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些什么?”系统的声音又切换回了机械音,装死了半天之后,它终于再度开口。
  虞宴没有搭理他,只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走到了一处花园,到处都是体格巨大的植物与过于艳丽的花卉。
  在树影的遮挡下,他皮肤上那种灼烧的感觉终于缓合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躲开前面那束艳丽的橘色花卉,从它的另一侧走了过去。
  在见到一片密密麻麻的藤蔓墙后,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躲进了那片植株的最深处。
  熟悉的黑暗顷刻将他笼罩,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顿时如潮水般褪去,虞宴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处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还好吗?”系统又说了话,这次的声音是一道柔软的女声,语调里甚至带着几分人性化的关爱。
  “如果你不用那变来变去的音调恶心我的话,我想我会更好一些。”虞宴的声音有些过量运动后的疲惫,他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藤蔓上,算是回答了系统的话。
  “你没必要这么抵触我,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目前看来,你给我带来的坏处远远要大于那虚无缥缈的好处。”
  系统笑出了声,在虞宴讽刺完它后,它又将声音调成了僵硬的机械音,平淡又毫无情绪起伏的笑声说不出的诡异。
  “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我除了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可再没做过什么了。就像我所说的,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
  虞宴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系统却不再说话了,像是给他留下了独立思考的时间。
  刚才他所遭遇的事算是突发因素,系统虽然没有提醒,但也没有像是刚开始控制他声带一样给他造成什么麻烦,他的失利几乎全是由于自己和那个青年过于悬殊的体力所致。
  想到这,虞宴不由又想到了那股抓住自己的恐怖力道,简直不像是人能够拥有的抓握能力。
  而除此之外,便是自己的身体...
  虞宴低头望向了手臂上停止生长的红斑,在成年后他在室外发病的时间大概是4h左右,虽然今天他身上并没有携带计时工具,但单凭感知而言,时间怎么也不可能超过2h.
  系统没有必要骗他,虽然虞宴不想承认,尽管他竭力试图拒绝这个交易,但实际上系统是占据绝对主导权的。
  不光是他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更要命的是系统似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的身体,而刚才见到那具“尸/体”时的失声反应就是最好的例证。
  拥有优势的系统没有必要欺骗他,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时间
  “这里的时间流速有问题?”虞宴开口问它。
  系统顿了顿,过了一会才缓缓出声。
  “你很聪明,苏瓦提时流速大概是人类时的五倍,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换算成你们那的计时应该已经过去了8h。”
  虞宴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从树叶前飞过的一只蓝色鸟雀,开口打断了它。
  “如果是8h,那你恐怕没有机会和我再说话了。”虞宴突兀地轻笑出声,他仰靠在藤曼交织形成的壁堡上,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你既然对我这么了解,不会不知道我的病在没有药物干涉的情况下,室外活动的时间最多不能超过6h吧”
  “当然,我知道。”
  “所以,你是要我继续和你玩猜谜游戏?”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毕竟你到现在为止并未主动向我提问原因。”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虞宴的大脑里回荡着,随即他像是失去了继续和虞宴斗嘴的乐趣,没有再给虞宴接话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与高等级雌虫的直接接触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你的病症,抑制了你的病发时间。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做到,当然前提是你需要为我提供15颗s级以上的异兽核,抑制时间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雌虫?兽核?那都是什么东西,几乎全都是虞宴陌生的字眼。
  系统像是知道他的疑惑,在说完这句话后接着说了下去。在那毫无平仄的音调中,一个全新的世界缓缓地在虞宴的脑海里展开。
  系统并未说很多,只是给他大致普及了这个世界的种族划分,但这点信息也足以让虞宴感到错愕与难以置信。
  毕竟,他在一睁眼的功夫,被拉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而现在,“罪魁祸首”告诉他,这个世界甚至连人都没有。
  比如,他刚才遇到的那个俊美艳丽的青年,就不是人,而是一只具有极强攻击性的..雌虫。
  虞宴很久都没有出声,末了,他开口问道。
  “所以现在活下来的方法是去找那个雌虫...接触?”
