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幅丹青尚且在床柜,好生收着呢。
  况且,长公主名义上还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想想就
  好在,小路尚且不远。
  衙内大堂一尘不染,端坐椅子上的正是一身白色素衣的萧空,头也不抬地继续审阅文集,初来千灯镇,直奔官衙所为何事?
  咔嗒,咔嗒
  唰!
  枪头仅离喉结不足一寸,怀红警惕地大声喝道:胆敢再往前,必取你性命!退回去!
  凌渡深低沉地笑笑,手指轻轻拨开枪头。
  草民本想携府内公子游历四海,中途因鬼怪异事被迫终止,银票也全然不见。换作这位姑娘经历此事,若是不寻官衙主持公道,草民又该去寻何人呢?
  寻公道可以,但不能越界!其心可疑!
  鬼官啊,啧,你的婢女叫人吵得耳朵疼得很,能否让她先退下?
  怀红瞪圆眼睛,指着凌渡深浑身颤抖,气得说不出话。
  下去。
  是
  恭敬转身,临走前恶狠狠瞪着凌渡深,似乎出了这个门就要将她剥皮拆骨教训一番。
  反观萧然头回见着大名鼎鼎的萧空,眼睛都看直了,一时间忘了凌渡深存在,擅自越过轮椅所在位置靠近萧空。
  公子,你家娃儿还在等你回去。
  萧然突然惊醒止住脚步,晃晃脑袋,摊开手掌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美色诱惑到,不可能不可能
  凌渡深轻轻哼了一声,继续滚动轮椅。
  今夜冒昧前来,我想问
  唰!!
  躲在黑布背后的丑媳妇终归要见婆婆,凌渡深第一反应竟是慌乱捂住双眼,猛地低下头,空出来的手快速挪动轮椅不断往后倒退。
  神先生?
  轮椅倒退一尺,萧空逼近一尺,不紧不慢地跟着轮椅挪动脚步。
  嘛呢!不许靠过来!否则我会我
  你会怎样?嗯?
  恰巧,倒退的路径横生一条通天柱子,使得凌渡深退无可退。说啊?方才嘴皮子不是很利索么?成哑巴了?萧空扳正错开的脸庞,直勾勾地审视那双幽深暗红的瞳孔。
  不怎么样!放开我!
  嗯?!
  膝盖强行分开凌渡深合拢的双腿,欺身压着,呼吸交错,锐利的眼神上下扫视凌渡深现今的模样,看还不过瘾,大拇指甚至像大风席卷大地重重压过她的嘴唇。
  告诉本官,这次又玩什么把戏?
  拿开!吾平生从未踏过千灯镇,与你更素不相识唔!唔!
  干涸、起皮。
  待心里稍稍平复后,凌渡深忽而涌起数不尽的难过,狠话堵在喉咙吐不出去咽不下去,只得侧头,今夜无礼,饶尔一次不得有下回。
  萧空用指背一点一点滑过凌渡深的眉峰,小骗子啊你可是在怪本官?那婚约从不作数的,麻痹他们警惕的权宜之计,好借此调查你父母逝世真相罢了。
  这时,萧然暴怒:什么?你原是在耍老子?神使,你莫要被这妖女三言两语迷惑了心!她敢骗我们王府,也能骗你啊!
  神使?
  很好,来头不小,眨眨眼就在鬼界当真高的官,莫不是被别的鬼迷的丢了三魂七魄,回来居然不肯认本官,是么?
  凌渡深呼吸急促,好不容易按住作乱的膝盖:吾确实不认识你,谈何不肯认你?!萧空的手指却趁着嘴唇张开述说时,一把扣入,似是仵作检查躯体里里外外翻看。
  拙劣,至今不肯与本官相认可是有苦衷?是否有恶鬼欺负你,逼你不能与本官相认?
  常年习武的指力不是柔软的舌头能匹敌,除非凌渡深舍得动用鬼怪能力对付萧空,萧空见自己如此作为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越发嚣张,侧身弯腰整个人依偎在凌渡深身上,赖着不愿动弹。
  欢迎回家,凌渡深。
  家,什么家!?萧然跳脚,也撕开自己头上的伪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想扯开两个叠在一起的身影好要个说法,他可以不要女人,但不代表女人有资格不要他!!
