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沈朝以前有充沛的爱意与情绪为他燃烧,但现在烧到底了,沈朝不再因为他有什么反应。
  是了,沈朝、楚朝有新的人生,他有哥哥有母亲,还有个未婚夫,宴雪然真的算不得什么了。
  宴雪然心里的恐慌,已经漫漶把他淹死了。
  他有气无力,慢慢地握紧沈朝的手臂:“你不要不在意我,沈朝,你恨我也没关系,能不能不要不在意我..”
  他张了张唇,停顿了老半天,“如果我死了,我赎罪,你会开心一点吗?你会不会记得我?”
  眼前的青年,终于因为这句话眉毛拧起了一些,随即看像他的目光也变得诧异,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很轻描淡写:“宴雪然?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为什么要平白背上一条人命?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现在的生活你也可以看得出来吧,比在你身边时好了太多,你这样要把别人拉到你的故事里,是不是太冒昧了?”
  “我真正想要的,你以前给不了我,现在也给不了。”沈朝语气意味不明地顿了顿,“以前是你不想给,现在是我不想要。”
  他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在夜色里发出耀眼的光芒,宴雪然视线不自觉地被牵动住,下一秒,又听见眼前人说:“不要再对我拉拉扯扯了,我早就说了,我的爱人。”
  “你知道是谁吧?你还见过的。”
  沈朝把手臂上的手挣开,因为没有底气,沈朝轻轻一推,就分开了。
  第42章 宴雪然看到了沈朝的结婚……
  从墓园离开, 坐上白瑜年的车后,沈朝始终情绪很稳定,除却脸颊上的不自然、分明是哭泣过了的晕红, 沈朝居然比白瑜年上一次见面时更要多一点兴致。
  白瑜年在驾驶位上偷偷地瞄,没有多问,他看到了宴雪然颓败的身影, 被哥哥抛弃在身后。如果没有奇迹降临。他想不出宴雪然有任何一丝可能翻盘的可能性。
  而由于宴雪然的对比,哥哥对他的态度不再那样的抗拒, 这大大鼓励了白瑜年, 昨夜被沈朝伤了心的裂痕, 此时也好像轻易被填补。
  白瑜年心里甜蜜蜜的感到很满足,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简直想笑出声。
  沈朝上了车,也没有说目的地, 就那么安静地在后座待着。
  白瑜年开出了墓园, 开到了附近的一处草坪, 这边是城市风筝节的活动地,每逢入春后不久, 这边便很热闹。
  但现在尚在春寒,又是夜晚, 目之所及并没有游人。
  白瑜年车停在路边,开了车防晒罩,挡住车外视线, 钻到后座挨在沈朝身边。
  沈朝木木的,情绪慢慢低下来,白瑜年的靠近他也没有阻止。
  白瑜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轻轻握住沈朝的小指节。
  沈朝没有躲, 也没有挣脱,白瑜年握到了。
  年轻男人也不再有多余的接触,也没有过问那会的事情,只是沉默地陪在沈朝身边。
  他感受着身旁青年呼吸的渐渐平稳,偏过头目光追过去。哥哥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扑下一层阴影,好可爱好乖,白瑜年心砰砰直跳,却不敢像少年时那样孟浪去吻上去。
  哥哥过得太苦了,这段时间他一定很为难。过去的事情斩不断,还有现生的一些事情。
  白瑜年知道了秦家和哥哥的联姻的小道消息,好多人都说两人之间没有真感情,一个是被迫,另一个也不见得是自由。
  虽然很想去把这些闲话当做是事实,可白瑜年骗不过自己,他对沈朝太过了解——
  哥哥一定是真的喜欢那个人的。
  沈朝看着脾气温和,有些事情却格外的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摆布的性格。
  白瑜年心里涌起万般怜惜,是他没有用,他觉得自己是对哥哥最好最完全的一个人,可他没有用,做不了让哥哥喜欢上他。如果他再有用一些,那些坎坷与伤害沈朝根本不会经历承受...
  不怪哥哥,都怪他。
  白瑜年多么想告诉沈朝,那些过去都太沉重,背负着如此负担,往后生活哥哥也不会过得太轻松。
  他想,哥哥要一直开心。
  直到沈朝醒来,白瑜年也没有吻上去。
  -
  从墓园回来,沈朝和傅斯言提议婚礼提前。
  哪怕不提前,他想先去领个证。
  傅斯言当时没有异议,男人嘴边惊喜漾开,很快取得了楚家人的同意,婚礼决定在初夏进行。
  沈朝那段时间都不敢回楚家,怕楚窈珠骂他,更怕楚琅瞧出端倪。
  他待在傅斯言的房子里醉生梦死,有时候被傅斯言弄得脏兮兮,但对方也好不到哪去,初次见面时那个冷淡、对什么都波澜不惊的人被他拉了下来,沾染上了凡世的俗欲。
  有次沈朝午后醒来,惺忪着眼想出去找水喝,还想去找傅斯言讨个拥抱,但在门后听到了傅斯言与他那位双胞胎弟弟的谈话。
  傅远津听起来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在讥讽:“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意呢?傅教授,你乐不思蜀了?”
