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这么快就松口了?
  她还当这人多少情深不寿,却原来如此经不起引诱?
  陆姜心中讽笑,面上却不显,只含羞带怯地点点头,“能够陪伴姐夫,已然是人生幸事,若是再有其他企图,未免太过贪心。”
  楚洵又问:“那你的意思是,即便无名无分,也心甘情愿跟我?”
  “无名无分?”陆姜慌张地一抬眸,便对上楚洵生人勿进的冷脸,以及他毫无温度的话语,“怎么?不愿?不是你说的,只要能陪着我,什么也不图?”
  “正好我这回来金陵,不曾带侍候的丫鬟,既然你如此诚心,我也不好拂你的意,你便留下来伺候我的起居,如何?”
  “姐夫怎能如此对我?陆姜好歹也是一国公主。”陆姜没想到楚洵竟然这般下贱她。
  楚洵剪着胳膊背过身去,抬了抬冷傲不羁的下颌,“不要叫我姐夫,你姐姐没有你这样寡廉鲜耻的妹妹。”
  “你……”陆姜已然是潸然泪下。
  然楚洵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昌平,送客。”
  不待昌平靠近,陆姜便捂着唇伤伤心心地跑开了。
  “主子爷,还要送吗?”
  楚洵淡淡扫他一眼,没说送也没说不送,但昌平却心领神会,再不去管什么玉荣公主,打着灯笼引楚洵去下榻的院落。灯笼暗红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方才昌平站的远,不曾听见两人的谈话,但只略微一想,便猜到个大概,心中也是十分地叹然,“这个玉荣公主也是,再如何喜欢主子爷,总归是要顾忌着些脸面,抢自家姐姐的丈夫,说出去难道光彩吗?”
  楚洵冷笑,“你太小看她了。”
  昌平正要问个究竟,却又听楚洵令道:“去查一查这陆姜的底细,近日同哪些朝臣有来往,连带威远大将军的儿子、孙子一并彻查。”
  昌平哑然失笑,“主子爷这是怀疑玉荣公主要夺权?可她一个女子,还不受皇上待见,又没有母亲帮衬,即便威远大将军还在世,却也远离朝堂多年,她又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楚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大梁是出现过女帝的,再来一位女帝又何妨?”
  昌平想了想方才陆姜那为情所困、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真要再现一位女帝,也不能是玉荣公主这样的,至少得是表小姐这样的。”
  楚洵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怎么说?”
  昌平道:“表小姐之聪慧世间少有。表小姐之手段便是连主子爷也消受不起。且女子掌权容易感情用事,但表小姐却是不会为情所困,够清醒,也够狠心。便是主子爷这样的乘龙快婿,也不被她放在眼里,想骗就骗,想捅就捅,想弃就弃,即便主子爷为她一夜白头,也不能叫她心软,唯有这样无情之人,才能坐上那无上的宝座。”
  “你倒是有几分了解她。”楚洵试探地问:“那依你之见,她的软肋在何处?”
  是人就有软肋,有软肋就能攻克。
  昌平想了想道:“小主子算吗?”
  “姑且算吧。”但其实楚洵也拿不准,白日里他被赶出来时,小钰儿哭得嗓子都哑了,这人也不曾心软。
  两人回到住处,也不知想到什么,楚洵吩咐昌平道:“你现在去一趟嵩山书院,叫谢卿山明日来见我。”
  昌平道:“谢公子只怕是不肯。”
  “他若不肯,你就提那个匣子,他自然也就肯了。”
  楚洵说得笃定,叫昌平满腹的狐疑,这匣子里头到底是何物,但终究是没有过问太多,自连夜去往嵩山书院。
  却说另一边,陆姜离开四夷馆,坐上回宫的马车后,面上一改方才的失魂落魄,端的是镇定自若、闲雅雍容。
  “我来过四夷馆之事,你想法子让陆蓁知晓,传得越夸张越好,最好是让她知晓我在楚洵房里待过好一阵。”
  岷烟嘟囔道:“奴婢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自损名节?”
  “我若是不作出牺牲,她怎会相信?她若不相信,又怎会上当?她不上当,我又要如何达成所愿?”
  “公主,您这是何必呢?即便你离间了玉华公主和楚公子,他也不会喜欢你的,非但不会喜欢,还会恨你。”
  “你以为我喜欢楚洵?”
  “难道不是吗?公主做这么多事,难道不是为了得到他?”
  陆姜摇了摇头,“我如何会瞧得上这样的男子?为着个女子,先是一夜白头,后是起兵造.反,再到如今为了陆蓁,放弃长驱直下的大好形势。如此耽于情爱,可还有点大丈夫的样子?”
