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27节
  钱的事暂时没有说好,只能先放一放,但是工坊却已经修好了。开工之后,所有女工一个不少,包袱款款地跑来了赠春坊。
  安平县这回可出了不少力,不仅修好了赠春坊,备好了原料,连之前烧坏的被褥都给置办了新的。
  裴杼感动坏了,下回若有好事儿,他肯定还会先紧着张县令的!
  梅燕娘领着这群女眷们憋着一口气,愣是在三天做好了一批头货,之前采买的木头匣子也到了,包装好后,连夜运送到了州城等着售卖。
  众人都翘首以盼,期待这一次能卖得顺顺利利。
  若不是脱不开身,裴杼恨不得亲自过去盯着。货也送出去了,夜里休息时,裴杼信心满满地打开了系统面板,准备迎接任务成功的奖励,可是打开一瞧,进度竟然毫无变化。
  嗯?怎会这样?
  第32章 进城
  面板上的数值不会说谎。裴杼心中惴惴不安, 只怕这个任务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要么东西不好卖,要么只建一个工坊已经远远不够了。
  但事已至此, 还是先睡觉吧。裴杼叹了口气,翻个身闭上了眼睛。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瞎想也无济于事,不如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睡觉!
  翌日清晨,裴杼吃完早饭便将郑兴成魏平还有王师爷叫过来, 如今县衙的公务不多,交给他们三人绰绰有余。其实单给王师爷一人都行, 可王师爷毕竟不是官员, 真让他一个人管郑兴成肯定要炸。
  即便裴杼如此衡量,郑兴成还是不快,他觉得裴杼完全可以将事情交给他一个,或者退一步, 将那笔钱交给他一人也行。说起钱,郑兴成不得不再提醒:“那笔钱拿过来了就得趁早用, 一个劲捏在手里做什么?我与张如胜都催了多少遍了,你到底听没听到?”
  “听到了, 听到了。”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裴杼烦得要死,他当然也知道这事不能拖, 有气无力地道:“等香胰子的事解决,我便将这笔钱划分好。”
  “你最好说话算话。”郑兴成听着怪不得意的,他觉得这笔钱应该由他来分, 他可是裴杼的债主呢,为了养那些马,郑兴成出了多少血?他私心里不仅觉得这笔钱该是他的, 连官田里养的马也是他的。
  整个永宁县最好都是他的!
  裴杼简单交代两句后便带着成四骑马直奔幽州而去。张县令安排的那家店铺名儿,裴杼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头一回去幽州,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个引荐的人,中间问路的时候还吃了几个白眼。
  成四望着大人的穿着,暗下决定,等回去后得让魏大人给县令大人安排几件做工考究、面料不俗的常服,欺负他穷无所谓,可看不上他们家县令大人就太可恶了!
  幽州城不比永宁县,多少年就只有那么一条街,此处四通八达,商贸繁盛,往来行人接踵而至,在永宁县骑马方便,进了城后反倒难行起来。一番周转,等寻到铺子后,裴杼二人甚至都有些倦意了。
  成四先去将马系上,裴杼则先一步进了铺子。他到时,屋子里刚好有一位夫人正带着几个丫鬟在问话,掌柜的正回道:“也是奇了,送到州衙诸位大人府上的香胰子都被退了回来,就连送去几位县令夫人手上的,也没留下。”
  裴杼及时收住脚步,一时也不好打搅。却见对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见到裴杼先是惊艳一番,继而了悟:“阁下莫不是永宁县的裴大人?”
  裴杼也是顷刻间就明白过来:“您是杨夫人?”
  他记得,张县令兜售香胰的地方就在自家夫人的铺子中,方才那掌柜的似是在禀告,那这位定然是杨夫人无疑了。
  杨夫人颔首,邀请裴杼先坐,并叫丫鬟奉茶。坐定之后,杨夫人才说起了这桩麻烦事,她丈夫是个榆木脑袋,将香胰子运来时也未曾跟她说一声,还莽撞地给各家都送了一份香胰子去。若赠春坊是永宁县的生意,他们多半会收。只可惜,这生意还有永宁县的一半儿,永宁县跟州衙这些大人们关系一度闹得僵,这些人如何会盼着永宁县好?
  得知东西被拒,杨夫人这才一早赶来此处,准备给丈夫扫尾。只是不想,着急的远不止她一个,这位裴县令也不辞路远赶过来了。
  杨夫人经营商铺多年,知道这件事急不得:“香胰子于外人而言是个新物件,旁人不知好用与否,总归要观望一段时间才可接受。为今之要,是想法子将东西先送到他们手里。”
  裴杼道:“既然咱们送的这些人不收,不若找些送礼贿赂的商贾,将东西搭进去如何?”
