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相机连忙怼上去,几人舔了一圈嘴巴,看样子一切准备就绪,就差那人走到面前。
  袁枫一点不期待,他在班明确强调过:
  “把时间做满,一考场走空剩你一个也不许提前交卷!总不想别人六百一十五分钟结束青春,你四百三十五分钟就结束了吧……四开头不吉利,再怎么着也得六开头!”
  等那学生往校门口走时,袁枫四处瞄着,忽然看见自家班级家长聚集区域内,多了位小男生。
  身量高挑,白t黑裤干净而明亮。这人站在一众人当中,气质独立而净朗。偏长的额前碎发,有些沾汗,被薅弄得很凌乱,半虚半实地贴着白皙的皮肤。
  看手心里捏着的水瓶,估计是从广告摊位里顺走的。刚喝完,唇色被染得水润而绯红,垂眼,修长的手指拨弄手机时,高挺的鼻梁极为惹眼,以及那清晰而利落的下颌线,相当漂亮。
  袁枫咂摸着:这是家长?长得好显小。
  不对,他拨浪鼓一样甩头:这人,不是高中生就是大学生。
  因为下一秒,他就看见了那人手里别着的一朵白玫瑰,同矿泉水瓶夹在一起,他开始没注意到。
  哟,等女朋友来的。
  他于是往这人身边靠了些,方便等会观摩观摩:得是多厉害的女孩、才能惹得这么个靓仔的喜欢。
  提前交卷的身影终于对焦,由虚到实,进入了媒体镜头的中心。
  长条话筒、小蜜蜂、红色扩音器将将要怼到脸上时,许桑脚步一顿,他淡淡地向外扫了一圈,冷淡的眼神化了些冰渣,显得有些温和。
  他礼貌地弯了下身,示意:“让我走吧。”直起身子时,他正想从人群中逃离,就被一根长话筒直击面门。
  许桑推开话筒:“……”
  他叹了口气,尽量温声:“抱歉,有人等我。”
  话落,他长腿迈开,艰难却坚定地避开人群,向树荫下、把叶缝间漏出的细碎阳光裁作外衫的人走去。
  他笑道:“走?”
  等候多时的男生终于抬起头来,微怔后,将手心里的单枝白玫瑰递了出去,笑说:“走。”
  袁枫原地蹦起,没忍住失声而叫:“许桑?!”
  第83章
  阳光光线强烈, 空气燥热难以流动,置身大烤笼中,即使才从空调屋里走出, 周身也不免染上热意。
  许桑不耐烦地偏头,看清人时,面色才和缓,“袁老师。”
  袁枫双手叉腰:“我不是明令禁止不准提前交卷吗?”
  许桑眼波平静地看着他, 那底气足得,仿若提前交卷的不是他本人。
  “哦, 好吧。”袁枫败下阵来, “忘了你骨头反着长的。考完就行了,好不好的不论,假期愉快!”
  许桑轻一勾唇,同祝:“假期愉快。”
  “——考试结束……”
  铃声打响,等待的家长堆老师群再也平静不下来,还哪管什么秩序不秩序的, 疯狂向大门口涌去。袁枫抽不开身,冲进人流时,回头看了眼。
  许桑被那男生护得很好,没让任何人挨着碰着,而他手心里立着的白玫瑰,颜色清冷,似乎让这夏日火热都沾上薄荷叶,围绕其周身的热流跟着淡了下来。
  这小子什么来头?管他的, 至少有人等许桑。
  没等他评价完,脚趾就给踩了一脚。
  袁枫挤眉弄眼地消化甲沟炎被踩的“极刑”痛苦,强装坚强地立起腰板等他班其他学生出来。
  离开人群, 易承回头看了眼,从宣传辅导班的老婆婆手里顺了把花花绿绿的扇子,打着,笑说:“结束了。”
  “嗯。”许桑也跟着回头,易承手腕翻转而带出的风落了些脸颊,他重复了句:“结束了。”
  “对了。”易承把水拧开给他,“吕丁他们也来了,估计还有半小时下车。”
  闻声,许桑挑眉:“你这么快?”
  “不然?”易承偏头顶了下他肩膀,“你又不是他们男朋友。”
  许桑肩头轻晃,也跟着笑起来,不语,只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那我来安排地方。”
  虽说是吕丁牵头说来青宁,但易承好歹被喊一声“易哥”,没跟许桑打招呼便带人来了……实在不好意思让许桑来安排。
  他方才在地图上把周遭都研究了一圈,找到几个备选的,问:“如何?”
  “可以。”许桑把空瓶子扔垃圾筒里,手背擦过嘴角的水渍:“不过我有个地方。”
  -
  晚上九点十分,velvet nook.