  “或者你可以去收集15颗s级兽核,当然,我推荐你选择后者。毕竟以你目前的身份,可以直接前往坎蒂斯神殿寻求教廷的帮助,神翅官会妥善安置社会中意外流落的雄虫,如果找到一位心仪的高等级雌虫军官,兽核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还有...”
  系统说了很久,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卖力地向客人介绍着自己旗下的产品,而挑剔的客人却在听了半天套词后,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如果现在继续暴露在阳光下,我还能走多久?”
  系统愣了愣,以为他是想要计算从这里赶往神殿的时间,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虞宴的问题。
  “苏瓦提时3h,你从此刻出发去最近的神殿驻皇宫的分部,大概只需要半小时时间,我可以为你暂时屏蔽强烈的阳光。”
  虞宴从地上爬了起来,拨开身前拦着的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迈步朝着过来的方向走了出去。
  “你走错了,神殿是在...”
  “没走错。”
  系统卡顿了一瞬间,在虞宴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像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问道。
  “你要去找那只雌虫?”
  虞宴没有出声,系统却冷冷地开口,似是在警告他。
  “那我需要提醒宿主,处于求偶状态下的螳螂种雌虫会出现攻击雄虫的行为,而这一攻击本能随着雌虫的等级的提高会越发的明显,刚才的那只螳螂种等级在s级至ss级的区间。如果你贸然前往,当场死亡的可能性在73%左右。”
  虞宴的脚步没有减缓,他保持着步速,朝着回来的方向走去,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小时候院里的孩子在恶趣味发作时,最爱顶着那张憋笑的脸逼着他回答一个问题。
  “虞宴,虞宴,你是喜欢吃屎味的巧克力还是喜欢吃巧克力味的屎啊?”
  问完问题的小孩,总是会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留下一地被踩得乱七八糟的画纸。
  虞宴很讨厌这个问题,但是在长大的过程中,他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恶心问题,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在一开始他就有了答案。
  前者再恶心也是巧克力,而后者再怎么“好吃”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而系统给出的选项似乎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可笑问题。
  哪有什么白捡的馅饼,尤其是这个鬼系统给的馅饼。
  在刚才的打斗中,虞宴发尾的头绳已经被磨断了,此时一头及肩的黑发随意的散乱在他的胸前,有几缕凌乱的发丝顺着夏日的风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
  他的脖颈处也渐渐爬上了一层红痕,那片红色像是攀着墙体的爬山虎,一路攀上了他的下半张脸。他那张惨白的脸配上那双泛着幽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说不出的怪异。
  他低头躲过了要贴上自己脸的花卉,头也不回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那是与人世毫无两样的阳光,但是却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太阳了。
  虞宴将手臂上的衣服向下拉了拉,对着空中并不存在的系统喊了一声。
  “系统?”
  “我在,宿主是否要改变路径。”系统不假思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虞晏没有回他,身上的红斑由于没有这三个,而一路攀上了他的下半张脸,他顶着那张诡异的脸对系统轻声开口。
  “帮我开一下你的那个遮阳伞,好晒。”
  系统没吭声,尽管它还是老实的开启了遮阳的功能,但虞宴就是知道对方绝对是不爽了。
  但...那又怎样?
  *
  虞宴的记性很好,几乎没花多久就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有了系统对部分光线的屏蔽,他身上红斑蔓延的速度又慢了不少。
  他走到了那处熟悉的墙沿处,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和刚才所见的那个样子完全不同。
  他整个人像是失去生息般蜷缩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故浓郁的香味,这种味道不同于任何一种已知的味道,以至于虞宴并不能准确的形容它。
  他站在远处打量了那人许久,在确定对方没有任何清醒的意图之后,才放轻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虞宴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青年的呼吸孱弱得几乎听不见,若不是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虞宴甚至怀疑他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