  杨夫人望着这位过于年轻气盛的裴县令,低声一笑,起身带着裴杼走道门前,指着对面一家铺子道:“裴大人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古董铺子啊。”裴杼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面前这间铺子虽低调,但陈设却是宝藏古今,看得出店家不是等闲人。
  杨夫人轻声道来:“这样一间古董铺子,却是所有求门问路人的指明灯。外头人若要来州城求官员办事,都会来这铺子里告诉店家,自己求的是何方显贵、给的是多少金银。店家收钱后,会前去他所求的官员家中,以此金收购一副不值钱的字画,再转交与那人手中。待那人拿着字画登门,官员便知他是何人,行贿多少。”
  如此,方才完成了行贿的闭环。既高雅,来日东窗事发也不容易查出毛病。
  裴杼听完惊叹不已,凭他的脑子,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的行贿方法的。
  “可见这行贿送礼也不是随便送的,你便是将香胰子交给那些想行贿的人,他们也不会用。”杨夫人也是见裴杼初来乍到,才说得这么透彻。这些官员们明面上光风霁月,满口家国道理,实则比谁都要贪婪无度,他们索要的是真金白银,哪里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幽州这滩水,可比裴杼想的深多了。听完杨夫人的话,裴杼才明白自己有多浅薄无知。他立马躬身一礼,虚心道:“还望您赐教。”
  杨夫人面露赞许,这小县令可比她丈夫懂事儿多了,她丈夫便从来不觉得女子能有什么作为。杨夫人本是为了丈夫收拾烂摊子的,而今还真起了几分兴致了:“既然送不出去,便想法子将他们引过来。我这胭脂铺子也是有些老客,她们虽不是高门大户,但大都出身富贵人家。明日我以回馈老客为由,给各家递上请帖,就地办一场迎客宴。请外头的戏班子过来热闹热闹,在席间推销这香胰子,岂不正好?”
  “邀人吗?那不如弄成会员制。”裴杼灵机一动。
  杨夫人迟疑:“何为会员制?”
  裴杼知道如今还没有这种说法,于是给杨夫人简单说明了一下后世的营销策略,顺便普及了一下什么叫做要员、贵宾,邀请的时候可以着重对与会人员的身份强调一番,表明他们是有准入门槛的。
  杨夫人也不愧是管家、经商两不误的女中豪杰,裴杼只轻轻一点,她便立马察觉到了其中门道,甚至还发掘出了新的商机。贵人们不缺钱,越是能彰显身份的东西他们越是喜欢,若再设置一些门槛,那就更有吸引力了!这法子不仅香胰子能用,各行各业都是一通百通。若顺着这法子铺开路,假以时日,她这铺子都能跟着水涨船高,兴许还会成为幽州城中的执牛耳者。
  真是大有可为啊!杨夫人目光热切,决定今日就歇在幽州城里,等办好了这场宴会再回去。
  她瞧裴杼的脑子便极好用,当下便与他推敲起了宴中细节。除了请帖要足够吸引人外,这商铺的内里也需重新装点一番,既以香胰为要,一切都该围绕香胰子而来,可以弄些书画、雕塑、花墙之类,反正越是花哨、越是少见越好。
  其余的杨夫人这边都有人打理,只是有关书画这些,她手头还真没有。裴杼于是挺身而出:“这也好办,我去外头寻些人现画就是了。”
  说完,裴杼立马起身告辞,准备出门,他一贯就是这样风风火火、说到就去做的性子。
  来去匆匆,跟一阵风似的,让刚认识他的杨夫人都惊住了。这年头的县令,都这般意气风发吗?那她家里那位三催四请才肯动一下、要他帮忙跟割他肉一样的丈夫算什么?
  裴杼出门时满腔热血,可等到出来打听一番后,却迅速被现实击垮。
  这年头的润笔费竟然这么高吗?
  他去铺子里问过了,若要书画精良,润笔费三贯到十贯不等,价高者上不封顶。便宜的也有,但却不好看,少了许多风骨,一看便知是次品,买回去挂着反而降低档次。
  裴杼懊恼今日出门急,没带多少钱,否则也不至于在大街上进退两难。正想着要不要回去请王师爷画两张凑合,便听到旁边起了争执。
  “你这破摊子上的画还敢要价这么贵,怎得不去抢?”
  摊主倚着墙角,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眉眼。手里捏着一只酒葫芦喝的醉醺醺,着一身长衫,但胸前却不系好,几乎是袒.胸.露背了,真叫一个放浪形骸。听到客人质疑,他只是反驳:“你懂什么,这可是享誉文坛的隐士名家之作。”
  “放屁!这分明是你刚刚才画的。”
  说完飞快将画扔开,画得再好只怕也是赝品,他也是见鬼了,听了这人吹嘘还以为他真认识什么高人。高人个屁,酒鬼一个还差不多。
  裴杼探身瞧了一下,不由得眼前一亮。画中美人凌波而来,顾盼神飞,叫人见之忘俗。边上的题字也是纵任奔逸,气势万千。
  那位客人不给钱就逃单了,摊主也不恼,兀自卷起了画。
  裴杼忍不住上前询问:“敢问摊主,您这画多少钱一副?”
