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小庄,等会你和我出去钓鱼,思茉你带着妹妹看看医生。”老先生看得出妻子有些着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希蓝好好说说话,她是不想离婚的。”
  周思尔看了眼周希蓝和傅平烜,干巴巴地问:“你们闹离婚啊?”
  难怪没空来追她和庄加文的事,周思尔叹了口气,“我们干嘛要互相折磨呢,爸爸想要演出,你让他演就好了,他要是不想和你过了,干嘛还随叫随到。”
  周希蓝看女儿一眼:“大人的事情不用你管。”
  周思尔早就做好什么都说的准备了。
  她忍了很久了,和庄加文谈恋爱知无不言让她很轻松,但和父母相处她总是压力很大,大学才迫不及待想要搬出去住。
  有些感觉祝悦也明白,明明她们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住在一起也有种寄人篱下的错觉。
  就像孩子长大了要远走,感情也会经历变动,也不是谁单方面努力,拴着就有用的。
  周思尔在家里长大,周希蓝很少参与她的日常起居。她因为周希蓝的要求和傅平烜在录音室录过很多次歌,也问过爸爸一些很小孩子气的问题。
  长大后回想,或许这段腐烂的感情也不是无药可救。
  她拯救不了妈妈,但这也不是她的责任,爸爸不是还在吗?
  这两人拉拉扯扯的讨厌死了,都没我和庄加文干脆,也没姐姐勇敢,把丈夫送进监狱,吞掉所有资产。
  “我是不想管,可你们影响到我了。”周思尔不和外婆吵,她的筷子戳进排骨汤里的莲藕,勺子撞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妈妈不高兴就送我桃酥,每次都说是我想吃。”
  “爸爸不高兴也不想解决问题,就是逃避去琴房。”
  “桃酥难吃死了。”
  庄加文坐在一边很想笑,她一直看着周思尔,好像能想象到这个家每个这样的瞬间,周思尔都嘀嘀咕咕的。
  做小孩要察言观色,长幼在这样的事上好像有天然的规则,比如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可是大人的事总会影响到小孩。
  “你不爱吃桃酥?”周希蓝问,“那为什么每次都收下?”
  “因为我爱妈妈啊。”周思尔噘着嘴说,“我总不能让你更难过吧。”
  周希蓝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爱,她这个岁数追求爱是很可耻的,好像人只有年轻的时候才有爱的权力。
  但她年轻的时候没资格追寻,前夫和她一样都被推着完成父母的期望,很像出栏的猪被关在一个猪圈,哪怕他们在旁人看来生活很好,这就是代价。
  周希蓝想说什么的时候,周思尔又看向傅平烜:“爸爸你也是,干嘛妈妈让你跪鹅卵石你就跪啊,你们有这种爱好就不要装很痛苦。”
  周思茉咳了一声,周派派小声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让她吃自己的。
  庄加文觉得这时候的周思尔很像詹真一之前发的表情包,戴着皇帝冠冕的小狗大赦天下。
  这不是大赦天下,简直是全面开炮,根本不用庄加文迂回循序。
  难怪在公务舱没睡觉,还要了飞机便笺,打过草稿是吗。
  完全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周希蓝有些慌乱:“你在胡说什么!”
  傅平烜倒是很镇定,但庄加文发现他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显然忘了女儿是个和老婆差不多的神经病,一言不合开喷谁都不能免俗。
  “我实话实说好不好呀,”周思尔捧着脸,汤也不喝了,盯着周希蓝,“妈妈,你到底还要爸爸怎么喜欢你啊,他开拼盘演唱会也会说感谢老婆啊,你又觉得这是逢场作戏。”
  周思茉不咳嗽了,她有点想打赏,干脆给周思尔转了一万块权当付费观看。
  外公都惊了,“思尔,你怎么能说你妈妈呢!要孝……”
  “周德仁你别说话,”周思尔摆手,看外婆又要讲,“周安华你也是,让我说完。”
  庄加文一向认为自己情绪管理很不错,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受到了人生最大的考验。
  她没听错吧,周思尔居然直呼外公外婆的名字,那确实没大没小了。
  没大没小还是这么可爱,她低头,假装捂脸,实则捂嘴笑。
  “周希蓝女士,你都把你老公的工作搅黄几次了,是我也要生气的。”
  傅平烜急忙说:“思尔,你妈妈也不是……”
  周思尔打断他的解释,“妈妈就是故意的啊,我之前也是这么对庄加文的。”
  “我太懂了,不过庄加文比爸爸你聪明,我没成功,才让人开车撞她的。”庄加文:……
  周思尔的外公外婆在这之前听周思茉总结过来龙去脉,周思尔制造追尾实在太任性了,还好没出事。
  她们面对庄加文也底气不足,所以才要心平气和坐下来谈。
  感情有时候越是阻止,对当事人来说反而更像挑战,如果任其发展,或许马上就腻了。
  老两口见过的有情人很多,最后分道扬镳的很多,说爱到最后全凭良心也不是白说的。
  “你撞人就有理了,我没这么教过你。”周希蓝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头疼,捂着额角,傅平烜紧张地问:“没事吧?”
