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屏着呼吸将手伸向了他的手心处,身后的那只手紧紧地抓着那只棍子,随时准备着敲闷棍走人。
  指尖与手心相触的第一瞬间是热,像是将手伸入了一汪蒸腾着的沸水,热意顺着指尖一瞬间窜向了虞宴的四肢百骸,脸上的红斑肉眼可见地褪了下去。
  虞宴感受着身上的变化,缓缓张开了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青年的手上。
  两者的手只是轻轻地贴在一起,像是小时候关系好的小孩上课要手拉手一般,这是一个有些幼稚的动作。
  在虞宴没有注意的角落,青年雌虫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而他身上那居高不下的体温也逐渐有了下降的趋势。
  就当虞宴意味这次真的能这么幸运的时候,雌虫却是猛地收紧了手,将他的手死死地攥在手心里,整个脸贴上了虞宴的那只手。
  金发雌虫像是一个在高山上攀岩的旅人,在即将坠落深谷的前夕,抓住了最后一根藤蔓。
  他的呼吸十分的急促,呼出的热气几乎要让虞宴感到一种灼烧感。他想要将手抽出来,但却发现了不对。
  似乎不只是他因为接触而身体好转,这个..雌虫也是。
  他露出的上半张脸在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而身体的体温也在缓慢的恢复正常...
  虞宴的动作迟疑了片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其实完全没必要在这里仍由这只雌虫抓住自己,他应该趁着这只雌虫神智不清的时候迅速的离开,那是最保险的办法。
  但是...
  他抓的太紧了!!
  等到虞宴彻底摆脱那只雌虫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最后是虞宴强行掰开了他的手指,才从他的身边离开。
  恺撒的眼睫震颤着,在虞宴离开的十分钟后,他猛然睁开了眼,而同一时间,四周拦腰粗的桐树几乎是在瞬间被拦腰切断,切口整齐得像是被一把镰刀在霎时截断。
  他坐起了身,骨骼随着他活动身体的动作而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他拾起了自己身旁的那片布料,双指一碾,布料顿时如同碎屑般簌簌得落在了他的脚下。
  他站起身,抬脚碾过那片碎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一片狼藉。
  *
  “喂,那边那个亚雌!”
  虞宴没走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沙哑声响,他原本打算装作听不见,但向前走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道甩在面前的鞭子拦住了去路。
  甩鞭之人的力道很大,激起了一地尘土,随着鞭声同时响起的是一道阴冷的声音。
  “我在和你说话,不回话是贱骨头又痒了吗!为什么这个时间不在你的工位上,你的编号是多少!”
  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但只是几秒的功夫,离虞宴尚有数十米远的人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对方的力道很大,单看地面那道深深的鞭痕,便不难想象这一鞭若是直接落到肉.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夸张点说,这一鞭下去,皮开肉绽都是轻的,而这一鞭是朝着虞宴的脸抽去的。
  无疑,对方丝毫不考虑在这一鞭下,虞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挥鞭者身着一副薄甲,腰间挂着一条带着倒刺的鞭子,大腹便便的样子似乎要在下一秒将甲片崩裂。
  他面色凶狠地望着虞宴,一击不中之后,明显更不耐烦了些。
  在看清虞宴的长相与衣裙下摆处的破裂之后,雌虫面上的狠郁变成了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油腻。
  虞宴停下了脚步,抬起脸径直迎上了对面人上下扫视的目光,在看清对方那一脸的横肉之后,原本就不甚美妙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但事到临头,再装瞎也没有意义。
  “你在叫我?”
  “不叫你叫谁,懒骨头净想着偷奸耍滑,我就知道像你们这种亚雌天生就基因劣等,哪怕做些最简单的事也是满脑袋的花花肠子。”
  说完,雌虫总管的眼睛眯起,上下扫视着虞宴,眼神十分不老实地滑过他被撕扯开的那截裙子,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金属质地的铁鞭轻慢地撩起那片破碎的布料,雌虫嘴里不干不净地调侃着。
  “该不会是刚从哪位贵族的床.上下来吧?呵....”
