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这算不算定情信物?不管,就是定情信物!
  神思偏移间,赵谨忽的递给她一条细绳,红的。林骁笑得愈来愈傻,立刻动手将小老虎牢牢地固定在红绳上,将红绳系了个死结,除非绳断,否则绝无可能开结。又迫不及待地戴上,小老虎垂在心口附近,她看了小老虎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把小老虎放进衣襟,藏着。
  随后抬眸找赵谨,在书案前找到人,她正用指尖戳木雕小猫的额头,一下一下的,眉眼浅弯,看样子很喜欢它。
  林骁既欢喜又嫉妒,她也想被戳戳额头,怎么光戳木雕小猫,戳戳她不好吗?
  这般想着,她凑到赵谨跟前蹲坐,瞅瞅被戳戳的木雕,瞅瞅纤纤玉指,委屈巴巴。
  赵谨偏头看向她,拇指中指相接,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额头。
  “你忽视我的时候怎么不委屈?”
  “我吃小猫的醋,你也吃小老虎的醋吗?”林骁一边摸摸额头,一边狡黠地反问。
  “我乏了,你回去。”赵谨收回目光,神情淡漠,拿起一卷木简展开。
  林骁剑眉微挑,手一伸,轻松捉来她的手,在她未反应过来前,狠狠在她手心亲了一口,还悄悄探出舌尖留下一点水渍,接着一溜烟跑出营帐,仿佛只要跑得快,做坏事的就不是她。
  待营帐帘子坠下,赵谨若无其事地轻拍木雕小猫的脑袋,面色如常地阅览木简,大抵全身上下唯有羞红的耳朵最诚实。
  第164章
  林骁是在第二日得知昨夜议事营帐发生了什么, 如她所料,纪凯云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郭嫌。
  事情的经过煞是简单,纪凯云打着揭发奸细的由头要求见将军, 将军亲兵在禀报过后把他带进营帐,自然进去前收缴了武器, 不过对于武艺不差之人来说,赤手空拳同样可以杀人。入帐, 行至将军跟前的途中经过郭嫌, 纪凯云突然发难,从背后拧断了郭嫌的脖子, 彼时唯有将军能反应过来,但将军绝不会救郭嫌。
  杀人后,纪凯云在众谋士发难之前, 先一步污蔑郭嫌乃军中奸细,谋士找他要证据, 他来一句“小爷要是有证据, 这人还能轮到小爷杀”?相当无赖,谋士不依不饶,纪凯云不和他们辨, 直接一句“这么维护这厮, 你是这厮同伙”?把那些谋士的嘴堵上了, 谁让奸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沾上谁倒霉, 平日里和郭嫌关系好的尤其不敢说话, 和他关系不好的要么作壁上观要么幸灾乐祸。
  将军当然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把纪凯云收押在将军营盘, 派亲兵去查证此事真伪。这真的假的伪造一封通敌书信就能定论,再说郭嫌整日在军营中挑拨是非,结党营私,所做之事比真奸细还像奸细,实在不必非得铁证如山。
  军中言论亦无须担忧,与郭嫌不对付的人自会让郭嫌成为真正的奸细。
  如此,众谋士的气焰被打压下去,短时间应不敢再闹事,否则难免会成为下一个郭嫌,杀鸡儆猴有效。纪凯云也只会被小惩大诫,其坏名声且会因揪出奸细而稍微变好,林骁收他入队就很合理。
  说起奸细,林骁将燕松青的古怪告知于赵谨,本以为又会听到“无须多管”一类的话,没成想这一次赵谨将对军中奸细的打算尽数相告,包括此次亡兴第一战的真正谋划。
  这无疑让林骁欣喜若狂,她彻底得到了赵谨的信任,不然赵谨不会泄露事关战局胜败的军中机密。
  林骁得了便宜卖乖,说:“我要是个奸细,乾阳这第一仗八成要输得很惨。”
  赵谨淡淡驳之:“你要是个奸细,兴国更是会一败涂地。”
  毕竟赵谨勾勾手,林骁就丢了魂,她要是个奸细,怕不是第一天就暴露身份,第二天就吐露兴国机密,第三天就帮着乾阳算计兴国。
  对此,林骁理直气壮地回一句:“向着老婆怎么了!”
  然后她就被害羞的老婆赶了出来。
  林骁乐呵呵地去练兵,并吩咐辎重兵做好准备,过两日把纪凯云收入麾下就拔营去杀各路匪寇祭血,估计得祭血祭到开战前,不会再回大营了。
  两日后,临行前。
  林骁帮赵谨整理书简,发现一个眼熟的东西待在小猫木雕旁,是被谢姨评价为豺狼的“炸毛猫”木雕。
  她眨眨眼,拿着这个确实不太能看的木雕好奇地问赵谨:“我记得我把它扔了,怎么在你这儿?”
