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一下摔得确实严重,但左右有灵力护体,多少有损身体,但也没到无法行动的地步。
  玉池微理了理衣裳,下榻后回望向褚成松,语气坚定:
  “瘟疫定会解决。”
  他此番回去,势必要为褚成松以及那些被蛊虫迫害的人们向殷钟郁讨个说法。
  仙姿玉貌的美人真心实意为他担忧,心中不触动绝非真言。褚成松怔愣一瞬,眸底倒映着玉池微白衣翩跹,眼波流转间露出笑:
  “嗯,我相信微儿。”
  ……
  “台师兄,净世仙尊呢?”
  迟安自以为幅度很小地往台戎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问道。
  没料到会有人突然问起闻人沂,碍于头顶还有殷钟郁盯着,台戎也不能侧头看他,只能动了动嘴唇:
  “你问他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找他来救我们呀。”
  迟安语气带上焦急,情不自禁跪直了身子,声音也拔高几分。
  情况如此紧急还要装傻充愣,台戎性子内敛害羞,且两人不知何原因还闹了矛盾,到如今可能连手都没牵过。
  可他怕是不知,自己和净世仙尊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爱情故事在天蚕宗都传遍了。
  “本尊倒是不知,绑你们过来是听你们闲话家常的。”
  第58章 无用之辈 “这戏,便是要这般才好看……
  天蚕宗大殿内乌泱泱跪倒一片, 正顶头的宗主之位俨然换了人选。
  并非众人熟知敬重的翎清仙尊隋阙,而是成了鸠占鹊巢的魔尊殷钟郁。
  人群中不乏当年殷钟郁建立宗门时,辅佐他左右的眼熟面孔, 如今被他一一找出来捆着,皆是要与他誓死斗争到底的坚决态度。
  能报得上名号的都在最前端领头跪着,作为宗主大弟子的施引山却是直挺挺站在魔尊身旁, 冷着脸一言不发。
  天蚕宗竟当真无一人奈何得了殷钟郁, 心中本就愤慨的迟安在瞧见那人小人得志的嘴脸更为怒发冲冠,不顾台戎的劝阻站起身,直冲殷钟郁喊:
  “凭什么他能站着!恶人的走狗!”
  若放在以往, 施引山早该与他以唇舌大战三百回合, 可如今对方依旧冷眼旁观,像是在看出尽洋相的跳梁小丑。
  殷钟郁对玉池微这名颇为袒护的小师弟早有耳闻, 不明白为何半点本事没有也敢做这不知死活的出头鸟。
  他饶有趣味地向开战到现在, 还未得过他正眼的迟安投去视线,调笑道:
  “不妨你也来做我的狗,本尊便准你站着。”
  迟安重重“呸”了一声, 一如既往的嫉恶如仇,脸色涨得通红:
  “做梦!!”
  叫他以如此态度对待,殷钟郁倒也不恼,反而面上笑意更浓, 慢悠悠从怀中掏出蚀月龛:
  “小兄弟好硬的骨头。”他将蚀月龛打开, 露出里边的蛊虫王, “不过呢,我这人就爱逼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今日我不杀你,偏要你做我的狗。”
  这虫王他费尽心思饲养数多年,本来它顶着与玉池微相差无几的面貌, 他难得隐有怜惜,有意把它当个玩意儿继续养着。
  哪知配合着他演了两回戏,那蠢货竟是对正主动了情谊,违背他这个主人的意思,擅自行胆大妄为之举,放走了玉池微。
  喂不熟的东西,就没必要再留着七情六欲,如今能让它好端端在蚀月龛里待着,已经是他极大的恩赐。
  拳头大的蛊虫在蚀月龛里爬动,迟安单是瞟了一眼就变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不等他硬气万分地再继续辩驳,殿门外突然传来喝声:“放开他!”
  众目睽睽下,一女子气宇轩昂脚踩浮云而来,剑眉入鬓,眼神锐利,一张美面满含怒气,径直停落在迟安身前护着。
  这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迟姓两兄弟的师尊,鹿贤仙尊。
  其余几名背运恰好在宗内,恰好撞上殷钟郁这尊瘟神,又恰好被抓的长老见孟怀珠回来,胸中皆燃起希望。
  除过宗主、净世仙尊以外,最能打的可就是这位了。
  他们不知叫魔尊拿什么东西禁锢着,愈挣扎捆得愈紧。
  方才一名弟子不信邪卯足劲与之抗衡,结果硬生生被那东西绞得粉碎。
  鹿贤仙尊赶回来,便是依旧拿那魔尊没有办法,也能拖延会儿时间,盼着玉池微把他师尊给领回来。
  对于脚下这些阶下之囚,殷钟郁只需斜睨上一眼,方可知晓他们所思所想。
  一群自诩为仙尊的无用之辈,肚子里装的理论倒是一箩筐,也就糊弄宗内比拼够用,真要打起来,一摊烂泥。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怎么着也该有些长进。
  可惜,并没有。
  见他们都是一副等来救世主的激动神情,不由对这名后一步闯入大殿的后生产生兴趣。
  自兄长一事与鹿贤仙尊动了手,迟安心怀愧疚,有意避着对方,而师尊也似乎不认他这个弟子,消失许久未见派人来寻。
  久而久之,迟安自行判了个逐出师门的罪名,躲在山脚下再不肯回来。
  而如今对方挡在自己身前,迟安不免动容:“师尊……”
  “闭嘴!”