  就在鞭子要撩开裙摆的刹那,原本神色慵懒的雌虫却惊叫出声,圆滚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个踉跄。
  鞭子处传来一股根本不属于亚雌的巨力,雌虫脸上恶意的笑还没展开,便连虫带鞭地向前扑了过去。
  他从始至终都没把面前这个身形瘦弱的亚雌放在眼里,亚雌身体孱弱这是常识,这样的种族怎么可能和身强体壮的雌虫相比。
  哪怕雌虫总管只是一个e级精神力的雌虫,在亚雌面前也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皇宫里的亚雌仆从惯会攀上一些位高权重的雌虫,以求生活过得顺遂些,而那些贵族中有这种嗜好的虫并不是少数,双方一拍即合的事很正常。
  看着面前亚雌狼狈的样子,雌虫总管下意识地认为他是失败了的可怜虫。
  故而他抱着调戏的心态想刁难一下这个懒骨头,却未料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睛。
  在对方倒下的那一刻,虞宴就已经躲闪到了一边。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到有些惊讶。
  他原本只是打算捉住那只鞭子,并未有丝毫想要向后拽的动作,他不想惹上麻烦。
  但面前这个人..不..应该是虫却被他扯倒在了地上
  跌坐在地的雌虫哀嚎着,他的腿磕到了草丛边突起的尖石,被拉出了一条伤口。
  除此之外,别无他响。
  虞宴的眼底闪过一层暗光,不用想就明白这是谁的手笔了,他在脑子里骂了一声,但系统却是依旧装死没有出声。
  而眼前这种糟糕的程度在接下来更是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虞宴亲眼看着雌虫的手臂变成了一个肢节状的刃片,凶恶扭曲的面容覆上了一层金属质地的鳞片,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样子。
  在异样出现的瞬间,前者的速度被提升至了一种恐怖的程度,伴随着一声尖锐难听的嘶鸣,对方像是炮弹一样向着虞宴射去。
  本能让虞宴朝着身旁的花坛处躲避,但就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规则强制按下暂停键的木偶,僵直地立在了原地,同时左手被鬼使神差地带着向前伸去...
  在骤然紧缩的瞳孔中,那只带着羸弱病态感的手穿过了面前雌虫的肺片,激起了一阵鲜红的血色。
  噗嗤————
  雌虫的喉头发出了咕噜咕噜的血沫涌动声,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只穿过自己胸口的苍白手腕,随后僵直地向后倒去。
  与重物落地声同时响起的是系统啧啧的惋惜声:“啊..你似乎要有麻烦了。”
  “你这是在报复我?”
  虞宴冷笑着起身,他收回了按住雌虫脖颈处的手,微弱的脉搏代表着雌虫此时并未气绝,哪怕他刚才被穿胸而过。
  恐怖的生命力。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你的交易可是很有诚意的,我没必要做出伤害合作伙伴的事,当然..如果你是的话。”
  系统的尾调放的很轻,在烈烈阳光下,虞宴只感觉到了通体的寒意。
  见他不出声,系统继续悠悠地说着。
  “你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一只雌虫,自我修复的能力比你见过的仍何一种生物都强,不出所料的话,他今晚就会活蹦乱跳了。不过...”
  “他活过来,你怕是活不了了,你的临时身份是一只亚雌仆从,这只雌虫勉强算得上你的上司,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杀了你,怕是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而且,我笃定他会这么做。”
  滴答...滴答...
  虞宴手上的血渍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像是倒立的计时沙漏,逼着他在沙砾归零前做出选择。
  虞宴静静地看着地上面色逐渐红润的雌虫,他的包扎虽然简陋,但是也起了一定作用。
  他沾着血迹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抽动,眉眼在碎发的阴影下晦暗不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中唯有雌虫急促的喘息声。
  系统没有说话,完全将选择权交给了虞宴。
  过了许久,青年蹲下身,掀开了那层与皮肉黏在一起的布料,虽然皮肉已经在恢复当中,但是那个血洞看起来依旧令人生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扑哧”一声,原本凝滞的气氛像是鼓胀的气球般骤然破裂。
  而与此同时,地上晕染的血迹也越来越多。
  “你...”
  系统的声音有些卡壳,地上那颗已经失去了活性的心脏让他头次觉得语塞。
  做完这一切后,虞宴将布料盖回了雌虫胸口,他揉搓了一下指尖沾染的血迹,问道。
  “最近的水池在哪?”
  系统简直要被气笑了,水池?他要去干什么,抛.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