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没有什么可是,轻尘,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们之间还差一个正式的仪式,等我回来就补上,好不好?”
  柳忆安不给方轻尘反应的时间,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轻尘,我心悦你,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方轻尘怔怔地站在原地,柳忆安的话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心悦自己?
  这几个字撞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慌乱无比。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柳忆安嘴唇的温度,如清晨的水露般微凉缥缈,可落在心头,却比烈火还要灼热。
  他猛然回神,眼前的柳忆安正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含着笑意,带着一丝狡黠,却又透着一丝郑重。
  她不是随口一说,她是认真的。
  方轻尘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怦怦作响,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一般。
  “忆安……”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声。
  柳忆安轻轻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
  “那就说好了,”柳忆安牵住方轻尘的手,同他十指相扣,“轻尘,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方轻尘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像是永远不会放开一般,“我会等你。你答应我了,那一定要说到做到,平安回来。”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微微发颤,却掷地有声地说道:“然后,娶我。”
  说完,他俯下头,轻吻在柳忆安的额头,像是落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随后,他微微低下头,鼻尖轻蹭过柳忆安的鼻梁,缓缓下移,气息交错,唇畔相贴。
  唇瓣触碰的瞬间,方轻尘闭上了双眼。这一吻,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柳忆安看着方轻尘略带潮红的脸,忍不住伸出手贴了上去。
  “你也要保重。”
  ***
  柳忆安同方轻尘收拾了一夜的行囊,还没来得及休息,宫里派来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方轻尘恨不得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柳忆安装上,奈何行囊实在装不下,东挑西拣了许久才扔出了一些。
  “这些药材还要拿上吗?就只有一点,恐怕没什么用吧。”柳忆安看着方轻尘将一些药方和药材放进包里,觉得他有点夸张了。
  “万一你路上身体不适呢?就算身边有医师,也得有药才能治病。山高水远的,拿着备用吧。”
  说到底也是方轻尘的一片心意,柳忆安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接受了。
  “还有,水一定要烧开再喝,千万不能饮下生水。”
  方轻尘不停地叮嘱着,生怕有哪一点没交代清楚。他一边往柳忆安的包里塞东西,一边细细罗列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甚至连万一下雨路滑如何应对都想到了。
  柳忆安也不打断他,只是含笑听着他的唠叨,享受着最后相处的时光,直到不得不同他道别。
  “我要走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听陆将军的吩咐。”
  “你放心吧,我等你回来。”方轻尘忍住声音里的哭意,闷闷地回道。
  外头,宫里的车夫已经催了两遍,柳忆安深吸一口气,转身跨出门槛,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
  她最后冲着方轻尘挥了挥手,然后毅然转身,踏上了前往竹安县的马车。
  方轻尘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他也没有离开。
  “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45章 药有问题究竟是谁胆大包天
  自竹安县暴发疫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半月。
  封锁的城门外,官兵全副武装,手持长枪,目光警惕地审视着每一个接近城门的人。远远望去,竹安县仿佛一座死城,空气中弥漫着药味与臭味混杂的气息,连鸟雀也不愿在此停留。
  “几位大人,我们到了。”马车停到了城门口,赶车的侍卫跳下车,为柳忆安一行人拉开帘子。
  见有人来了,驻守的官兵警觉地围了上来,为首的人扫视了她们一眼,沉声问道:“可有通行文书?”
