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旧情人回来了 第66节
  第60章 “薛明窈,我喜欢你,喜……
  择日不如撞日, 既不巧被发现,薛明窈也懒得掩藏了,痛快承认她的伤是假的。
  卧房里, 布带一卸,两只脚俏生生地翘起, 粉妆玉砌, 健康得不得了。
  “你骗我。”
  谢濯捏着她的足踝,脸色如同冬日铅灰的云,闷得一室的空气都僵滞起来。
  薛明窈收了脚盘腿而坐, 并不心虚, 上下嘴皮子一碰,“骗你怎么啦, 你不也戴着面具骗过我。”
  “那岂能一样?”
  薛明窈很认同, “是不一样,你骗了我好几个月, 我才骗你几天。”
  “若非今日露了馅儿, 你可不就是要装好几个月!”
  “那不会。装病是个麻烦事,你高估了我的毅力。”
  薛明窈一副油顽相, 还冲他笑, 又美又刺眼,谢濯看她眼神活似刀剐一般, “为什么要装伤骗我?”
  “因为耍你很有意思啊。”薛明窈贝齿咬唇, 噙着笑将谢濯大半年前的话原样奉送, 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薛明窈!”
  薛明窈这才收敛些,懒洋洋地道:“给你个机会照顾我嘛,不然你天天横眉冷对的,日子也难过下去。”
  谢濯实在受不了她的态度, 袖子一拂,愤愤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言之凿凿毫无歉意,你知道我日日在府里任你使唤,耽搁了多少卫里的事!”
  薛明窈一拊掌,“是我让你耽搁的吗,是我求你在家陪我的吗?我白天脚打着夹板不能走不能跳,我还很难受呢。”
  谢濯气得发笑,“薛明窈,你有没有心肝,别人对你好还要被你这样践踏,看我为你担心,你觉得很得意是不是?”
  “不错!”薛明窈坦然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明明关心在意我,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喜欢我,却非说讨厌我,你不觉得你很有毛病吗?”
  谢濯脸上的肌肉一僵,他张着嘴,却没出声。
  薛明窈来了劲儿,“你以为我又装伤又勾引你的,是为了什么呀,还不是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看一看!”
  “谢濯,我问你,你到现在,还不肯说你喜欢我吗?”
  女郎面上写满执著,谢濯木然坐下,方才兴师问罪的气势消退不少,他背对着薛明窈,不去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睛。
  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冬日凝滞的河流,艰涩地化成话语,抵达薛明窈耳边。
  “是,薛明窈,我喜欢你,喜欢到要疯了的地步。”
  什么叫疯了的地步?薛明窈不明白。
  只知听到他回答的这一瞬,一阵意想不到的酸意冲到眼眶,竟有眼泪涌出。
  她等这句话等了那么久吗?
  体内好像活着一个七年前的自己,那个小女孩,打他骂他亲他吻他,夜夜缠抱听着他的心跳入睡恨不能一辈子不放手,固执又骄傲地说着“你迟早会喜欢我的,因为我还没见过不喜欢我的男人”的小女孩,此刻终于听到了她最想听的话。
  谢青琅最终还是喜欢上了薛明窈。
  薛明窈用手背揩掉眼角湿润,幸好谢濯看不到。
  “你早说呀,早让我知道,也不用费那些手段,念在旧情的份儿上,说不准我就同意嫁给你了呢。”她戏谑道。
  谢濯嘴角漫出苦笑,果然是自取其辱,薛明窈一贯的高姿态,婚姻对她来说像是施舍。
  她心里没他。
  他幽幽转回身,“你知道我为何不愿承认么?”
  薛明窈眨了眨眼睛。
  谢濯平静道:“因为喜欢你是一件太过痛苦的事情。你自私跋扈,仗着身份地位为所欲为,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视男人为玩物,从不懂得负责任,是我最看不惯,最不想靠近的那类女子。”
  薛明窈的心骤然冷下去,怎么也没想到,入耳是谢濯征讨她的檄文。
  “我自从遇见了你,一切都变得天翻地覆,身不由己。要我说,我宁肯从没有认识你,也好过我日日鞭笞自己心猿意马,深堕情欲。”
  “我说讨厌你恨你,从来不是在说假话。”
  谢濯的眼睛泛上了红,声线也颤抖起来了,“我恨你是这样的人,我也恨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薛明窈震惊望他,忽地尖声笑了几下。
  “你骂我,谢濯,你敢这么骂我!我是什么人,碍不着你的事,我也没有逼迫你喜欢我!”
  “没逼迫?”谢濯也冷笑,“你装什么清白,我好端端地读着书,是你主动招惹的我,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不就是逼我喜欢你吗?”
  薛明窈一瞬语塞,旋即道:“那我还要怪你,我当初好端端地追着兔子,你凭什么阻挠我?你我之间的第一句话,是谁先说的?”
  谢濯咬着牙,将檄文又添一句,“颠倒黑白,蛮不讲理!”
