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里有污自然黄,解裁春爬起身,“吧唧”一下,在好心涉水过来扶人的兄台宽阔饱满的胸膛前,盖了个戳。
  依稀可见污黄的手掌印中,白里透着一点粉。她没忍住,两指并起,揪了一下,随即察觉到不好在人家的地盘冒昧,毕竟还没有拐带到手。
  故而赶忙松开手,那粉色的花瓣轻松回弹,发出“啵”的一声的轻响。
  怪q弹的。
  “你这徒儿长得人模人样的,咋就行事作风那么的……”
  斩情峰峰主艰涩地吞下“猥琐”一词,换用了不拘一格之类,进可攻,退可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评判用词。
  日后还是别见了,怪丢人的。
  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一下。许峰主抄着手,“等下你的徒弟要是被我的徒弟失手斩了,我可不负责哦。”
  她这位徒弟典型的位分小,脾气大。打过来,她第一个喊投降。
  上一个偷窥费清明沐浴的人,被他踹断筋骨,揍塌鼻梁,时至今日都没能爬得起床。
  现住在草泽谷疗伤,被未出师的医女们,集体当做教学范本。
  欸,难道这才是甘驱霖至今没能出谷的原因?峰主回味过来。
  被师姐梅自洁诓去偷窥费清明私藏的修炼秘籍,后被小医女们当做教具,扎成瘫痪的落花峰弟子,一揪着被褥,眼冒泪花地瞅着大腿狂飙血的针孔。
  “师姐,救我……”
  深藏在草泽谷的呼救,斩情峰自然无从闻之。
  “拜托,要斩就斩,哪来的失手一说。”晴大新戳破好友的小九九,“那你们这会儿,怎么成群结队来偷窥,敢情一个个都闲得发慌?”
  “这不仗着人多势众嘛。他总不能一个个踹。”
  斩情峰峰主倒挺很实诚。“真要计较我们大饱眼福之事,哪能挨个计较得过来。我倒要看看是我这徒弟抓得快,还是我们一群乌合之众溜得快。”
  “佩服佩服,老奸巨猾,非你莫属。”
  “承让承让,你也不容小觑啊。”
  两个陈年旧友相视一笑,发出嘿嘿嘿的怪诞笑声。
  在她们一旁蹲点的剑修们,不约而同地远离这两人。被荼毒了耳朵也就罢了,还隐隐生出身处这类师门,丢尽颜面的体感。
  不过,大家都跑来偷窥了。确乎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们今儿个倒是要看看,小师弟到底把增进剑术的秘诀藏哪儿了,才能修为一日千里,远把辈分在前的师兄师姐们,远远甩到后头去。
  总不可能塞屁股兜里,走起路来,巴拉巴拉地夹吧!
  第3章 吃得满口留香被众人编排的本尊……
  被众人编排的本尊,费清明两指交并,一招追踪剑诀流畅地溜出手掌心,本命剑寄余生变作一束微光,窜过去,自发撵着两位为老不尊的师父后面跑。
  “你这逆徒!逆徒!”
  “嘿!还动真格了你!不就看几眼吗?看一看能少你几两肉么!”
  其余围观费清明沐浴更衣的修士,见小师弟出手,连师父都敢收拾,马上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费清明垂着眼帘,没有多加追击。不是不打,而是稍后再论。
  窥伺间隙的一群人出现在他感知范围内时,费清明就在识海中,用灵识一一给来犯的淫贼们打好标记。
  等他休整好衣装,便提着绣花枕头——好看不好用,准确来说,应该是完全不能用的本命剑,挨个上门清算。
  擅加窥视者,他一个也不会犯过。
  至于摔断腿的唢呐匠门人解裁春,蠢笨有余,愚不堪忍。
  她第一个受了报应,也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因此逃过一劫。费清明就没多做追究。
  耳根发痒的解裁春,拍拍耳朵。疑惑是不是她在山下坑蒙拐骗过的人家,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瘸了腿的解裁春,在洞庭住了下来。由她看中的,一本正经到有些古板了的问道宗首徒费清明负责照料。
  某个门派首徒,这个起版有点耳熟啊。
  就一般情节来说,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大概率是没有好下场的。要么是他的人没有好下场,要么是他背后的门派没有好下场,要么是他的人,和他背后的门派都没有好下场。
  总之迟早是战火里的炮灰,早燃晚燃都要完。
  还是速速跟她下山,弃暗投明为妙。
  解裁春的腿断了,手没有断。
  她双手捧着费清明的手,呈杯筊形状,一上一下叠着,由她夹在中间。
  世人掷碑珓,是向神灵寻求庇佑,探听前程。而她是一缕穿梭千年的幽魂,专门来给名门正派的弟子灌迷魂汤的。
  饶是她技艺不精,费清明一身正气,她也要捏着他的鼻子,强行给他灌下去。
  与其前前后后拖拉牵扯,不如趁早遂了她的意,大家早些轻松快活。
  “道友现今年芳几许,家里可有什么人,对未来有何规划抱负呀?”