  “十贯一幅。”华观复张口便给了个天价。
  裴杼摸了摸荷包,他想带回去十幅画,但身上只有一百多文,加上成四兜里的统共也不过两百多。犹豫片刻,裴杼还是厚着脸皮问:“那您看……二十文一幅行吗?”
  华观复嗤笑一声。
  裴杼被笑得面红耳赤,其实,他也知道这样不妥,太得寸进尺,连裴杼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他还是回去求助王师爷吧,王师爷书画应当也不差,只是不及这位飘逸灵动。
  正欲转身离开,便听到摊主敲了敲桌子:“给钱。”
  裴杼:“……?”
  不是,真能砍下来啊?
  华观复被他看得恼了起来:“不给钱就别挡路。”
  “给,这就给。”裴杼赶紧将兜里的铜钱都逃出来,连带着成四的钱也加上,正好两百文交到对方手里。
  华观复掂了掂,迅速揣进自己兜里,抬头询问裴杼要画什么时,裴杼方才看清了他的模样。年岁应该与王师爷相当,抛开打扮不谈,光看长相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裴杼摸了摸鼻子,最近怎么回事,随便碰到的人都这般好相貌?
  收钱后,摊主的动作简直快得吓人,迅速铺开几张纸,不假思索便落了笔,接着一气呵成,顷刻间一幅画作便成了。
  裴杼凑近时,发现画上的美人比刚才见到的那一副还要出挑些,且手里提着一个花篮,花篮中正好放着几块他所描述的香胰子。后面九幅画同样一挥而就,或是飞天、或是揽镜、或是抱着琵琶、或是挂画插花……每一幅画都是珍品,且每一幅里头都有香胰子,绝对的点题。这两百文给的也忒值了。
  收笔之后,华观复随意将画卷一扔,收拾摊子便准备买酒去。
  裴杼心疼得不行,赶紧小心收好,见他这么快就走了,忙追问道:“先生,还不知道您贵姓?”
  “无名无姓。”华观复懒得废话。
  裴杼又问:“那下回还能在这儿碰到您吗?”
  “看天意吧。”他没钱就出摊,有了酒钱就收摊,估摸着很难再见到这年轻人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裴杼遗憾不已,只能目送对方离开。不过,好歹有了收获,裴杼忙不迭地将画拿回去请杨夫人装裱。
  杨夫人拿到手后同样惊艳不已,这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幅画都要出挑,不想幽州城中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角色。有了这画,杨夫人更是信心十足,当日便拟好请帖送去各家了。
  裴杼则将这里的一切托付给杨夫人,自己带着成四先折返回永宁县,等明儿一早再多带些人过来帮忙。
  杨夫人递出去的请帖原本只有自家的老客户,但在看到这些书画跟自己精心布置的花墙后,杨夫人便不再满足于此了,她给那些本已经拒绝过一次的人家又一次奉上了请帖。虽然知道这些人对永宁县有偏见,但是总要试一试才知成与不成。
  希望裴县令的那套会员说法能勾起诸位夫人的兴趣吧。
  裴杼这边连夜抵达县衙后,王绰等人都还没歇下。裴杼头一回出远门,又一直没消息传回来,他们谁能睡得着?等见到人之后,才终于安心了。
  裴杼这会儿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还在跟王师爷等人吹嘘他今日见到的扫地僧有多了不得。
  见多识广的江舟对此不屑一顾,他觉得裴杼就是个乡巴佬,随便见到个会画画的就觉得对方不同凡响:“幽州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大家?你且将名字说来与我听听。要是没听过大名,那说明那人根本什么都不是。”
  “……”裴杼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他没问出来人家的名字,但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夸大其词了,非得跟江舟争个长短。
  江舟却懒得说这些,一句话堵死了裴杼:“与其关心这些,还不如担心担心那请帖究竟能不能邀来人吧。”
  裴杼梗着脖子:“肯定行!”
  郑兴成虽关心赠春坊的生意,但又忍不住跟裴杼对着干:“我看悬。”
  张如胜看饿了,摸到了裴杼盘里的馒头嚼了两口,含糊道:“我也觉得够呛。”
  第33章 宴会(一更)
  尽管众人不看好, 裴杼还是信心十足。
  第二日,他特意跑了一趟赠春坊,收拾了点新模具, 又将梅燕娘几个也带去了州城。
  梅燕娘等很乐于帮忙,她们做的香胰子定价不菲, 县城肯定是吃不下,索性都拉去了州城。这些日子女工们日日挂念,生怕东西卖得不好, 更怕赠春坊难以为继。与其在工坊里日日纠结,不如直接去州城帮忙, 生意究竟如何好歹能第一时间知晓。
  一群人天还未亮便出发, 赶到时已近午时。杨夫人的胭脂铺子跟昨儿比简直焕然一新,桌椅盖上了红绸,各处都用鲜花装点起来,墙上还挂着已装裱好的画。
  几个姑娘们见了画都挪不动步子了, 就连稳重如梅燕娘也忍不住流连了两眼,实在是美到人心坎儿上。
  画到还是其次, 裴杼最关心的是请帖的事,忙追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