  “你才不讲理。”薛明窈坚决认为自己有理,“我拿得起放得下,早早就给你自由了,你个大男人抓着那几件事不放,心胸狭隘,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谢濯胸中有千言万语,然而说出口的却是,“我没话和你讲。”
  “我也没话和你讲!我十恶不赦,你也是个伪君子,好不到哪里去,你的喜欢我才不稀罕。你走开,别和我一起睡。”
  薛明窈泄愤般地把缠脚踝的布条往他身上一扔,啪地展开被子,准备睡觉。
  谢濯转身提脚就走。
  初秋的夜风将门掼得狠狠一响,房内冷清下来,薛明窈缩在被子里,阴郁如一株秋日的植物,脑中满是谢濯吐出的“喜欢”与“痛苦”的字眼,嗡嗡吵得她不安宁。
  拿被子蒙上头,声音仍在,怎么也赶不走。
  如此过了一两刻,静寂中忽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屋门开合,谢濯竟然去而复返。
  薛明窈掀开被子,瞪着榻前的男人,“你回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即被谢濯用嘴封住。
  他扑上榻,将她往枕上一摁,气势汹汹地亲上了她。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狠的亲吻,薛明窈浑身的血液都热起来了,愤怒与情.欲交织,难以分辨,催得她亦凶狠地回吻。
  方才没吵完的架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唇齿相撞又相依,谢濯压着薛明窈,薛明窈的双臂掐紧他的背,不留一丝缝隙地搂抱,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对抗。
  两人从里侧滚到外侧,被子掀落到地,枕也横七竖八。
  这一仗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
  如同猝然而至的亲吻,谢濯扯落薛明窈的裤腰,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始。
  像战场上冷酷的士兵,只管举刀对敌。
  薛明窈恼他粗蛮,一边叫一边骂他混账王八蛋,可惜她掌握的骂人词汇太少,几句过后再无新意。
  大力打着谢濯的背,在喉间溢出一声哭音后,薛明窈颤抖地说:“谢濯,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谢濯听完这熟悉的指控,并不肯怜惜她,在她耳边冷冷道:“可是我喜欢你。”
  薛明窈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出来。
  “我不许,我不许你这样子喜欢我!谢濯,你不可以......”
  谢濯抹去她眼角的泪,哑声问:“那你想让我怎样喜欢你?像那些被你迷住的男人一样?”
  薛明窈呜咽了一声。
  谢濯的吻像雨点一样重重砸下来,“薛明窈,我办不到!”
  办不到,为什么办不到?
  他为什么就不能像她期待的那样去喜欢她?
  热意升腾,汗珠浸透鬓发,男人炽热的呼吸洒在她身上,恍惚中薛明窈听到他问:“郡主,你可还有一点喜欢我?”
  薛明窈闭上眼睛,“没有,一点都没有!你这样骂我,我才不要喜欢你!”
  苦涩一圈圈漫溢开来,直把人心肠肝肺都浸没在痛苦之中,快乐也作绝望。
  谢濯再也没说过话。
  ......
  次日上午薛明窈阴沉着脸,把榻上的条枕被褥都踢了下去。
  昨晚那场情事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两人都揣着一肚子气,无所顾忌地打了一通架,很快便筋疲力竭,事后瘫抱在一起,乍一看,像难舍难分的情人。
  薛明窈还在有气无力地骂他。
  谢濯沉默地推开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竟系上衣带走了。
  薛明窈心如刀绞,从前不管吵成什么样,谢濯都还算有点良心,从没做过提起裤子就走的事,这次竟是不管也不顾了。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昨晚谢濯对她的种种指控还在耳旁回荡,薛明窈气不过,环顾四周,屋子里大大小小的金银玉摆件都是她这段日子添置的,砸了心疼,便拿起剪子,给了榻前垂的帐子一刀又一刀。
  绿枝进来看到铰成水帘洞似的帐子,哭丧着小脸,蹲下收拾满地的狼藉,“要是我昨天不跌那跤就好了,您也不至于和将军吵那样厉害。”
  薛明窈手中铜剪刀一开一合,咔咔地剪着空气,“你跌得好,不然我还听不到他的心里话。”
  这个男人,以喜欢她为耻呢。
  谁刀放他脖子上,逼他娶她了?
  他爱自我折磨,她管不着,何苦来折磨她!
  “我决计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了。”薛明窈丢开剪刀,下了决心。
  往后一连三日,薛明窈说到做到,再没给过谢濯一个眼神,晚上睡觉也把卧房门窗锁着,坚决不让他进屋。
  然而三日后,薛明窈的火气有增无减。
  盖因不仅她冷着谢濯,谢濯自己也全然一副与她陌路的样子,薛明窈住的主院,他一次都没踏足过,在府中别处遇见薛明窈,远远瞧见一抹裙角便调头走人。
  他冷战的架势,丝毫不亚于她。
  这岂不是说明他们势均力敌?薛明窈心里憋屈,他狠,她得比他更狠才行。
  第四日的时候,薛明窈叫绿枝收拾了个小包袱,坐上马车直奔赵盈住处。
  暖阁里,赵盈听完薛明窈含糊的讲述后,惊得呆了呆,“谢将军怎么能这么说你呢,太过分了。”
  “就是啊,上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
  ——还是谢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