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想到处转转就去吧,需要我找个人带路吗?”
  时透月自信表示:“没事啦,我的方向感还是挺不错的。”
  直毘人提醒道:“待会吃饭的地方就在旁边,你差不多六点钟过来。”
  “遵命!”
  得到应允,她一溜烟似的跑出屋子,生怕被老妈逮住。
  参观是不可能参观的,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另一位“天与咒缚”问个究竟,具体该怎么做才能看到咒灵。
  目光环顾四周,时透月很快锁定目标,她轻轻拉住一名侍女的衣角,对方正是将他们从大门带到主屋的“领路人”。
  “漂亮姐姐您好,我听说禅院家有位‘天与咒缚’,请问可以告诉我他的住处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侍女先是目露惊讶,随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斟酌半晌后才委婉开口:“甚尔少爷的脾气……不太好,您确定要去见他吗?”
  “嗯嗯。”
  “他就住在西北角最偏僻的小院里,妾身来为您带路吧。”
  “谢谢!姐姐真是人美心善,我自己可以去,就不给您添麻烦了,再见。”
  时透月一边小跑,一边在脑中回味着方才的对话,隐隐觉得这位“甚尔少爷”不太受待见啊……不然为什么要给他安排个小角落住。
  短暂思考后,她认为大概是自己多虑了,好歹也是位少爷,怕是不至于。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的喜欢安静,住所的位置是他自己挑的。
  跑了好一会,时透月总算抵达目的地。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严格来说她听到了好几种声音,正情绪激烈地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这个禅院家的耻辱,为什么还不死啊?!”
  “废物、蠢货、垃圾!没用的臭虫!”
  “连咒力都没有的猴子!竟然还有脸活着!”
  “怎么不吭声啊?你是断气了吗?!”
  “给我砸!用力砸!谁最先让他发出惨叫谁就赢!”
  ……
  什么情况?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时透月一脸懵逼,猫着腰悄声走到院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荒凉的庭院中间孤零零地立着棵枯树,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子被人用粗绳绑住手腕,悬挂于树干。
  树下站着三名身穿华丽和服的少年,正背对着她,看身高得有个十四五岁。他们捡起小碎石往那人身上砸,哪怕对方已经遍体鳞伤也不打算停手。
  其实时透月上辈子也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她有虐待鬼的坏毛病,其美名曰“献给逝者的安魂曲”,手段可比这歹毒多了。
  即便道德感薄弱如她,在见到这一幕时都忍不住皱眉。
  人类啊,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该怎么折磨同类的动物。
  目光向下瞥,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由于年久失修,水泥裂开了几条口子,石头也变得松散。
  她弯腰握住一块拔出来,放在掌心掂量了两下。
  第4章 这小子说话是真的欠揍他属于吃软不吃……
  与此同时,时透月总算明白为什么禅院直毘人见到她时会一脸失望了,原来没有咒力的人在这就是鄙视链底端的渣渣。
  视线移向那位倒霉的“天与咒缚”,对方脑袋低垂,一声不吭,过长的刘海遮住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瞧见紧抿的嘴唇。
  唉……
  时透月内心很纠结,这里是咒术名门禅院家,随地冒出来几个咒术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三名少年骂人的话语中便可得知,他们铁定拥有咒力,否则也不会肆无忌惮地霸凌零咒人士了。
  尽管从未见识过咒术师的实力,但既然能杀死咒灵这种诡异生物,估摸着应该都挺能打的,绝不是她可以轻易对付的杂鱼。
  一番思想挣扎后,她最终举起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其中一名少年的后背。
  “操!”禅院甚一口吐芬芳,“是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
  咒术师是真的牛皮,时透月有点震惊。
  她刚才那下力道挺重的,可这家伙竟稳如泰山,连身形都不晃!
  三人扭头的刹那,她又抄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这次对方有所防备,轻而易举便躲开来。
  “你是哪来的死丫头?!”禅院甚一目光扫过地上的鹅卵石,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指着她破口大骂,“竟然敢拿那么大的石头砸我!”
  时透月理直气壮:“打你就打你,怎么了?我打畜生还得提前征求意见吗?”
