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待宫女离去后,你才现身,”江和尘放轻了语气,似乎带了几分不可察觉的笑意,“你猜转角处的脚印是谁的?方向何处?”
  说罢,江和尘只觉解气,方才那冰冷的刀刃几近划破他的脖颈,不留半点余地。
  竺戈知道局面已定,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皇帝眉头一蹙,冷声道:“你为何刺杀朝廷重臣?”
  “呵,一个武将、一个叛徒,”竺戈面容扭曲,压抑着声音,如同暗夜幽蛇,“他们凭什么与我家主子同起同坐?”
  旋即他笑得癫狂,语气中带着痴迷,望向梁衡:“既如此,我便杀了他们,这样我家主子...”
  梁衡眉间拧了拧,眼中冷意泛起:“竺戈!”
  他跪在皇帝脚边,面上攀着懊恼,“皇上,是本王管教无方,但...”
  竺戈眼神希冀地看向跪在他身前之人。
  恰时白竹低声询问江和尘,“小主,方才这人来刺杀您,可有伤着?”
  很刻意的低声,几乎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梁衡指尖遽然收紧,“任凭皇上处置。”
  闻言,竺戈美目双瞳渐渐爬上来迷茫,转换落空暗淡,垂下眼睑。
  “好。”皇帝甩了甩衣摆,“竺戈明日午时问斩,定王管教无方禁足一月,扣月俸三月。”
  “另,武定侯受冤入狱,赐黄金万两,金箔牌匾一副。江氏破案有功,赏金珠宝玉。”
  “这样可还满意?”这话是对江和尘问的。
  屋里屋外围了三圈的命官,皇帝这一罚只能重不能轻。江和尘也得给皇帝台阶下,拜了拜,“谢陛下隆恩。”
  皇帝看着屋内狼藉,只觉眼烦心乱,勾勾指道:“来人将竺戈拖下去。”
  然,不待侍卫上前,竺戈兀然呕出一口血,艰难的动了动身子。
  他强破封穴。
  他蓄满泪水的眸中,带了几分受伤,深深地看向梁衡,“多谢主子的收留培育之恩。”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之际,他吞了毒。
  梁衡神情不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死去的人与他毫不相干。
  戏散场了,众人一哄而散,喧嚣之地变得冷清。竺戈溢出眼眶的泪划过高挺的鼻梁坠地,口中溢着血,无声道:“是我没用了...”
  ——
  “你俩谁先问?”
  走在前方的江和尘头也不回便知这俩人憋了一肚子问题。
  薛应与白竹对视一眼,抢先道:“嫂嫂,你怎知我父亲没死?”
  “那日在冰窖中发现的,”江和尘步子不大,甚至有些悠闲,“活人在低温环境下呆久了,唇和皮肤会泛紫,但死透的人不会。”
  薛应了然地挠挠头,“原来嫂嫂那天盯着父亲的嘴唇是这个意思啊。”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江和尘负手问道。
  薛应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嫂嫂对它感兴趣呢。”
  江和尘:“......”
  他现在对打爆薛应的头感兴趣。
  “其实除了薛将军微微泛紫的肤色,他的伤口新鲜得不可置信,”江和尘侧首看向薛应,“昨晚你去冰窖为薛将军止血了吧。”
  薛应惊得握紧了衣袖,憋了半晌,凑上前道:“嫂嫂,你是不是开天眼了?”
  江和尘懒得理他,收回眼,“到你了白竹。”
  “小主,”白竹闻言迈了两大步凑到他身侧,“小主怎知那杀手长于戏班?”
  “动作习惯,喜后脚落地轻声走动,手莲生花。”
  白竹试探地问了问,“小主一眼确定嘛?”
  江和尘摊了摊手,“不确定啊,所以我猜的,碰巧猜对了。”
  白竹悄悄伸了伸脖子,视线向上瞥到他的眉间。
  江和尘:“...我没有天眼。”
  这时前方冲来三道人影,少语率先开口,探前望后,“少主呢?”
  薛应见此人马虎莽撞,同行人都行了礼,他却毫无礼数。
  薛应上前一步,抱着手道:“一个不知道躲哪去了,另一个应该正在出大牢,你问哪个?”
  “这位想必就是薛应,薛公子吧,”元长及时拉过少语,“果然如传言一般,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这些话给薛应夸得嘴角直勾,末了,还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虽说这话句句属实,但也别这么直接,低调些。”
  “......”