  可惜师尊显然并无与他叙旧情的意思。
  孟怀珠对迟安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她知他因兄长去世一事悲愤欲绝,他要下山也就没拦着随了他去,想着哪日自行想通,自然而然便回来了。
  哪知迟安竟一走了之,真没打算再回天蚕宗,自甘堕落修了妖道,枉费她昔日悉心教诲。
  迟安冷不丁一噎,乖乖闭了嘴。
  这突来的变故让殷钟郁兴致高涨,他故作惊讶,阴柔笑着道:
  “哟……漏网之鱼。”
  孟怀珠剑尖直指宗主椅上的殷钟郁。
  “魔头,你也配坐我们宗主的位置?!”
  此话一出,几名长老纷纷汗颜,只是碍于双手被捆着揩不了汗,心道:
  非但宗主之位原先属于那魔头不说,整个天蚕宗原先都归于人家掌管。
  那可当真是顶配。
  殷钟郁依旧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哦?那不若你赢了我,让给你坐?”
  叫他这话激得心头火起,孟怀珠怒喝一声,化作一缕紫烟与灵剑融为一体,径直冲殷钟郁飞身而去。
  此招为鹿贤仙尊独门绝技,不以灵剑为法器,而是祭出仙魂与灵剑相融,以此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将灵力调动至鼎盛。
  殷钟郁眼睁睁看着锋利剑刃刺来,避也不避,身旁一只手格挡在他面前,生生徒手接下。
  彼时施引山的身体已然再非常人,剑刃磕在手心,发出的却是“当啷”脆响,上边的皮肉毫发未损,倒是孟怀珠的剑震得“嗡嗡”作响。
  二人便在大殿前展开争斗,从众人面前打到身后,从殿内打到殿外。
  一人一剑打出千军万马的浩大阵势。
  迟安听得心惊胆战,目光一路跟随着二人变换,直至施引山被击飞到直插殿顶的镇殿柱上,发出巨响,呕出一口血滑落在地才算结束。
  鹿贤仙尊那把灵剑在坐在地上的施引山周遭巡视一圈,确定对方的的确确没有再反抗的能力,才猛地一晃,将孟怀珠的仙魂吐了出来。
  鹿贤仙尊一手背后一手持剑,气息略有紊乱,剑尖再度指向了心安理得坐在原位的殷钟郁。
  见施引山落败,殷钟郁眸底闪过阴鸷,一面抬手挡下孟怀珠,一面将镇殿柱下的人吸过来,死死掐住施引山的脖颈。
  手中力道不断收紧,殷钟郁口中吐出两个字:“废物。”
  他贴着施引山脖颈的掌心源源不断往对方体内输送魔气,不顾他体内产生的强烈排斥,逼得施引山双目猩红。
  罢了,他甩着人扔到一旁,挥手解了迟安的限制。
  “你那哥哥,便是我引着入魔的,本想安插在天蚕宗作乱,没成想命不够硬。”
  殷钟郁语气轻飘飘道,把害死条人命轻描淡写如家常便饭。
  盯上迟姓两兄弟并非毫无缘由。
  一来,他二人本就生为妖,只需稍作手段,便可将其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二来,一切觊觎玉池微的人,他都会挨着清理干净。
  “是你……?!”
  孟、迟二人皆为大惊,随机而来的便是滔天怒火。
  迟安瞠目欲裂,没了束缚当即就要冲上前将嗜兄仇人碎尸万段。
  “莫要急,你兄长临死前的滋味儿,你也合该要品尝一二。”
  说着,他屈起二指,往迟安弹去一团黑雾。
  孟怀珠眼神一凌,腾空后翻至迟安身前挥剑想要替他挡下,却还是晚了一步。
  黑雾甫一接触迟安眉心地皮肤便如有生命般蠕动着钻入,且十分迅疾,迟安痛苦地捂着脑袋哀嚎一声,低下头没了动静。
  孟怀珠锁眉伸手扳着迟安的肩膀,厉声唤着。
  迟安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凭她如何呼唤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