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她和它们都在邀请她。
  诱她靠近,惑她心神。
  白挽指腹擦过她唇角,蓦地戳开薄唇,探了进去,卷住她后退的舌尖。
  晏南雀脑子霎那一片空白。
  那只手退了出来,沾满她的唾液,白挽直直望着她,唇瓣微张,猩红的舌尖卷过自己的手,在她的注视下轻且慢地舐了过去。
  所有一切都被放慢了。
  慢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惊雷,碾过她紧绷的神经。
  晏南雀心跳乱得不成样子,剧烈的跳动声在耳边响起,像有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她心尖上,把她的城防砸得稀巴烂,她甚至觉得自己过重的心跳会被白挽听见。
  “……你干什么?”
  白挽逼得她节节败退,只能狼狈地说出这句问话。
  白挽抬眸扫过她:“你不是看见了吗?”
  看见了,对,她看见了……她看见什么了?晏南雀近乎茫然地想着。
  不对,她什么都没看见,她是来送抑制剂的,对了,抑制剂!
  晏南雀慌张后退,退出了她布下的天罗地网,抬起手中的抑制剂,狠狠蹙眉道:“手给我。”
  她垂着眸,逃避似的躲开了眼前的一切,也没发现白挽面上是带着笑的。
  一丝很浅的笑意。
  针管扎在手臂上,里头碧色的液体被推到底。
  白挽身子向后,栽倒在床上。
  她用空余的那只手盖住了脸,也一并盖住了面上那丝不显眼的笑意。
  打完抑制剂,晏南雀倏忽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力感,她后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望着手头空荡荡的针管发愣。
  打抑制剂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又没法和白挽相守,给她希望,最后也会变成海浪一般汹涌的绝望。
  她不能……再陪白挽度过一个发情期了。
  晏南雀闭上眼,心口却跟空掉的针管一样,空茫无所适从,系统不在,她甚至不知自己这些复杂的心绪该和谁说。
  也不该说,就埋在心底无人知晓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晏南雀站起身,“你把别墅的地址告诉我,我让林芙若送衣服过来,我身上这件……撕烂了。”
  “……等你稳定下来,我再走。”
  白挽没有动静。
  晏南雀忍不住抬眸望了过去。
  白挽保持手臂埋脸的姿势,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了。
  晏南雀心里莫名升起些不安,朝床的方向快步走过去,扶起白挽,欲要问她哪里难受,是不是抑制剂不适用,还是有别的问题。
  指腹接触到白挽的霎那,她身子猛地一颤,双腿绷紧了又松开。
  晏南雀猛地愣住。
  空气中茉莉花香非但没有削减,反而愈发馥郁,比之前更甜腻更诱人,芳香扑鼻,这股信息素的花香不比普通的香气,普通的香味浓到极致时会有些呛人,信息素浓到极致,却是诱人。
  香气丝丝缕缕渗进她肌理,如若有形,牵扯出她全副心神,紧紧拥住了她,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
  晏南雀咬紧舌尖,逼自己回神,她的目光朝下看去,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白挽怎么就……
  “白挽、白挽?哪里难受?”
  白挽靠在她怀里,手顺着脸滑落,被晏南雀下意识握住了。
  入手的肌肤是暖的,发着轻微的烫。
  手臂后露出的那双眼含着湿淋淋的水光,湿透了,眼眶里堆积出生理性的泪,瞳眸像沉在清澈湖水底的晶耀石,熠熠生辉,被浸得温软,泛出了浓稠的花蜜一样的情欲。
  白挽眼尾湿红,脸上乱糟糟的,泪痕弄得到处都是。
  她咬紧了微肿的下唇,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往外泄。
  晏南雀懵了。
  抑制剂没用?白挽的情况怎么看起来更严重了??被她稍一抱起来就敏感成这样,怎么回事?
  白挽和她对视,发颤的指尖挑开她本就没系好的上衣,轻而易举解开了她用衣角系上的结,脸蹭了上去。
  肌肤接触,她舒服得微微眯起眼。
  她像只小猫盘在晏南雀身上,不顾alpha的疑问,兀自靠了上去。
  白挽轻轻啄吻她,一下又一下。
  晏南雀猝不及防被含住,抖了下身子,那吻一路往上,亲到了她的下颔处,她急得要死,白挽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哪里不舒服?白挽,抑制剂没有用吗?怎么会这样?”