  “有人捡来送与我。”
  “谁?”林骁可不觉着替她送这个的人是好心。
  “谢灵灵。”赵谨一边整理装毒药的瓶瓶罐罐,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她心悦你,视我为情敌,送来此物应是想吓退我。”
  一听这话,林骁眉心紧蹙,十分不高兴。对于谢灵灵的心思,她并不清楚,平日里她与那姑娘无甚来往,也就衣裳破了送去给谢姨缝补时会见一见。且去年赵谨不在,她整日相思成疾,没什么心思关注旁人,今年赵谨回来了,她一门心思扑在赵谨身上,更不会关注旁人。这姑娘没事心悦她一个有妇之妇作甚?还想吓退她老婆!
  她气愤不解,心怀焦虑不安,语无伦次地向赵谨解释好半天,总结起来就一句:她绝对清白,没有做过任何会引起旁人误会之事。
  “我知。”赵谨看向她,桃花目中荡起一丝笑意,明知故问,“你从未正视过自身之美?”
  “啊?”林骁被问懵。自身之美?美在何处?
  见她疑惑又茫然,半点自觉都无,赵谨遂行至她身前,目光似轻羽,扫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不掺杂半分情半分欲,却依然让林骁羞红整张脸,低垂着眼睫,不好意思看人。
  “剑眉星目,清隽英奕,何处不美?”赵谨理所当然道。
  林骁抬手指了指自己左额角上的烧疤,她其实可以寻谧姐姐帮忙消除疤痕,但为了铭记父母之仇,一直没有除疤的念头。
  “此疤于你意义深重,岂可言之不美?再者白璧微瑕亦有其独特之美。”
  言下之意,林骁不消做什么便足以惹人倾慕,不必妄自菲薄。
  林骁听懂了,轻声问:“那,你会倾慕吗?”
  赵谨清浅一笑,没有回答,转身继续去整理瓶瓶罐罐。
  独留林骁站在原地笑靥如花。
  收拾完行李,林骁亳不耽搁地去找谢灵灵,严词拒绝她的倾慕。谢灵灵倒是没有纠缠,只是一边哭一边向她道歉。林骁没有接受她的歉意,因为晓得赵谨有点生气,她不想假大度,让老婆受委屈。
  赵谨确实心情不大好。虽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不足为奇,林骁且是女扮男装,于外人眼中是男子,她与林骁既未成亲又未定终生,但明知林骁心悦她还要从中作梗耍小伎俩,说一些似是而非诸如“伯长胸襟宽阔,常对我照顾有加”的话,未免不大磊落。她不会让自己吃亏,吃亏的自是别人,故而林骁要是不问,她不会主动说,端等日后林骁恢复女儿身,谢灵灵自己为今时所做之事而羞愤后悔。而林骁若发现此事去直言拒绝,同样是给这姑娘一个适当的教训。
  等谢姨外出回来,一见哭泣不止的谢灵灵便叹了口气,俨然她是知情的,却并未管教约束女儿,甚至态度比较暧昧,想来也存着让谢灵灵嫁给林骁过好日子的心思,这让林骁没办法对她们有好脸色。
  幸而谢姨算是识趣,主动带着女儿要求脱离她的队伍,于是林骁好歹留了一分情面,给了她们一笔劳苦钱,又和覃桑打了个商量,互换裁缝,正好覃桑那边的裁缝是一对姐妹,姓李,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和气健谈,手艺算不上多好,胜在缝补快,缝得结实,不会绣花,缝得丑了点无伤大雅。
  此事就此了结,谢姨母女后来如何,林骁是没有关注的。
  剿了几个匪窝,时间眨眼溜走,林骁领兵往凤尾西南去,在寻杜与姜商附属队会合,在居高郡碰到袁逸安、杜聪和陈肃,此时已将近二月底,三月望五前各军须在凤尾江江岸集结并安营扎寨完毕,三月念一五国同时攻城开战。
  是以现下已是能瞧见行军长龙一条接一条,往哪看都是人,不论城里城外。
  林骁不想去人挤人,遂在居高郡附近一县城花了不少钱抢到客栈一间上房,以及浴场一个位置三日,二者皆为沐浴,客栈上房给姑娘们沐浴用,包括林骁自己、师傅西阿星和傅七娘,浴场那位置就让亲兵挨个去洗,算是开战前最后一次放松,等开战再想沐浴那可有日子等了。
  守着赵谨沐浴完,趁尚未轮到自己沐浴,林骁先将老婆送回驻扎在县外的临时营盘,而后去赴袁逸安的约。
  袁逸安的营盘在附近,林骁没走几步就到了。她抵达时其他人已至,正围成一个圈坐着,等火头兵来送吃食,美酒都开了一坛,连覃桑都在,不知他何时到的这边。
  “某来时,远远瞧见你送赵军师回营,还给人家添一件披风。”
  “给我留点面子,爷爷!”林骁故作恼羞成怒,实际心里是得意的,她有妻可宠,在坐其他人嘛,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