  这不纯纯给他戴绿帽子了吗?!
  还是被一个鬼!一个女鬼!抢走他的未婚妻,还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简直成何体统!?
  荒谬!!!
  腾空变出一件极为宽厚的大衣披在萧空肩头,再拢拢未曾盖严实的衣角,凌渡深搂紧怀中的人儿才分出心神望向萧然。
  滚。
  气在头上的小少爷自是不肯,非得走。
  怎么认出我的?
  千灯镇外。
  凌渡深撇撇嘴,敢情自己一路上想的措辞与伪装,尽白干了。那街坊电视机播放的古装剧,不都戴个围巾面具就不认识了么?怎么到她着,面具面罩都不管用,变了面貌都还能认得
  萧空,比鬼可怕。
  你未曾望过我如今模样,你不应该认得出我。
  你猜。
  不猜,快些说与我听。
  屋外鸟儿稀稀拉拉啼鸣,佳人势要在沉默挖掘黄金。
  罢了,空儿既不肯说那我便等到空儿肯说的那日。
  萧空挑眉:空儿?没大没小,回鬼界一趟被老鬼上身了?
  说不定呢。
  够了!你们两个奸夫!余下的话语化作尘埃,几经辗转,咽回自己喉中后再也发不出声,发痒作呕,代替话语的是喷涌的血浆。
  萧空靠在臂弯里百无聊赖,当她无意中触碰到冰冷肢体时感受到体形反而比往常更为瘦削,隐忍地埋首怀中,凌渡深厚厚的胸口边三四层衣服渐渐由浅黑变深色。
  第32章
  萧空,你这是替我洗衣服么?脸会哭皱的哈,很丑
  屋外开始飘着细雨。
  怀中人没有动静以为萧空熟睡过去,为了不着凉,凌渡深直接连人带椅闪现回萧府。
  !!!
  一排排白色的灯笼正随风摇摆,三更半夜,仍有仆人在盆中烧金元宝、纸糊做的戏曲服、新出的戏曲谱。
  即使是卧室,也不例外。
  白得吓人。
  午夜时分,你同我说你饿了想回家,待醒来后每每到子时总烧上三炷香,怕你回来寻我之时像那次寺庙般无香可食。
  萧空伸手抚摸凌渡深的脖颈,吃些?凌渡深摇摇头,抓住不安分的手指,闭眼,轻柔地吻着、嗅着,骗子,总是不答应我,记着我作何呢?
  萧空冷笑:你也曾答应我,不会离开我而你违背誓言多少次?嗯?这次又待多久呢?神使?
  呵哑了不成?
  对不起。
  ?
  凝神沉默片刻,凌渡深低头用下巴摩蹭萧空的头顶,顺手拂开挡在眼帘的碎发,世事难料,我无法给出你想要的永久承诺,但在世一日我必伴你一日,勿要忧伤,好么?
  罢了,你平安回来饶你一命。
  一夜好眠。
  相比两人的平静相伴,官衙跟粪坑炸了鱼窝,哗啦啦从内部冒出一群群人搜查萧空的踪迹,甚至派了一队持枪的女子军朝萧府探查。
  凌渡深睁眼,随手竖起一道隔绝声响的屏障以防她们扰了清静弄醒萧空。
  唉
  注视着萧空眼底的乌青,不由得低声叹息。
  接连闯入卧室的女子军与萧府侍卫,看到她们心念念的大人正恬静地躺在黑衣人怀抱中,全体愤然举起枪支对准黑衣人,大胆小贼,竟敢以下犯上轻薄大人!
  唯有小部分人狐疑地观察萧空神情,并不举枪,其中之人包括昨晚官衙内,曾经举枪对准她的怀红,她踏前一步凝视凌渡深的身形,尤其是那双幽暗的红瞳。
  恩人?
  忽然,萧空感知到周遭环境变得异常,瞬间睁眼,抬手摸摸、掐掐凌渡深脸颊,确认她存在后又安心地闭眼入睡,一点都没有想过环顾四周查探情况。
  怀红将萧空的举动收归眼底,压下旁边的枪头,乖顺地低头拱手,率先离开卧室,其他没眼力见的女子军也被萧府的侍卫压着臂膀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