  柳忆安取出皇帝的诏令,为首那人检查过后,面色稍有缓和,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敬意:“原是安抚使大人,小的名叫韩瑛,县丞已在衙门等候多日,请随小的来。”
  言罢,她命人打开城门,领着几人进入城内。
  “这几日,病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县丞大人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按照大人的意思,就算全县的人病死在城里,也不能让疫病传出去。”
  柳忆安与两位太医面面相觑,心里无比沉重。只有在最绝望的情况下,县丞才会下此决断,将整个竹安县变成一座孤岛,以牺牲所有人的性命来换取疫病不外泄的最后一丝希望。
  “这么说来?这里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韩瑛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是,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违者格杀勿论。”
  柳忆安心底泛起一丝寒意。她的目光掠过寂静的街道,许多房屋大门紧闭,窗户被厚布封死。街角偶尔有人影闪过,脸上都裹着厚厚的布巾,眼神警惕又惶恐,似乎任何一个靠近的人都可能带来死亡。
  街上的氛围令柳忆安不寒而栗,她忍不住催促韩瑛:“快些走吧,先去县衙。”
  韩瑛点头,带着一行人加快步伐,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终于抵达县衙。
  ***
  竹安县衙大堂内,县丞江廷正坐在主座上,面色憔悴。她此时没有身着官袍,反而身着一袭白色麻衣,额上缠着一条白色布巾,显然是近期有人去世,正在守孝。
  见柳忆安一行人踏入,她立刻起身迎接,拱手行礼:“下官江廷,见过安抚使大人。”
  “江大人。”柳忆安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消瘦的脸庞上,“现在竹安县情况究竟如何了?路上我听闻,竹安县最初病情曾稍有好转,后来却不知为何加重了?”
  江廷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疲惫,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最初疫病确有缓和之势,许多病人服药后症状减轻,甚至有的已经康复。但就在半月前,情况突然恶化,病人们的病情迅速复发,而且比先前更加凶猛。”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下官本以为是有人未彻底康复便劳作过度,导致病情反复。”江廷的手指轻敲桌面,眉头紧皱,“但医官检查后发现,病人们的症状与之前并无不同,病因也未改变,可之前的药却突然失了效。不管是复发的病人,还是刚染上的病人,怎么用药都没有效果。”
  “能否劳烦江大人带我们同这里的医官见一面?让这几位太医看看药方。”
  “当然当然,大人请随我来。”江廷起身,亲自带着她们前往医馆,“出发前,还请各位大人围上用药熏过的头巾。”
  ***
  竹安县医馆外,药草的气味夹杂着消毒过的石灰粉味道,充斥着整个院落。
  推开医馆的大门,十几张病榻一个紧挨着一个,每张病榻上都躺着面色惨白、形销骨立的病人。有的人已经神志不清,不断地在病榻上挣扎,口中喃喃呓语,仿佛承受着剧烈的痛苦。
  几个医者穿着粗布长袍,脸上围着布巾,袖口上染着斑驳的药渍,穿梭于病榻之间。
  靠近窗边的药炉正冒着热气,一个年轻的学徒正在用木勺搅拌着滚烫的药汁,她的动作略显僵硬,似乎已经忙得筋疲力尽。另一名学徒则正在分药,手指因长时间接触药草而被染成了暗黄色,但仍旧咬牙坚持,熟练地包好一剂剂汤药,递给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
  病人的呻吟声、医者低声的安抚声,以及药炉里汤药翻滚的咕嘟声交织在一起,令在场的所有人产生一种窒息感。
  江廷领着柳忆安一行人踏入医馆,早已在忙碌的医者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她们。一名年逾五旬、须发皆白的医者迎上前,拱手行礼道:“不知诸位贵人为何来此?”
  江廷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安抚使柳大人,乃陛下亲派前来治理疫病的官员,身边这两位皆是御医。”
  老医者眼里闪过一丝希望,连忙拱手施礼:“原来是朝廷派来的大人,在下吴衡,见过各位。”
  “还请吴老让我们看看病人和药方。”一位太医主动上前行礼,“我们需尽快查明病情变化的原因,看看是否有解。”
  “几位大人请随老夫来。”吴衡立即带着柳忆安等人穿过病榻,走到医馆内侧的药房。
  和院子里不同,屋内的病人已经没有床榻可用,只能一个挨着一个地躺在青砖上。
  “让各位大人见笑了,病人实在是太多了。”吴衡停在一个闭眼休息的小女孩旁边,为大家介绍,“这个孩子刚染上疫病,症状就是突发高热。”
  接着,她又往前几步,指着另一个病人介绍说:“这个病人已经开始出现呕吐的症状。而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