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阁藏春 第200节
  姜稚雨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沈容宴点头道:“但我姑姑从不轻易挥毫临摹,我出面都请不动她。”
  “她画一幅画酬劳几十万,保证和真迹一模一样。”
  “……而且她也来了白鹭岛度假。”
  姜嘉茉泪盈于睫:“……我们没有这么多钱的。”
  “就算把我卖掉,也拿不出来。”
  就在这时,躺在长椅上睡觉的人,起身望了过来。
  他眼瞳漆黑,深不见底,掠过富春山居图,钉在姜嘉茉身上。
  裴京聿的视线侵略性很强。
  外套散漫从他的身上滑下来,勾勒出流畅的肌理线条。
  就像一尊冷酷静止的雕塑,徐徐揭开幕布。
  裴京聿迎着她的目光,游刃有余地接话道:“这三瓜两枣小钱,就能把你卖掉来换?”
  他薄唇微启,懒懒散散的强调:“学会自尊,才能把自己抬个好价。”
  姜嘉茉站的地方,理他很近。
  她感受到那人滑落外套,掠过她的腿部皮肤。
  他身上的温度干燥灼热。
  短暂的摩挲,就像给她了一点电打的刺激。
  他的目光和姜嘉茉对视。
  那一瞬间,姜嘉茉怯怯红了脸,第一次感受到血液沸腾的感觉。
  君子明辉,白壁无暇,庭燎之光。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英隽的男孩子。
  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亵.渎他,有一种越矩的愉悦感。
  裴京聿随意从衣兜里翻找。
  他低下头,脖颈后骨峰清晰的棘突,性感又利落。
  “安静点,别哭了,很吵。”
  他递了一张银行卡给姜嘉茉,不着情绪道:“刚玩牌赢来的,拿着这钱,去找人临摹。”
  姜嘉茉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她心悸地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呼吸:“……你刚认识我。”
  “为什么要送我。”
  裴京聿和她咫尺之遥。
  他腕骨上淡青色的血管明晰流丽。
  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裴京聿好整以暇地卷了卷身上的外套,讥诮道:“裴泓文是我家老爷子。”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他失望而已。”
  他矜傲地撑起身,淡漠地使唤她:“这幅浸润的图,就当我买回来了,我会找人修复。”
  “你现在去船上拿给我。”
  身后的沈容宴在给姐姐姜稚雨,介绍他姑姑高超的临摹技术。
  姜嘉茉去船蓬里拿画。
  她觉得刚才吃的芙蓉酥,变得很苦涩。
  她捂住眼睛靠在船篷上,忍不住颤抖着肩膀,无声落泪了。
  ——“学会自尊,才能让自己卖个好价。”
  好难过。
  这句话横贯在她心尖,被她一见钟情的对象讲出来。
  “所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一文不值吗。”
  水面上雾茫茫。
  蓬船船头忽然遽烈地晃动起来,像是有人闯入船上。
  勾得人心旌摇荡。
  姜嘉茉视线模糊来不及视物,茫然地眨着眼睫不知所措。
  来人恶作剧得逞似的愉悦,哼笑了一声,道:“怎么还哭成这样”
  姜嘉茉的睫毛上的眼泪。
  忽然被一个人的手指擦拭。
  她生涩地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裴京聿跟在她身后走进来了。
  裴京聿语气混得不行,指骨上被她泅出了一点小小的濡湿:“不是解决了么。”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沈容宴的吹嘘声。
  裴京聿混不吝地接过画轴,嗓音呷着坏,道:“瞧你沈哥,这么费劲心力帮你。”
  姜嘉茉的泪晕中。
  眼前的人被微光渡上看一层浅金色绒边。
  就好像她这滴泪是开辟鸿蒙,情债初偿的绛珠草露水。
  这个人长得是真绝色。
  这几尺见方的船。
  他一走进来,简直蓬荜生辉。
  空气中有男人清沉的荷尔蒙气息,带着说不清的性吸引力。
  姜嘉茉:“我们用临摹的画还给你,真的没问题吗。”
  她和他咫尺之遥,不禁心旌摇荡,用袖子胡乱抹眼泪:“……哥哥,实在很对不起。”
  “我没有什么好偿还你的了。”
  她的耳畔倏地传来一丝年轻男人稠热的笑声。
  “沈周他自己都从不介意被临摹。”
  裴京聿掀起眼皮瞧她,“真真假假,有什么所谓,能欣赏这幅画就行。”
  他视线凝在她身上,仿佛真在“欣赏”她。
  她全身被淋湿。
  衣料下,曲线起伏若隐若现,光洁丰盈。
  小姑娘羞红了脸,低下头慌乱地逃出船。
  当天,他们一行人就去找了沈容宴的姑姑沈歆作画。
  由于裴京聿自己都接纳临摹的假画。
  侄子沈容宴又在竭力鼓吹自己的高超技巧。
  沈歆一再告诫他们,只能私人收藏后。
  她金口玉言,答应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这幅画。
  晚上回到避暑竹居,
  姜稚雨心怀有愧,给同来避暑的奶奶,父母端茶递水。
  关上门。
  她和闺蜜打电话炫耀今天认识的这群贵公子哥。
  闺蜜兴奋道:“帅吗!”
  姜稚雨的手指卷着头发:“帅啊,怎么不帅,一个个超级热心,也不拿架子。”
  “还有个最帅的,一来就给我妹妹递银行卡。”
  “要不是我有了邵千兹,我早就心动了。”
  一旁看书的姜嘉茉格外沉默。
  她才舍不得,把他炫耀给其他女孩子知道。
  她恨不得把裴京聿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夜雨敲在窗上。
  习习落在姜嘉茉的心底。
  她反复地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想着那个人惊为天人的容貌,和他的只言片语。
  明明她很清楚他们这些贵戚权门子弟的秉性。
  那人也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
  但姜嘉茉的心里就是酥麻又酸涩。
  好像裴
  京聿的施舍和靠近,有轻微地刺痛自己。
  姜嘉茉不知道自己混乱的心跳是为了什么。
  她只是打定主意,不要去招惹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