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楚洵落座后,接过阮蓁亲手给他盛的饭,看向阮蓁道:“表妹能为我下厨,看来是想通了,为夫甚感欣慰。”
  阮蓁先是道歉,“表哥,今日都是我不对,我实在不该这般同表哥说话。我舅父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表哥肯袒护我已然是天大的恩情,可我却不识好歹,竟然同表哥闹脾气,实在是太不应该。”
  说罢,捏起袖子先替楚洵满了一杯酒,再举起自己的酒杯,“表哥,这一杯,是我向你赔罪。”
  楚洵饮下,而后制止了阮蓁喝酒,“你酒量不好,就不要喝了,省得等下又耍酒疯。”
  阮蓁奇怪地道:“表哥何时见我耍过酒疯了?”
  “不提也罢。”楚洵转而给阮蓁也夹了一筷子脆嫩的韭菜,岔开了话题,“表妹也不要怪我,我这人向来习惯掌控一切,实在不想因为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同表妹你闹不快,还望表妹能够理解。”
  阮蓁识趣地就着韭菜扒了口饭,才又道:“我怎会怪表哥呢,表哥娶我本就是低就。我高攀了表哥,本应该更加恭顺才是,可我却如此不懂事,惹得表哥如此不快。”而后又替楚洵满了一杯酒,“表哥,喝了这一杯,你就原谅我吧。”
  就这般不知不觉,在楚洵起身之时,已饮下了半壶酒。
  吃罢饭,有两个丫鬟上来收拾碗筷,伺候漱口,丫鬟是郑府台得知阮蓁来临安城后送过来的,干活倒也利落。
  等饭菜撤下,阮蓁先去浴房洗过澡,出来时身上的浴袍甚是清凉,她瞟了一眼坐在靠窗软榻上的翻书的男子,暗示意味甚重地道:“夫君,你不去沐浴吗?”
  楚洵微微勾唇,倒也没有耽搁,接过阮蓁递给他的浴袍去到了里间。
  不几时,男子半敞着衣裳出来,阮蓁赶忙搀着他上了床榻,并迅速地熄了灯,拉下了床帘,骑坐在男子身上,不知打哪取来一只毫笔,轻柔地滑过男子的硬实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男子倒吸一口气,他捉住那作乱的毫笔,声音已然是有些哑,“蓁蓁,你不必如此讨好我,这不是我的本意。”
  阮蓁将毫笔抽出,并竖在他的唇上,“表哥,这话该我说才是,我最近有些得意太过,忘记了本心。原本我只想陪伴表哥就心满意足的,结果却对表哥如此不恭敬,这都是我的不是。”
  “我向表哥保证,从今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表哥的话,绝不忤逆表哥半分。”说罢,女子丢掉毫笔,温顺地依偎过去,捧着男子的肩,闭上眼温柔地吻了下去。
  话音落,楚洵反客为主,一把拉近女子,搂住女子的薄背,与之交颈相吻,不安分的手安抚着滚烫肌肤下的躁动,每一次的贴近都似一把火,点燃了心底深处的渴求,男子的眼神再无半分清澈,迷离得似一汪水,要将女子淹死在他的欲望里。
  就在男子吃将不住,要去揭女子摇摇欲坠的衣袍时,女子却倏然起身,裹紧浴袍下了床,她站在床边,冷静地看着床上欲.火.焚.身的男子,似笑非笑,“表哥,被人戏耍的感觉如何?”
  “很不好受吧?”
  男子双眸充血、喉结上下滚动着,显然是动情之极,却还有一丝理智在,“你方才给我喝的什么酒?”
  女子的挑逗固然有用,却还没到这个地步。
  阮蓁也不瞒他,“鹿茸酒。”
  怕楚洵听不明白,又微微一笑,“俗称壮.阳酒。”
  “哦对了,今夜的菜色也尽是壮.阳菜。”
  刷地一下,楚洵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阮蓁,你竟敢。”
  阮蓁当仁不让地怼回去,“我有什么不敢的,今日可是表哥先如此待我?我如今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你……”
  阮蓁没有再理会他,哼了一声,转身去了隔壁的耳房,那里有一张贵妃榻,她打算今夜歇在这里。
  而至于楚洵,他是生忍下去,还是找一个丫鬟泻火,那都不关她的事。
  不是她不肯妥协,是她知道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便有无数次,若是这一次她不做反抗,将来只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当然阮蓁这么做的底气,则是摸透了楚洵不会真把她怎么样,至多不过是不理他罢了。
  本以为,楚洵这回至少得十天半个月不理会她,没想到第三天,他便叫昌平来知会她该启程了。
  却原来就在阮蓁见过她舅舅的第二日,叛军便撤离了临安城。
  初初听到这个消息,阮蓁心想,莫非她舅舅是为她退的兵?