  屋内整体光线偏暗,有彩色光束缓慢跳动,氛围轻挑而舒适。背景音乐正播放着经典曲目《the sound of silence》。
  “哇哦。”吕丁在软皮沙发上坐下,四处张望,“这儿简直是我的梦中情地!”
  同行的几人不由地抿紧嘴:“……”
  许桑起身去吧台处跟调酒师说了两句话,转身看了眼偏右处搭建的台场,上面摆着各类乐器,可供客人随意使用。
  收回视线,他回了座位。
  今天高考彻底结束,酒吧内呈现出好久未见的拥挤与热闹,好似这一刻,全青宁的高三毕业生都拥了上来。
  “考完再谈没什么意义了,但我必须吐槽一句,”吕丁举起手,“数学,太他妈难了!我,我在几何题就卡住了,然后后面全在编。要不要这么变态,我真是醉倒了。”
  “几何题就倒了?”梁意杉追上去,“不是才大题第一题?”
  “嗯??”吕丁满脑袋问号。
  易承相当清醒,指节扣了下桌面:“卷子不一样。”
  “哦哦,对哈。”吕丁一拍脑门,“我差点魂儿吓没了。”
  梁意杉恍然大悟:“忘了你们是旧高考。那你们两天就考完了是不是?好幸福。”
  “也就这点好处了。”吕丁嘟嘴,“不过我感觉你们的赋分制更幸福啊,听说考五十都能赋到八九十。”
  “那你们的题简单得多啊!”梁意杉追问。
  “简单个毛线!”吕丁炸了,“难得我心肝脾背肾都废了,谁说简单我马上捏死他!”
  梁意杉抖了抖肩:“……”
  调酒师过来了一次,把几杯黑啤放在桌上后问道:“调酒的话,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诉我。”
  “没怎么喝过,”吕丁偏过头大大方方地问,“有哪些类别呢?”
  调酒师“嗯”了一会,化繁为简:“……再跟我说偏酸偏甜和度数。不满意我再调。”
  吕丁点头:“哦。喜欢甜的。”
  一圈问询下来,调酒师就先行离开了。
  梁意杉别无可问,这桌上,就许桑跟他同一套卷子:“许哥,你觉得今年的题难度如何?”
  “一般。”许桑喝了口黑啤。
  “一般是哪般?”梁意杉追道。
  吕丁伸出食指左右摇晃,用整蛊的语气说道:“许哥的一般,是你的高不可攀。”
  梁意杉瞪回去:“小丁,你这样是谈不到女朋友的。”
  听到这话,吕丁佯装胸口中了一箭,他捂住胸口往后一仰,虚虚地喊道:“啊……”
  “谁还不会演了。”
  说完,梁意杉站起身来,四肢摇摆后,呆住。两秒后,爆发:就像前方架了台加特林一样,胸口震颤,而后四肢抽动——这模样,看着还真像被几百发子弹一齐穿心而伤。
  “牛逼啊。”吕丁终止自己的拙劣演技,“我愿称你为新一代奥奖得主!”
  梁意杉拱手坐下:“承让承让。”
  隔壁几个桌似乎都围着高三生,激情四射地批斗着高考卷,除此之外,就是隔三秒岔五秒的“输了,喝!”
  陈慢才看完戏,不免有些闲,瞥见桌下放着的扑克牌,问道:“要玩游戏吗?”
  吕丁大胆发言:“可以啊,高考完不放纵的人,就跟美女在怀还不硬的男人一样,不中用。”
  他这一落,想玩的不想玩的,都一致地回答:“玩!”
  “国王游戏。”陈慢把小王和joker抽出来,洗牌时说道:“超简单游戏规则,随机抽牌,目前是1-6加大王。抽到大王的是国王,国王有权利命令符合条件的人做指定行为,简称惩罚。but,不可越界啊,咱都是正经人!”
  说完,牌就摊开,自吕丁起顺时针抽取。
  吕丁看到数字,顿时头秃:“啊呀,这运气烂得我想死。”
  梁意杉挑衅地看向他:“啊呀,这运气好得我想死。”
  “有毛病啊你俩,跟大小无关。”陈慢作为主持的人,把反面朝上的牌往中间推去:“谁抽到大王了?这张你的牌。”
  按顺时针抽取后,余留的一张牌归于抽到大王的人,意思是:国王很可能“惩罚”到自己。
  许桑把大王牌翻面放在桌上,“3号,背三角函数积化和差公式。”
  吕丁站起来:“…………”
  梁意杉极会见缝插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承食指拨了下许桑手背:“有点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