  额,感觉有点像查户口的。就差在袖子上别个红袖章,掏个本子,登记姓名和家庭住址了。
  费清明视线下移,视察着那双把他夹在中央的手。
  比他的小,比他的纤细。上端没有剑修一脉经年累月练剑留下来的伤痕,缺乏在风吹日晒中结出的粗糙老茧。
  约莫是平日里有用心护肤的缘故,水光滑腻,像一捧握成团的雪,是冷厉寡淡的斩情峰难得一窥的风景。
  他一剑就能把这双手并在一处,串到墙上。任人血肉模糊,哭哭啼啼也绝不心软。插到子规夜啼,晓星蒙尘亦不撤下来。
  费清明渴望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为自己一纸空文的战绩正名,却始终茫茫然,不得其法。
  他掩去心中血腥的场面,话说出口,语气竟然清平。“解姑娘正午央着我给你喂饭时说,你的手也伤到了。”
  “是呀,现在已好全乎了。”
  被当面揭穿的解裁春,撒谎不打草稿,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纵使她一身秘辛,晚些时候会被人扒了个精光。她照样全然不带怕,只会变着法子碰瓷,要揭露她的人赔得倾家荡产。
  她只是让心仪的小伙伴,提前熟悉一下为人父母的心酸,为她接下来的计划打个基底,何错之有?
  奈何她撞上的是不讲情面的费清明,他当即撤回手。一松一紧间,解裁春被带动着往前。
  她灵机一动,索性扶着脑袋,一边喊头疼,一边赖他怀里。
  费清明的提醒打头顶传来,结实的胸膛里传出掷地有声的气腔。嗡嗡作响,与她的耳朵共鸣,“姑娘,您摔的是腿。”
  “可是我的头也疼,大概是牵动
  了旧伤。我早年的记忆全消失了,好可怜,好可怜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师父,是她救下的我。”
  解裁春的演技和她布被瓦器的生活相仿,干打雷,不下雨。
  两颗干涩的眼球着实挤不出眼泪,闲来无事,干脆就去骚扰骚扰紧贴着的郎君。
  她揪着垂到肩膀的藕荷色发带,扇子状的发尾张开了,去挠费清明下巴。
  翦发待宾的费清明,飞快道了一声,“姑娘,请自重。”
  他起身,作势要往后退,打好了窝的解裁春,哪肯叫垂钓的游鱼闻风而遁。那不白打窝了吗?
  她先一步勾住费清明脖子,牢牢地固定在他上半身。作一条灵活的八爪鱼,流利得简直要人无从下手。
  滑不溜秋就算了,还倍儿黏。
  费清明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他能一招起手式,打晕斩情峰内的长老、师父,却不能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下手,还得多加担待。
  众所周知,苏尔奈对问道宗有恩。不仅得好声好气地伺候着,稍有怠慢,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扣下来,牵累的是宗门的名声。
  费清明杵了一会,果断坐下。
  他自述,自幼父母双亡,被师祖漫才客所救,带回问道宗,习无不精。
  十五岁那年,被本命剑寄余生选中,至今未能拔剑出鞘。可见尚有历练的空间。
  这是师门对外的委婉说法。
  以挑选本命剑为分水岭,前期的费清明,扶摇直上,一跃成为力压随水峰大师兄温孤怀璧的可塑之才。在拔不出本命剑后,看在问道宗的面上,顶多称一句不郎不秀。
  还是看在问道宗的门面上。
  一个连剑都使唤不来的修士,还配学剑,自称为剑修?
  当真是贻笑大方。
  心思兜兜转转,唯独在体谅郎君上有所欠缺的解裁春,见缝插针,“那你跟我下山去,不就可以历练历练?”
  这样一个大漏放在眼前,有便宜不捡是大傻子。
  何况她最爱贪的就是小便宜,而这回凑巧撞上大运,碰上了大便宜,焉能有不麻溜地揣到兜里的道理。
  只要每天清晨苏醒能瞧见这张脸,解裁春沿街乞讨都多了几分使不完的牛劲。在路边摊子拼个促销打折全属轻的了,引得姑娘、小伙们掷果盈车,都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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