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哈哈哈哈,让我吃下你吧』
  神使捻起飘浮的碎肉块,丝毫不嫌弃地舔入鱼嘴,连暗红色浆块也没放过。
  过了一会儿。
  碎肉在肚里被炼化出一缕缕鬼气,令神使虚化的身形更加凝实。
  简直大补!
  旁边举着鞭子的鬼仆同样渴望碎肉,两眼冒绿光,身影越挪离碎肉越近,就在手即将触碰到碎肉之前被神使注意到,强行抹去为它效力多年的鬼仆魂魄。
  三界内,永恒消失。
  『想不到啊,你还是条护食的狗』
  『唰!』
  空气小范围压缩,迫使凌渡深无法呼吸,脸部也因缺氧开始发紫。
  『臣服我,饶你一命。』
  『吠两声考虑考虑』
  气得神使不再犹豫,五指叉开的灰黑手径直取了凌渡深性命。
  【凌渡深!】
  萧空被吓醒。
  但梦境实在太真实,即便醒了萧空仍旧止不住泪水,打湿了她怀中紧抱的被褥边沿,不过,神牌正好好地躺在她心脏处,冰冷触感暂时缓和了哀伤的情愫。
  真的只是一场梦么?
  握住神牌。
  凌渡深!
  远在郊外的凌渡深感应到神牌召唤,睁开尚未平息抖动的瞳孔,以她最快速度闪现返回萧府,进来便见萧空躺在床上落泪,萧空?!一把掀开被褥,误以为萧空已经遭受贼人迫害。
  没有嗅到血腥气,太好了
  凌渡深。
  而后,凌渡深单膝下跪,低头:我在,鬼官大人。
  萧空努力撑起自己上半身,伸手探向凌渡深腹部,这儿受过伤么?凌渡深惊异抬头,不自觉拉拽耳垂。
  没有呢,大人做噩梦了?
  很疼吧
  凌渡深施法,强行逼萧空躺回床榻,收拢脚边散开透风的被褥一角,再把被褥齐齐整整拉到下颚处。弄好一切后,自己背靠床榻坐在地面。
  别哭,不过是场噩梦,大人安心歇息吧。
  今晚我就守在这。
  萧空翻身,把床榻内侧的薄被褥披在凌渡深肩膀。
  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接下来所有路途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
  那大人岂不是成人人喊打的千年老妖怪了?
  也好。
  次日清晨,萧空的贴身女官连续急促拍门,极为反常,萧空顾不上礼节随意披了件长衣便拉开木门,何事?,舒儿惊恐摇头,直指天上,大人!天色幽红,云层威压,乃是不祥之兆啊!史册零碎记载里,提及千灯镇六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异事,事情过后使全镇人九死一生!征兆之一,便是如今这般模样!
  天上的云层仿佛随时要掉下来,张开它血盆大口吞掉所有生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空:舒儿,派人知会千灯镇的驻军将领、镇长、东厂、商会代表即刻来官衙,不配合者予以重刑。你再带府内一半人去探查千灯镇郊外异象,尤其是海域。
  是!
  多半是台风要来了。
  对比舒儿的焦急,凌渡深倒淡定许多。毕竟她穿越之前居住的地方位处中国南方,又临海,每年都要面临台风、风暴的几次袭击,虽然都没此时压抑、红得发黑。
  走,我们也回官衙。
  行驶的马车内。
  凌渡深拿起一个包子,递到萧空嘴边:白菜馅儿,尝一口。萧空只侧头小咬一口,就继续翻阅有关天色异象记载的典籍,偶尔掀开帘子观察天象。凌渡深没放弃投喂,拿起一碗新鲜温热的鱼片粥,舀一勺再次递到萧空嘴边,依然只抿一口。
  平常从萧府到官衙要驾驶半个时辰,今日仅需两刻钟,侍卫便轻敲车门。
  大人,到官衙了。
  投喂计划,以失败告终。
  嗯。
  萧空刚走下马车,迎面袭来的大风直接吹得她衣袍乱飞,还是凌渡深施法形成一堵空气墙隔绝大风,才让萧空得体走进官衙。而凌渡深本人则完全不受影响,稳当地捧着几本关于治水、飓风的书籍,一同进去。
  之前负责小姑娘们精神受损护理的安夫人,一瞧见萧空身影,匆忙从安陌的位置起身。
  民妇,见过萧大人。
  萧空:安夫人?医馆那里出问题了?