  昌平去到嵩山书院,对谢卿山说明了来意。
  一开始,谢卿山是不屑的,不想昌平说起那个匣子,他也只能是屈辱应下。
  隔天,天不见亮,谢卿山便出现在了四夷馆。
  彼时,楚洵还未曾睡醒,谢卿山在院门口使劲地拍门,直把包括楚洵和诸多侍卫在内的所有人都吵醒。
  这其中裴阆的起床气颇重,提着刀就要去干,却被楚洵拦了下来,“他,我还用得着,你暂时不要动他。”
  昌平打了个哈欠,“那小人去请谢公子?”
  谢卿山骂骂咧咧地来到书房时,楚洵正在喝着浓茶醒神,见来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也是有些好笑,“谢兄应该庆幸,你对我还有用处,否则那匣子我早已交给蓁蓁手中。”
  谢卿山冷哼一声,“这么说起来,我还应该多谢你?”
  “那倒也不必。”楚洵请他入
  座,又叫人看了茶,这才切入正题,“实不相瞒,我着人请你下山,是有要事相求。”
  谢卿山没好气道:“别墨迹,有屁快放。”
  楚洵慢条斯理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蓁蓁之间有一些误会,她不欢迎我去公主府,而我眼下有事要同她商量,所以想要劳烦谢兄,带我入公主府。”
  听到这里,谢卿山一扫先前被逼迫的阴霾,笑得是前俯后仰,“她人也给你了,孩子也替你生了,结果你却连面也见不到,楚文仲,你说你有什么用?”
  “我都替你感到难堪。”
  楚洵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就算你说的都对,但那又如何?”
  “至少我还能天长日久地和她磨。比不得某位堂兄,从一开始就被踢出局,此生再无半点指望。”
  谢卿山这下子笑不出来了,“你这么能耐,那你不要求我啊,有本事自己去。”
  楚洵道:“法子倒也不是没有,但谢兄真的要这么选?”
  说罢,楚洵从背后的书架上,取出那个盒子,指尖有一下没有下地敲在盒面上,犹如敲在谢卿山的心腔,心跳如鼓简直要呼之欲出。
  谢卿山一巴掌拍在几面上,恨恨道:“算你狠。”
  .
  公主府,燕雀湖畔,阮蓁正在躺椅上晒太阳,莲清和玲珑在旁边侍候。
  玲珑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昨儿夜里陆姜到访四夷馆的故事。
  莲清听得是直摇头,“真是没想到国公爷是这样的人,昨儿还在公主跟前伏低做小,结果转头就同玉荣公主有了首尾。”
  “玉荣公主也真是的,这天底下是没有男人了?竟然连自家姐姐的丈夫也要抢?”
  玲珑见缝插针道:“没准儿是国公爷在公主这里受了气,而玉荣公主又小意温柔,这才一下子没把持住?毕竟昨儿公主毫不留情地将人赶出去,是个男子面上都挂不住。”
  莲清不认同地道:“他当初那般欺负公主,叫公主吃足了苦头,他这才不过受一日的气,就委屈上了?”
  玲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公主也委实有些过分,昨儿下着暴雨,连雨伞也不给人家,是个人都会寒心。”
  莲清;“我说你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
  两个丫鬟吵得欢,阮蓁却听得直打哈欠,“行了,你们下去吧,我要眯一会儿。”
  女子的浑不在意,叫两个侍女更是担心。
  “小姐这不会是气傻了吧?”
  “应该不会吧,小姐向来想得开,不过也说不准,毕竟是被自己妹妹背刺。”
  阮蓁忍无可忍,这才耐着性子道:“玲珑,我问你,这事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玲珑道:“是公主府的王厨娘,她丈夫是四夷馆的守卫,昨儿夜里回家歇觉,听她那口子说的。”
  “那王厨娘又是怎么告诉你的?”
  玲珑道:“我早上去给公主取燕窝,在厨房听她和旁人说起,便多嘴问了个详细。这王厨娘是皇后娘娘跟前多年的老人,总不会骗我吧?”
  “我的傻玲珑,先不说王厨娘是否不对劲,便说回楚洵,他是那般好拿下的吗?当年你们公主我,不知使了多少手段,才叫他对我有好感。”
  “你用你的猪脑子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话音落,一个男声从背后响起,“不愧是蓁蓁,谁也别想骗过你。”
  这声音甚是熟悉,阮蓁皱眉转身,便觑见信步前来的谢卿山,以及后他一步,带了面具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