  “对,就这样关心她啊,爸爸你又不是做不到,平时和你少得可怜的粉丝问候不也是这样的。”
  庄加文都怕周思尔被爸妈混合双打,她也开了眼了,但是周思尔,又好像很合理。
  周思茉看得很开心,一直喂女儿吃饭,周派派都吃不下了。
  “他对粉丝,哪个粉丝?”周希蓝推开丈夫,看向周思尔,女儿捧着脸笑,“妈妈你一开始不也是爸爸的粉丝?”
  “但你是特别的,不然爸爸怎么会和你结婚。”
  在场除了庄加文,都算自家人,周希蓝当年横刀夺爱不算旧闻,但还是被父母批评过,婚事受阻。
  即便二婚,也没有这么容易,所以婚礼很简陋,周思尔看过录像,很难想象新娘是自己哪里都精致的妈妈。
  “思尔,你不用说这些,你不会明白的。”周希蓝头痛得很,起身说:“我不管你和庄加文了,随便你。”
  周思尔不让她走,“妈妈,就算是抢来的,你为什么不问问爸爸现在怎么想的呢?”
  庄加文开始拆螃蟹,她拆得认真,像是拆完能拿到拆迁款,周派派都看呆了。
  “我知道。”周希蓝狠狠瞪了若无其事拆螃蟹的女人,“庄加文,这是你的报复吗?”
  “是你教唆思尔这么说的?”
  庄加文摇头,她还是和当初在医院对话那样,好像仗着周思尔的喜欢有恃无恐。
  “我不知道您和叔叔的过去。”
  “是我想说的,”周思尔再次强调,“你们的关系很影响我的!早就想说了,不然我干嘛非得出去住。”
  “妈妈你要我找一个很爱我的人,可是你不也找了你很喜欢的人?双标。”
  周希蓝怒气冲冲地走了,因为太生气,走路趔趄,还是傅平烜扶了她,她推不动,两个人一起回房间了。
  周希蓝走了,周思尔喝了一口椰汁,看向老头老太太:“好啦,现在我和外公外婆说。”
  周思茉笑得不行,“我要退避吗?”
  周思尔嗯了一声,“姐姐你送庄加文去酒店吧,等会再来接我。”
  她把大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但庄加文不走,问周思尔:“我不能听吗?”
  周思尔:“能是能,但是外婆和外公不自在。”
  她和庄加文撒娇:“在酒店洗干净等我。”周思茉:……
  庄加文无奈地跟着周思茉走了。
  派派一步三回头,坐上车后和庄加文说:“阿姨,你真厉害。”
  庄加文疑惑地问:“我吗?我什么都没做。”
  周派派这几天被长辈烦死了,现在终于舒心,“所以厉害啊,只是和小姨一起回来,就能让小姨开喷。”
  庄加文有点开小差,心想确实很能喷。
  她也是第一次见能把家里长辈全部数落一遍的,可爱又好笑。
  让人怎么严肃,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庄加文挺想亲她的。
  她明白为什么祝悦总在周思尔臭美的自拍下评论萌物我嘬一口了。
  周思茉给庄加文安排的酒店已经很好了,她还有些不满意,“旺季,最好的酒店已经满房了。”
  “我没关系的。”庄加文并不在意这些,周思茉说:“思尔要住。”
  庄加文问:“她真的要过来吗?”
  周思茉耸肩:“你也看到了,她是做好准备的,不过家里的老人不好说服,或许需要长期游说了。”
  “我没想到……”庄加文看了眼酒店外的风景,大海一望无际,和她老家天壤之别,就像她和周思尔明面上的差距。
  “我还想和你妈妈再聊聊。”庄加文在很多方面游刃有余,唯独这方面很难经验丰富。
  金钱关系是最简单的关系,感情是最难解的问题,甚至没有固定答案,“不过她们有些话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