  元长慈眉善目,颔首呵呵一笑,“既如此,我们先去迎狱中的少主。”
  江和尘:“薛公子就不必一同前往,薛将军应是在找你。”
  薛应止住脚步,眼巴巴地靠了过来,问道:“嫂嫂怎知我爹在找我?”
  江和尘挑了挑眉,示意他那处,“薛将军和薛夫人在前方。”
  见薛夫人面露怒色,薛应只觉耳尖隐隐作疼,丢了句话便跑了,“嫂嫂,我们下次再见。”
  子安带路,“小主,这边走。”
  江和尘跟在他们身后,见其步伐沉稳、目光灼灼,好奇道:“你们似乎对皇宫很是熟悉。”
  “并非,”子安和少语沉默不做声,只有元长朗爽一笑,“仅对天牢十分熟悉。”
  江和尘隐隐发觉气氛不对,也便不再多问。
  天牢置于宫中深处,重兵把守,通体玄色,冷森阴沉。
  遥遥一望便见‘段怀舒’立于门前。
  待离了宫,‘段怀舒’揭下面皮,露出其貌不扬的外表。
  元长拱了拱手,道:“辛苦路兄。”
  “先生言重,”路呈摆摆手,“侯府覆灭后一别,我便流落街头,苟且偷生,若不是少主前些时候救我于水火,我哪得性命。”
  路呈止住话头,其余几位也心领神会,对着发懵的江和尘躬身作揖,“多谢小主出手相助。”
  江和尘:“...不客气。”
  路呈也知京城人多眼杂,不多说,找个隐蔽的地方下了马车。
  午时那些觉如同白睡,江和尘眼睛微酸,闭目打了一个睡瞌,岂料一睁眼身侧便多出一人。
  他不可置信地搓了搓眼,“......”
  ‘哥们你属闪电的?!’
  第22章
  江和尘装着鹌鹑同段怀舒入屋。
  段怀舒关上房门,转身见他垂首,盯着脚尖:“如此拘束?”
  “你既全然知晓,”江和尘语气闷闷,试图有骨气:“要骂要赶随你便,别杀别剐就行。”
  段怀舒闻言轻笑一声:“不杀不剐,你可知晓自己的命运?”
  江和尘低着头,摆摆首。
  段怀舒再问:“你可知晓未来之事?”
  江和尘又摆摆首。
  段怀舒眼中带着怀疑,嘴角笑意已然消失,“你可知晓身处话本?”
  江和尘摆习惯了,刚摇到一半才发觉段怀舒所言有异,“你知道!?”
  段怀舒得到了想要的反应,斟了杯茶:“你既不知命运也不晓未来之事,为何言行与话本有异?”
  江和尘小声嘟囔:“可不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
  嘟囔一半,他蓦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你知道剧情?!”
  段怀舒:“剧情?”
  “就是未来之事,”江和尘摆摆手,不甚在意这个问题,他随手拿过一把椅子凑上前,“你何时知晓的,我这具...我结局咋样?”
  “你入府前几日,”段怀舒顿了顿,侧目看向面前人:“至于你的结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改命吗?”
  江和尘不假思索:“不想。”
  他想回家。
  段怀舒:“......”
  段怀舒垂下眼帘:“那便什么都不重要了,你遵从本心去做吧。”
  江和尘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便见段怀舒起身更衣,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江和尘拍了拍衣袖,出了屋子:“小气。”
  就不能和他分享些剧情吗?
  两人的屋间是一条弯道,有一方小潭,两侧树影绰绰。
  江和尘踢踏着脚,一颗圆润的碎石惨遭毒害。
  【叮——系统上线。】
  江和尘:“你来的正好...”
  江和尘的话被打断,人机感十足的声音响起。
  【剧情扫描中...】
  【经检测,本剧情点完成度70%,请宿主继续努力。】
  江和尘蒙圈:“啊?凶手不都找到了?还有百分之三十差哪了?”
  这回倒是应了江和尘,【系统不知晓剧情。】
  江和尘:“.......”
  江和尘放弃了这个话题:“对了,这本书出现了异常...”
  再一次被打断,江和尘抽了抽嘴角,想打爆系统。
  【异常扫描剿杀中...】
  江和尘眸中一顿,剿杀?
  心脏兀然一跳,急迅转头看向段怀舒的屋子,下一秒屋中灯烛熄灭,陷入黑暗。
  江和尘瞪圆了双眼,呼吸略微急促,又冲回方才的屋中。
  “段怀舒!”
  门被暴力打开,发出不小的响声,刚掀开被褥准备躺下的段怀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