  沈朝已经知道了傅家这两兄弟过去的龃龉。
  小时候两兄弟一起被绑架,救回来的却只有哥哥,弟弟傅远津则被卖了到哪里一直被虐待,直到后面,仇恨促使他回到了傅家,却因为那些经历变得阴暗偏执不再受家里的重视,甚至被父母有所厌恶。
  可没想到随着一出车祸,傅家自此崩散,傅家夫妇当场去世,留下来的傅斯言也因为严重事故而瘫痪了好两年,直到前几年才勉强复健成功,可以站了起来。
  而傅家自那次事故之后,便是傅远津大权在握。
  而为了报复这位哥哥——那次车祸出行,为什么没有没有他?
  傅远津找了笨笨的楚朝,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傻瓜配残疾,佳偶天成。”这话。
  沈朝心思一凝,听到傅斯言轻轻笑着说:“连你也看出来了,他是喜欢我的。”
  傅远津重重“哼”了一声。
  沈朝的心情,被傅斯言的话激得心神不稳,对方那句话,简直是在不分时机地诉说情衷一般,他脸上一热,下意识走出房间。
  傅斯言侧首看他,站起来接他:“朝朝,你醒了?”
  和哄小孩子一样,傅远津感到很不屑,眼神却黏在两人无比自然地肢体动作上。
  楚朝那个笨蛋,手就那么放在傅斯言手里,眼神含情嘴角带笑的。
  傅远津感到一丝不自在,好像这里不是客厅,而是眼前两人的大床房。
  他忍不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蹭地一下站起身,离开了,连关门的力道也很大。
  沈朝无暇顾及,手臂搭上男人肩膀,抬着脸,脸蛋红扑扑。
  傅斯言看着怀里人半响没说话,想了想,还是顺从本心低头吻了下去。
  -
  沈朝再一次从傅斯言房子里出来时,春天已经过了一半,行人已经脱下了厚外套,换上了单衣,外面的树也重新长出了蓊蓊郁郁的绿叶,翠得逼眼。
  他把旧手机翻出来,一堆信息接二连三地跳出来,把手机都变得卡顿。
  沈朝定眼去看,白瑜年给他发了很多问好的信息,简直在把他的聊天框当备忘录使一样,连每天的天气好不好、他的心情怎么样、路上有小孩很讨厌有小狗小猫很可爱这样的小事也发给他。
  即便没有沈朝的回应那边也不气馁,好像早就习惯这样絮絮叨叨一个人说很多。
  沈朝慢慢顺着日期看下去,忽略夹杂其中的炙热表白,看到白瑜年说他已经整理好自己,要重新开始。
  青年感到一丝欣慰,他终归是盼着白瑜年更好。
  消息看完,沈朝想起他上一世的旧账号,之前刚回来不敢去想,现在却好像趟过了心理那道难关似的有了勇气。
  他已经做好了登录不了的准备,却没想到填完验证答案后,就那么轻松地登了上去。
  和刚刚如出一辙的情景,手机被一堆信息卡住了,但沈朝这次去看,发现却不是白瑜年的轰炸。
  倒不是说白瑜年没有发,发了,很多,上千条。
  但另一个联系人的却要更多,晃眼地横在聊天框第一位,晃得沈朝眼睛疼。
  是宴雪然。
  从日期上看,截止今天,对方还在给他发着信息。
  宴雪然果然没有死,沈朝心里怪异地松了一口气,但这感觉稍纵即逝,沈朝没有去点开,也没有去删除,而是往下翻了翻。
  日期都在他刚死的一个月内,之前的画室学生,还有大学同学室友,好些个在聊天框发了大哭表情。
  沈朝说不上心情的复杂,更深刻地认识到了“沈朝”在世人的眼中已经死去了的事实。
  但还没有被遗忘。
  傅斯言在一旁喊他名字,两人挑着日期看了半天,决定这天去领结婚证。
  男人已经提前叫好了造型师,不过两个人都长得好,傅斯言不用说,沈朝也是有一副叫旁人久看几秒就会忍不住脸红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