  这人还怪好的呢。
  但这点好感,在她想到诛九族的罪责,便且烟消云散。
  回金陵的路上,只有一辆马车,阮蓁一人独坐。除却裴阆前往余杭县去寻莲清和玲珑,楚洵和昌平还有其他侍卫则是骑马赶路。
  阮蓁知道,楚洵还在生她的气,并不愿意与她同乘一车,倒也并未放在心上,他还能一辈子不同她说话不成?
  而且,阮蓁隐约有种感觉,依着楚洵对聪慧女子的喜欢,没准还会因为她的成功反击而对她高看一眼。
  不过,随他如何都好,反正他不会让她去死,如今她又是有名有份的世子夫人,这日子不会有多难过。
  马车赶路的第一日,阮蓁优哉游哉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醒来,马车已经到了姑苏地界儿,行至太湖湖畔时,楚洵等人要去湖边饮马,拉马车的两匹马也被牵走,阮蓁不得已只能下了马车。
  彼时,楚洵就在不远处举着水囊喝水。
  阮蓁笑着迎了过去,“表哥,我也渴了,你喝完给我,好不好?”
  楚洵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牵着马,也往太湖边去了,却是半句话也嫌多。
  分明该伤心的,可不知为何,阮蓁却笑出了声来。
  楚洵回眸,又看了她一眼,就像再看一个傻子。
  但下一刻,他的眸光换了个方向,原本那生人勿进的眸光,霎那间多了一丝警惕,人也顷刻间就移到了她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阮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几十骑高头大马狂奔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为首的那个男子道骨仙风的身姿是如此地熟悉。
  “那是谁?”
  下一刻,那男子往这边侧过身来,她看清了他的脸,或者说看清楚了他脸上的黄金面具,以及肩头那只黄间白的狸花猫。
  怎么是他?
  他来干什么?
  阮蓁看向楚洵,就看到楚洵也正看向她,与她的心虚不同,楚洵眼里尽是嘲讽。
  第36章
  阮蓁都快哭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她想同楚洵解释,她并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此,又觉得此举实在此地无银三百两,犹豫间,远处那人疯了一样抽打着马鞭,马儿吃痛开始狂奔,正对的方向可不正是楚洵。
  真是个疯子,他还想撞死楚洵不成?
  一个疯子也就罢了,楚洵似乎也疯了,明知对方来者不善,且已露出獠牙,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那笑冷静中又夹杂着一丝鄙薄。
  阮蓁去拉楚洵,然这人却似长了根的树,她使出浑身力气,也撼动不得半分。
  “表哥,你不要命了吗?”她紧张的呼喊,却也是耳旁风,男子半分没有回应,只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疾驰而来的疯子,连眼皮子也没眨一下。
  劝不动这个,阮蓁又转头去劝谢卿山,“谢卿山,你不要胡来。”
  她不劝还好,她这一劝,谢卿山又狠甩了一鞭子,马儿霎时风驰电掣起来。
  眼看还有两丈宽,疯马便要撞上楚洵,万不得已,阮蓁闭上眼冲出去,张开双臂挡在楚洵身前。
  楚洵得逞地一笑,拉着阮蓁要躲开,不想对面那人竟急转直下,就在一丈之外停了下来,因突然勒马导致马儿受惊,那马此刻正扬起前蹄,直直将男子给甩了下去。
  楚洵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某人,又看了一眼不经意流露出担忧的阮蓁,眸色渐渐发暗。
  谢卿山站起身,不及清理玄色衣袍上的尘土,便这般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此刻面色铁青,看向阮蓁的眼神也很是凌厉,“就那么护着他,连死都不怕?!”
  她当然要护着楚洵,如今她舅舅成了反贼,惟有楚洵才能保她无虞。
  但真话刺耳,她只道:“他是我丈夫,我自然是要护着他的。”
  “你……”谢卿山正要发作,却不想对上楚洵挑衅地一挑眉。“看来谢公子还是不记打,这么快就忘了上回的教训。”
  平安是紧随谢卿山来的,听到这里,登时一个机灵,上回自家主子调了水师去劫阮小姐,结果回到家中,被夫人一顿好打,皮开肉绽的,看着就吓人,当即就在一旁小声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公子难道忘了夫人那顿打了?公子,既然阮小姐已然无碍,我们便回了吧。”
  不得不说这位楚少卿还真是高明,上回在澜沧江上吃了公子的亏,他也不直接反击,也不在朝堂上参老爷教子无方,而是将公子闯的祸事告诉老爷,非但叫公子挨了一顿好打,还叫老爷生生欠了他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