  晏南雀微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抬头看自己。
  “不是抑制剂。”
  沙哑的嗓音含欲,贴在她耳廓处响起,白挽的声音里含了一点微弱的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说:“是诱导剂。”
  晏南雀瞳孔骤然扩大,指尖发颤。
  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正是因为清楚,她才会这么惊愕和慌乱。
  ……白挽疯了。
  白挽居然,骗她给自己打这种东西。
  晏南雀唇发颤,木愣愣说:“……你骗我。”
  “是。”
  身上信息素愈发浓郁的omega贴近她,近乎恶劣,“我骗你的。”
  “你骗了我这么多次,难道不允许我也骗你几次吗?”
  晏南雀舌尖发痒,她想说那不一样,又无法言明,终归都是骗,没什么不一样的,可是白挽……她明明最恨诱导剂。
  那些书中的描写,她初看时只觉唏嘘,可真落到白挽身上,那些唏嘘又变成了窒息。她控制不住心里的酸涩,也控制不住心口泛出的细密的疼意。
  白挽受了那么多、那么多苦。
  这些苦难,原本她是不用受的,只是因为那场名为意外,实则是在有心人的促使下造成的抱错,她痛苦了一生。
  白挽灼热滚烫的呼吸落在她唇上。
  她和她对视。
  眸光是湿软的,含着一汪春情的水,态度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偏执。
  白挽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离开这里,然后,再一次……丢下我。”
  她的未尽之言,在场的两个人都能听懂。
  白挽不是第一次被注射诱导剂了,不同的是,这次是她心甘情愿。晏南雀有两个选择可做决定,一是,离开这里,丢下她,就像她第一次被注射诱导剂时,左右她也不会死,她撑过来第一次,第二次也无所谓了。
  二是留下来,永久标记她。
  晏南雀和她对视,心脏像谁用力掐住,随时都会爆裂开来,炸得鲜血淋漓。
  omega的意思隐秘又决绝,用自己来赌她对自己有几分情意。
  白挽发现了她的心思,她要她心疼、要她愧疚,更要她心甘情愿付出的爱。
  ……白挽分明知道,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决定。
  晏南雀想哭,鼻尖和心口酸涩,她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被做决定,又或许是因为那一针诱导剂,又或者只是此时此刻她望向白挽,从湿淋淋的眸子里望见了白挽极端的、扭曲的爱,像铺了一层碎玻璃,扎得鲜血淋漓。
  晏南雀唇瓣哆嗦,想说什么,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说:“……你故意的。”
  白挽握住她的手,牵引她。
  潮湿的天堂开放入口,白挽发眉都漆黑,面色雪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冤魂,周身都萦绕着肆虐的阴戾,精致的眉眼愈发助长了那股非人感。
  像鬼。
  生死都要缠着她。
  此番从水里爬出来,就是带上枕边人,和她一同坠入此间地狱,生同衾死同穴。
  晏南雀恍惚感觉到了什么将要碎裂的危机感,白挽的身躯覆上她,淡淡的阴影投了下来,将她彻底盖住。
  像是浓稠的黑暗,一丝一缕缠上她,将她拖进了深不见底的渊。
  她看见了白挽眸中的偏执和浓到渗人的占有欲,琥珀色的瞳眸被这些负面情绪浸染,粘稠的阴冷的,沉得像沼泽,一旦陷进去便再也无法离开,至死不休。
  白挽彻底疯了。
  晏南雀意识到这点,又有些茫然,因为什么?因为她的不及时回答,还是因为之前在休息间里的那些话?
  这些情绪被遮着藏着,一直到现在才释放出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也终于意识到了,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她都走不出这栋别墅。
  晏南雀颤抖着。
  白挽说:“握住我。”
  茉莉的信息素全盘释放了出来,一丝不剩,像铺天盖地的影子,又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占有欲浸透了气味,化作无形的触手,圈紧她手脚、颈项,死死勒住了她。
  晏南雀被扑倒在床上。
  白挽没有扯下四处的纱幔,坐在她身上,身子悬空,刻意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每个动作、每一下颤抖、每一下收缩。
  晏南雀被死死压制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花露淹没她鼻尖,盖住她口鼻,将她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怎么可以这样……这样、这样,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