  并无。
  民妇昨日脑痛久久不得入睡,于是清早,民妇特意驾马到岸边观风。结果,一贯浓雾的海面竟可观千里外,风也时大时小,再无往常理法可言!
  第15章
  千灯镇是景明国最为特殊的直隶州,地方大小不过两百里,却不归布政使司管辖,而是由鬼界管辖官衙与东厂联合负责,每五年接受巡抚审查,且派人一同回京复命。
  如今,东厂暂时不成气候,千灯镇的话事权旁落官衙了。
  萧空扫视一圈,发现平常不正经的老官员皆是板正坐直,随时听候差遣做事,很好,就差其他人到来了。
  安夫人,我已经派侍从出去查探海域情况,你先少安毋躁。
  安夫人心定一半,当她无意抬头,复见天更加幽红的那一刻,心重新哐当坠落。
  萧大人,千灯镇每年都面临飓风席卷而来,我丈夫前些时日也已勒令周边百姓不得下海,饶是如此,我同他还是夜不能寐头痛难忍。
  这天,甚怪!
  萧空思索片刻,迅速走到自己桌台随手抽张空纸,写下几笔,盖上官印,安夫人,你既熟悉海域边上的百姓,请她们先收拾行囊快些到这里,之后你可作主安排空置的屋子让她们住下。
  从前的鬼官哪里管过百姓死活?
  没有
  谢大人!!安夫人抹去眼泪接过旨令,跪下一叩,匆忙驾马离去。
  站在官衙办事中央位置,萧空背手眺望血红色的天空,诸位在千灯镇做官良久,想必你们也知晓飓风袭来会有什么后果,或许这次牵连范围更广,但我们身为官员务必挡在最前面,退缩者按军令处置。
  安柏大喊一声:是!其他老官员也稀稀疏疏地跟着响应,但当他们低头翻阅往年飓风应对的册子,虽寥寥几笔记载,可假若他们的亲人友人成为其中一笔呢?
  怕死的心,重新坚毅起来。
  又过去半个时辰,估摸巳时时分,相关的人员都齐全了。
  大人啊!你做法不厚道!
  周老板作为附近一带最大的商会老板,人都没彻底走进官衙内部,便率先提出抗议。
  说来听听,何处不妥?
  周老板站在萧空桌台底下,拱手:大人,千灯镇空置的屋子草民愿低价暂给官衙挪用,或是平价卖出地契归官衙所有。
  千灯镇的税额,周老板怕是五年未交了吧?
  大人啊!草民也是在商言商,草民手底下干活的人也有妻儿父母,赚得也不多,大人您还这么安排那日后,草民还怎么管理商会?手底的弟兄们吃什么喝什么?没个三五年,她们会搬出去?
  坐在桌台上方的凌渡深不屑一顾,凭空变出一本黄旧的账本,在周老板面前晃了晃,熟悉么?周老板原本激烈抗诉的红脸刷地变白,你你!
  凌渡深挑眉:之前被你关押关太久,无聊,到处闲逛就逛到你藏匿账本的密室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萧空打配合:倘若周老板爱惜百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保障粮仓充足,我可以从轻发落。
  你们!
  周老板负气甩袖,落座后不再言语。
  王伈芝顶着红肿的眼眶站在人群后面,扯扯裙摆尾部,别扭地纠结自己要不要上前。
  当年月下为生民立命的誓言,可曾作数?同窗。
  自然作数!一码归一码!
  好,从现在起,防洪堤坝的事情就交由你,之后需要别的人另外跟我提,你且拿着令牌调遣我府上侍从,她们正在岸边探查。
  拨开层层人群,王伈芝骄傲地抬头接过令牌,拍拍胸脯,放心,习书多年本就施用于民!萧空紧皱的眉头放松些许,轻声,我等你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
  旁听多时的凌渡深黑沉脸,翻了个大大白眼,什么叫我等你回来?解决完问题,回来亲亲抱抱举高高,是吧?
  无语。
  原先的东厂厂卫被凌渡深灭掉几个,除去魄月坛被围剿二三十个,再加上羁押大牢里变得神志不稳定的几个厂卫,现在自由出入的厂卫就剩下二十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