷彻骨的水,岑伏夏脸色难看,正要忍不住上前说点什么,他低声道:“我们回去吧,乌求索他们能找过来。”
  边玦这几天不是没收到过于淮先的消息,他拉黑删除了,于淮先就在好友申请的地方写很多字,怀念曾经的美好、说他真的很喜欢他,有时候还会闹脾气怪他不原谅,但仍然锲而不舍地发着。
  他没有回复过,但他也会偶尔松动,他知道七年很长,没那么容易放下,可今天才完全明白,他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