  “你!”
  禅院甚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男尊女卑的禅院家,从来没有女人敢如此出言不逊!更别是是年幼的小女孩了,平时见到他连声都不敢出。
  见他气到一时语塞,两个跟班连忙开口:“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她牵起嘴角开始阴阳怪气,“被石头砸到很疼吧,既然知道会痛,为什么还要打别人?你们是脑子不好吗?”
  “你说什么?!”
  “呵呵,你还耳背啊,赶紧配个助听器吧,”时透月稳定输出,用看垃圾的眼神盯着三人道,“我说你们无论是脑子还是外表都一样烂透了,看着就想吐。”
  耳边传来血液沸腾的轰鸣,禅院甚一气到浑身发抖,两颊烫得像是被开水浇过,“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把她抓过来!我今天一定要弄死她!”
  “你是没手没脚吗?只知道使唤别人的废物!就你这样的,吃屎都抢不过狗!”
  时透月忙着骂人又跑得匆忙,自然没有留意到禅院甚尔正盯着她看,脸上写满错愕。
  他觉得对方肯定是疯了,没事趟这摊浑水做什么?难以理喻!
  那三个人下手可是出了名的狠,要是被抓到她真的就死定了!
  怼人的时候有多嚣张,逃跑的姿势就有多狼狈。
  幸亏她这段时间对自己够狠,呼吸法才得以顺利启动。
  脚下就像踩了一对无敌风火轮,各种飞檐走壁、翻墙过巷,废了不少功夫才将三个**登给甩掉。
  待她回到院子时,惊讶地发现之前挂着树上的人已经解开绳索顺利自救,他弯腰捡起地上脏兮兮、皱巴巴的浴衣套回身上。
  啊这……大哥是抖m吗?既然能逃为什么还要傻不愣登的挨打?
  但转念一想,便能大致猜出来其中缘由。或许从前也反抗过,结果却遭到变本加厉的报复,索性就任由打骂,受到的伤害还会小些。
  她没生在禅院家,也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所以没资格评判这是不是最优解。
  五感极佳的禅院甚尔耳根微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偏头望去。
  这不是方才逃走的小姑娘嘛,她还回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打算救他吧。
  “你不是跑了吗?”
  问话声让时透月收拢思绪,
  她愣了愣,“啊,我还以为你下不来,准备过来帮你呢。”
  闻言,禅院甚尔眉头紧皱,眼底涌起让人看不懂的古怪神情,他轻轻“啧”了一声,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劲直走到她面前,一把钳住她的手腕,用力往院外拽。
  “你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
  “等一下等一下,”时透月试图挣脱他的桎梏,但无奈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根本扯不开,“我有点事需要请教你。”
  脚步顿了顿,他低声道:“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好的。”
  她非常听话,没有再多嘴,任由禅院甚尔拉着狂奔。
  二人穿过长廊绕过庭院,又跑了好一段路,才来到一处茂密的小树林,林前立着红色的鸟居。
  此处看着很适合修行,如果再加座瀑布就更完美了。不足之处就是蝉太多,有点吵。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消失,皮肤被烙下一圈明显的红痕,时透月也没太在意,随意地甩甩手。
  “他们一般不会过来这边。”
  “谢谢啊,你考虑的真周到。”
  “……”
  待处境安全后,禅院甚尔才腾出三分心思打量起这位多管闲事的小姑娘。
  大概六、七岁的模样,留有一头罕见的深红色长发,眼瞳为偏金的琥珀色,皮肤很白,一看就是从没经历过风吹日晒,在温室中长大的“娇花”。
  可性子却够烈的,又莽又刚,就凭她这小细胳膊小细腿,能从禅院甚一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至于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尔没兴趣知道,反正跟他无关。
  盘腿坐下,禅院甚尔背靠身后大树,语调带着明显的散漫,“你要问什么?”
  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时透月坐到男孩对面……哦不,称他为少年更为合适,看着有十一、二岁了。
  “我也是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和你不同的是我还看不到咒灵,所以想请教你一下方法。”
  狐疑地盯了她几秒后,禅院甚尔挑起眉尖,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你是禅院家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